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自己来。”
刘氏将碗接过,看着顾南墨,又问道,
“那人是哪个药堂的大夫?待我好了后,一定要好好谢谢她。”
顾南墨垂着眸子不敢看刘氏,只说道:“她并非是京中的大夫,只是游医,过些时日便会离开京城。”
刘氏轻轻地看了儿子一眼,见他不愿与自己细说,便也没有再问。
刘氏旳身子好了不少,这个小院儿里的阴霾也渐渐淡去,偶尔还会传出几声笑声。
苏柒若一早便带着小乞丐出了城,她今日准备再教小乞丐认三种药草。
昨日答应过他要给他买糖人儿,所以小家伙今天一直都兴致勃勃的。
“姐姐,你看这是灯笼草吗?”
纪念初捧着一株绿色的草药给苏柒若看,小脸儿上写满了认真。
“初儿真厉害,一找就对。”
苏柒若笑着点点头,朝纪念初夸赞道。
纪念初欢喜地将灯笼草放进一旁的背篓里,又埋头找了起来。
纪念初是个聪明好学的孩子,每次三样药草,他都记得很熟。
就像今日,不仅记住了灯笼草、金线草和天南星,还找了不少前几日认识的草药。
许是惦记着小糖人儿,小家伙今日极其卖力。
看着纪念初额上的汗珠,苏柒若背起竹篓站起了身,上前抱起小乞丐。
“今日就捡这么多,回去了。”
纪念初激动地小脸儿红扑扑的,脏兮兮的小手在自己身上擦了擦,然后才抱紧了苏柒若的脖子。
“回去买糖人咯1
苏柒若嘴角扬起,也被小团子的欢乐感染到,心情难得的好。
一回去二人就去卖了药材,然后又去了那围满了小娃娃的糖人摊子。
各色的小糖人儿摆满了架子,纪念初看得眼睛都直了。
“来一个最大的。”
苏柒若笑着揉了揉小团子的脑袋,小团子手里紧紧攥着一根木棒,木棒上面插了一个好大好大的糖人儿,比小团子的脑袋还大。
纪念初舔一口糖人儿便偷偷看一眼苏柒若,浑身上下都透着欢喜。
“吃多了甜食对牙齿不好,今日吃了这糖人儿,三日之内你便不能再吃甜的了。”
虽然苏柒若也不想打击纪念初的好心情,但还是得告诉他实情。
小团子正是换牙的时候,不能每日都吃甜的。
所以,今日这个最大的糖人儿便是要堵他三日的嘴巴。
纪念初眨了眨眼睛,也没有露出半分不悦,只乖巧地点了点头。
他本也没打算以后还能吃到糖人儿的,姐姐给他买了这一个,他就很知足了。
见他这样乖,苏柒若心头忽然一软。
在一起相处这么久,她竟有些舍不得这个小家伙了。
许是心里很珍视这糖人儿,纪念初一小口一小口地舔着,不舍得多吃。
老乞丐又朝苏柒若郑重地道了声谢,看着满足的小孙儿,欣慰不已。
“姐姐,你要去哪里?”
正靠在墙边吃着糖人儿的纪念初见苏柒若要走,急忙爬起来追了上去。
苏柒若蹲下身子朝小团子道:“我有些事情要出城一趟,中午回来给初儿买肉包子,好不好?”
“姐姐……”
纪念初伸出细嫩的手指攥住了她的衣角,想要让她带着自己一起去,却又不敢说出来。
“我去去就回,很快的,你乖乖留下陪爷爷。”
她刚才看到了墙角处有师傅留下的标志,便想出去一见,自是不方便带个孩子。
“那姐姐一定要早些回来啊1
纪念初默默地收回手,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苏柒若。
“好。”
苏柒若痛快地应下,大步离开。
纪念初慢悠悠地坐回老乞丐身边,忽然觉得这糖人儿也没那么好吃了。
姐姐她那么厉害,以后是不是就不做乞丐了?
那他以后还能再见到姐姐吗?
苏柒若出城后没走多久,便在林中寻到了正在烤鸡的师傅。
一只还泛着热气的鸡腿飞了过来,苏柒若抬手接祝
“你母王也真够舍得的,好好的世女殿下不当,让你去街上做了乞丐?”
寻影看着自己那俊逸的徒儿这般狼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便开始埋怨起顺亲王来。
苏柒若随她在山里住了这么多年,虽然比不上顺亲王府富贵,却也没让她吃过这样的苦头。
按理说,苏柒若与寻影待的时间比顺亲王妻夫更久些,这个师傅也如她的母亲一般。
“母王也是有苦衷的。”
苏柒若淡淡一笑,坐到寻影身边问道,
“师傅怎么有空到京城来了?”
“过来办些事情,顺便看看你,谁知会见到你这般狼狈的模样儿?”
寻影喝了一口酒,又扯下另一只鸡腿,狠狠地咬了一口肉,好似在吃仇人的肉似的。
再加之她刚才的话,苏柒若不由得替自家娘亲打了个寒颤。
她师傅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喜怒无常,若是被师傅记恨上,少不得要吃些苦头。
“徒儿命里太富贵,还差一番劫难,过几日便会回家,师傅无需记挂。”
苏柒若也想学着寻影那样咬一口手里的鸡腿,忽然想到了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便又将手放了下去。
那孩子这几日都只是在吃包子,若是得了鸡腿,应该也会很欢喜的吧!
“那个和你在一起的小乞丐是谁?”
寻影看了苏柒若一眼,很快又将眸子收了回去,只是淡淡问道。
“是落了难的小公子,姓纪,之前家里应该还算富裕。”
苏柒若甚少在京城待着,只知道京中没有姓纪的大户人家落难,便想着他们祖孙或许是从别的地方逃难过来的。
“纪?”
寻影皱了皱眉头,状似无意道,
“去年秋末,徐阳城城主纪家满门被屠,顺亲王和皇上难道没与你说起过吗?”
苏柒若一怔,然后摇摇头:“徒儿甚少归家,母王和皇姐也不曾与徒儿说起朝中之事,徒儿倒真是不知。”
“我年轻时曾与老城主有过一面之缘,那纪家门风不错,也不知是惹上了什么仇人。”
寻影又喝了一口酒,她对旁人的事情也甚少关心,只是见自家徒儿与那小乞丐走得近,才多说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