此时此刻,沐岐已经不想再同卿虞宁执争执什么。
他已经猜透了夜凌宸的心思。
再这般下去,只怕夜凌宸会借机打压沐家,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他是宠爱阮筝不假,可在家族荣耀面前,他还是拎得清熟重熟轻的。
沐岐,已经打了退堂鼓。
可偏偏,卿虞不会让他这般轻易的如愿。
“年幼?”
“如果我没记错,再过两个月阮筝便及笄了吧?”
沐岐脸色顿变,眉头微凝,他明明已经退让,可卿虞竟然还这般不依不饶。
简直不知好歹!
当真以为他沐国公府是怕了她卿虞不成!
沐岐面色冷沉,压低了声音开口,“卿安郡主这是何意?”
熟悉沐岐的人都知道,沐岐是真的动怒了。
在沐岐眼里,本就是他沐家吃了大亏,如今为了家族荣耀他不得不委曲求全,放卿虞一马,可偏生卿虞竟还要得寸进尺。
简直可恨!
没有闲心和沐岐委以虚蛇,卿虞直言开口,“听国公的意思,今日之事莫不是就这般过了不成?”
“那郡主还想怎样?”
“当众辱了我沐家女,更是将她伤至这般模样,郡主还觉得不够吗1
卿虞睨了他一眼,凉声开口,“看来沐国公年纪大了,果真该颐养天年了。”
“住口1
“目无尊长,出言不逊,这便是你安定侯府的教养?”
卿虞眸子微冷,安定侯府,还轮不到沐岐来说三道四。
卿子恒将安定侯府搞得乌烟瘴气,此次回来,她本就要为安定侯府正名,既如此,那便拿沐岐开刀。
“我安定侯府如何,还轮不到沐国公说辞。”
“倚老卖老的那一套,国公爷还是收收,在我这里没用。”
沐岐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
想他沐岐威震盛京多年,哪怕夜凌宸都礼让三分,如今却被卿虞指着鼻子骂,他怎么可能容忍。
“陛下,卿虞这般侮辱老臣,陛下难道也要置之不理么?”
夜凌宸觉得也差不多了,至于卿虞,稍稍惩戒一番做个样子也就够了。
却不想卿虞看向夜凌宸,突然出声,“陛下,臣女有话说。”
“你说。”
夜凌宸也不急,他倒想听听,卿虞还想说什么。
寥寥几句便把沐岐气成这般样子,看来这些年沐岐果真养尊处优惯了。
偏生卿虞得了便宜又全身而退,虞浅的女儿,果真是与众不同。
想至此,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
“沐国公莫不是以为,阮筝辱我辱我安定侯府,我打了她一巴掌此事便就此抵消?”
沐岐不屑抬眸,难道不是?
卿虞笑笑,“我说沐国公年纪大了,该回家颐养天年,确然没错。”
“你......”
沐岐顿时沉下了脸,这个卿虞,果然毫无教养可言。
“阮家小姐不知,莫非沐国公也不知?”
“我卿虞,是陛下钦封的卿安郡主,赐掌安定侯府之权1
“阮家小姐当众辱骂于我,不知是对卿虞有所成见,还是对陛下钦封的郡主不满?”
在卿虞说出“陛下钦封”的那一刻,沐岐就知道了卿虞的想法。
夜凌宸本就对他有所猜忌,卿虞这是,想再添一把火!
小小年纪,竟然生出这般恶毒心思,他还真是小瞧了她!
“陛下圣明,卿安郡主妄加揣测,老臣绝无此意1
“老臣一片忠心,陛下明鉴1
“沐国公起来吧,沐家之心,朕自然全然知晓。”
明明是那般温和的声音,沐岐只觉得心头一滞。
全然知晓......
这短短四个字,可包含着太多。
帝王之心,深不可测。
卿虞眸子微凝,沐岐以为,这就完了么?
沐岐刚刚起身,就听卿虞再次开口,不由得眉头紧皱。
这卿虞,还想做什么?
简直难缠至极!
“沐国公既无僭越之心,那这一巴掌也算是抵了阮家小姐辱我之罪。”
沐岐心头微松,卿虞有收手的心思便好。
今日是他沐家栽了,日后,有的是机会整治这卿虞!
却不想,重头戏还在后头。
“可阮家小姐辱我安定侯府一事,并非小事吧?”
沐岐一怔,却是不知道卿虞想要说什么。
就连夜凌宸脸上都是扬起一抹探究之色。
宁执面色温润,紫眸潋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至于阮筝,险些气到昏厥。
明明被打的是她,讨不回公道不说,就连沐岐都两次下跪请罪,这卿虞,怎么就这般巧舌如簧,简直黑的都能让她说成白的!
沐祁冷哼一声,“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何必拐弯抹角。”
此时此刻,沐岐对着卿虞连最基本的脸色都不愿意再维持着。
“沐国公既然无容人之量,卿虞便直言了。”
沐岐懒得理会卿虞,心中却是将卿虞又狠狠记上了一笔。
却听卿虞话风徒转,声音也凌厉了几分。
“我大夜最重门风最重脸面,你阮家小姐当众辱我侯府掌家人,区区一巴掌,就想一笔勾销?”
卿虞话说的巧妙,刚刚说的抵消,不过是抵消了阮筝和卿虞之间的恩怨。
至于阮筝和安定侯府掌家人之间的账,还没算呢。
沐岐脸色一沉,卿虞竟然和他耍这种小聪明!
归根结底,不还是卿虞和阮筝之间的那点小事,偏偏卿虞就揪住了不放!
可不得不说,卿虞说的也没错。
如果卿虞和阮筝都是一般的官家小姐,哪怕背景身份大一点,也无所谓,可偏偏,就在昨日,夜凌宸钦封卿虞为卿安郡主,更是破例让她掌安定侯府。
哪怕安定侯府如今只剩下卿虞一人,那也是侯爵之身。
而如今卿虞位列掌家人,地位比之沐国公,还要高出一头。
所以,卿虞有着足够的底气。
还未等沐岐出声,便听卿虞再次开口,“沐国公只记得沐家之人显贵,可否忘了我卿家自大夜建国至今,已承袭整整百年?”
“我卿家自建国起便封王拜将,祖上随大夜初代帝王征战沙场,染血无数,圣上钦封镇安大将军,自此我卿家历代镇守边疆。”
“三十年前,边疆动乱,我的祖父为护百姓安宁,战死沙场,尸骨无存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