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的夜晚是那么的繁华,摊贩、花灯、小吃、小偷儿、恩客……这些全部都集体出动。在夜色的掩盖下,无论是美好还是罪恶都会被隐藏殆荆
慕涵和楼中的姐妹们亲亲热热地聊了一阵大家见她累了,便也都三三两两地散去了。
此时只有一个身着淡粉色涟光锦,两只杏眸又大又亮,微微一笑脸上的两个酒窝若隐若现的女子陪着慕涵回到了房间。
那女子虽然梳着时下流行的堕云髻,脸上也涂着一层嫣红的胭脂,但是从其清澈的眼眸和白嫩的肌肤可以看出,她的年纪并不大。
只见慕涵张嘴唤道:
“窈娘,你想我了没有?”
那名被慕涵唤作窈娘的女子连忙把门窗关紧,又在门口仔细听了听,确定没有人后,才哭唧唧地开口:
“涵涵,你终于回来了!我担心死了1
“笨蛋子衿,我这不回来了吗?你瞎担心什么?”
“涵涵.......”
原来那个粉色女子就是当初慕涵身边的小丫鬟也是她落难后的结拜姐妹子衿。当年他们二人其实在逃离二姨娘家的时候就已经被摄政王收留了,慕涵化名追月在楼中接受了三年秘密的训练,而子衿则化名为窈娘,在楼中名头上负责楼内姑娘们的采买,实际上主要是想近距离地照顾慕涵的起居生活。眼下没人,他们私底下还是会称呼彼此的本名。
慕涵这次出去执行任务,子衿担心不已,她不明白为什么慕涵一定要去这一次,就为了争个自由吗?这未免太得不偿失了。
子衿上上下下地来回打量慕涵,总是担心她到底受没受伤?
“涵涵,你真的没受伤吗?你可别瞒着我?”子衿担心地问慕涵。
“真没有,南衣护着我呢,一点儿伤都没受。要不你摸摸?”慕涵调皮地笑着说。
“我看你瘦了,定是这几天风餐露宿受苦了。”
“嗯嗯嗯,我也觉得我瘦了,要不你这两天多给我整点好吃的,好好补补?”
“好好好,你的小侍卫呢?”
子衿突然想到没看见顾南衣,就十分疑惑。
“他叫顾南衣1
“好、好、好,顾南衣。那他人呢?”
“我怕我们一起进楼,那些姑娘们七嘴八舌说个不清,我在进楼之前,已经提前让他从后院溜回厢房了。”
“我真没想到他会去寻你,你让我瞒着他,也怪我,只勉强瞒了一日。他知道时你已经被摄政王送出去了,他听说之后,就回了房。我以为他只是颓废一会儿,等我晚上去给他送饭时,才发现屋子里早就没有他的踪影了。”
这些话慕涵不曾听到顾南衣提起过,如今从子衿的口中说出,慕涵才知道了事情的全貌,也才知道顾南衣为什么会在自己被追捕之时及时出现。
慕涵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不经呆呆地问道:
“子衿,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遇到南衣的情景吗?”
子衿点头笑了笑,回答说:
“记得啊,要不是涵涵你,他怕是早就没命了。”
那是一年多以前的一个阴雨连绵的春日,小雨如酥,烟轻柳绿,那一次慕涵像往常一样需要参加一个皇族的宴会,倒也不用干什么,就是弹弹琴,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套豪门大族的话,宴席结束后,慕涵乘坐车架从小路回追月楼。
车辇颠簸了一会儿,突然就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车夫敲了敲马车上的木棂,轻声禀告道:
“姑娘,前面路上倒了个人,把路挡住了。”
慕涵抬手掀开了马车前的帘幕,提起裙摆慢慢地下了马车。子衿在后面怕她淋湿,连忙撑了一把伞,跟在她后面。
那是慕涵第一次见到顾南衣。
烟雨蒙蒙,到处都是泥土的清香,青年清俊的脸上毫无血色,甚至粘上了血水和泥土,显得有些脏脏的。原本玄色的衣衫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鲜血和泥土混在一起,衣摆处早已不复最初的洁净。
男子双眼紧闭,脸颊苍白,长长的睫毛遮住原本双眸的颜色,在苍茫天地中,他显得那样的狼狈与脆弱,就像是皎洁的孤月遇到了汹涌的乌云,坠落天际,惹人怜惜。慕涵看到他似乎也看到了曾经狼狈的自己,正在考虑是否要救他时,这男子竟然突然抓住了慕涵的裙摆,一抬手间,怀里的一块紫色玉佩若隐若现。
这一抹紫色的光亮吸引了慕涵的注意,她坚定地对车夫说:
“把他抬上马车,快些赶路,我们快点回去,给他请大夫。”慕涵说完转身就向马车走去。
子衿跟在后面,不懂为什么慕涵要捡这么一个快要死了的人回家,但此时人多她也知道不便询问,便闭住了嘴,只是护着慕涵不被雨淋湿。
在马车上,子衿看着慕涵拿出手帕为受伤男子轻轻地擦着脸上的伤痕和泥渍,声音悄悄但是包含不解:
“涵涵,你带他回楼干嘛啊?若真是想救他,打发人为他诊治就是,也犯不着将他带回去啊?”
慕涵没有回答子衿的话,而是抽出了男子怀中的紫色玉佩细细端详。
子衿也是见过慕涵身上那块沾满了慕家人鲜血的玉佩,见慕涵如此情状,心里也就明白了几分,没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