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过一个地位卑贱的暗卫,哪里敢让主子给他上药。
洛瑾辰却是怎么都不肯松口,只让清雨和清露去烧热水,自己留下亲自照顾暗十七。
“你不用担心我会做不好,若真论这点子本事,我那两个侍儿都不及我。”
因为有一年苏柒若回京时受了伤,洛瑾辰便专门找府医学过一段时日的医术,只盼着有朝一日若是她需要,他也能临时撑上一会儿。
不过他身份不便,也只是学了一点子皮毛而已。
旁的或许不行,但给人上个药却是足够了的。
“属下多谢王君。”
暗十七也不是那等子扭捏之人,看出了洛瑾辰眼中的担忧,他便不再固执。
左右也不过就是先上些止血的药,等那老大夫来了再给他拔箭就是了。
洛瑾辰抬手去帮暗十七脱外衣,一个信封轻飘飘的落了下来。
暗十七面色一变,便要俯身去捡,洛瑾辰连忙拦住他:“你别动,我来。”
也不知是个什么宝贝,让暗十七这样冷酷的暗卫都变了脸色。
洛瑾辰没有偷窥别人隐私的习惯,可信封上那熟悉的字还是惊得他倒退了两步。
“王君,不是您想的那样,这一切都是误会。”
暗十七知道这事儿若是不解释清楚,只怕殿下与王君之间就要产生误会了。
洛瑾辰冷着脸看向暗十七,举着手里的信问道:“这是殿下写给我的和离书?”
他以为,殿下给他回了信送了那么些东西,还派人暗中保护他,她心里多少也是有些在乎他的。
却不想人家离开前就已经将和离书写好了。
若不是他认识苏柒若的字迹,只怕这会儿还被蒙在鼓里呢!
他可不相信这和离书是苏柒若写给别人的,他是上了皇家玉牒的九王君,配让她亲手写和离书的人也只有他。
暗十七单膝跪地,垂首道:“属下不敢欺瞒王君,这的确是殿下临行前写好交给属下的。”
“呵……好啊,真好!这段时日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哪怕遇到刺杀,他甚至拿出匕首准备自裁时都没有哭,这会儿却觉得委屈极了。
鼻子忍不住一酸,说出口的话连声音都变了,那沙哑的嗓音根本就不是他的。
“王君,这都是一场误会。殿下走时交代,若她此次出征能平安回来,这和离书便让属下拿去烧毁。若……若殿下回不来了,便将和离书交给王君。世人皆知王君还是清白之身,到时……到时也不会影响王君再嫁。”
暗十七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那句话他自己都觉得没什么底气。
殿下不在京城的这段时日,他日日跟着王君。
王君有多在意殿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暗卫本不懂人的七情六欲,这会儿却似乎能够感受的到王君身上的悲伤与愤怒。
或许,王君他宁可与殿下一起死,也不愿意这样被丢下吧!
洛瑾辰紧紧攥着手里的和离书,努力咽下眼底的泪,上前扶起暗十七。
“你先起来上了药再说别的。”
“王君,这和离书……”
暗十七盯着洛瑾辰手里的和离书,想要拿回来去烧掉。
他后悔了。
因为心里确信殿下一定会回来,这才没将和离书当回事儿,想着应该是用不上的,哪知今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既是殿下给我的,便放在我这里吧1
洛瑾辰面无表情地说道,然后便强硬地按着暗十七坐下,先帮他上了药。
暗十七暗中观察了洛瑾辰许久,也没看出什么来。
不知王君有没有信了他的话,这事儿的确就是个误会啊!
夜里他们就歇在了这个小宅子中,有人回去给乔管家报了信,乔管家连夜带了人过来保护洛瑾辰。
洛瑾辰却是从始至终都没有出去过,一个人待在屋内,连清雨和清露都不让进去伺候。
烛光下的那三个字好似愈发清晰了。
洛瑾辰几次想要拆开那封信,到底还是忍住了。
不论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写下这封和离书的,都证明当时的她是不愿意要他的。
她果真还是不满这桩婚事,对他的好也不过是因为她要对他负责罢了。
她从来都是个坦荡之人。
洛瑾辰自嘲一笑,将那和离书收了起来。
这一夜屋内的烛光就没有灭过,屋外的暗十七也捂着发疼的肩膀在外面守了一夜。
他已经给殿下送了信去,这事儿归根结底是他的错。
殿下要怎么罚他他都认,但在殿下回来之前,他必须得保护好王君的安危。
这样好的王君,殿下真的应该好好珍惜才是。
翌日一早,洛瑾辰连早饭都未用便回了京城。
乔管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回府后王君收拾了一些东西出来说是要搬去庄子上住些时日。
关于王君去了一趟那陪嫁庄子的事情乔管家已经知道了。
“那属下带人护送王君过去。”
反正年已经过完了,王君想出去散散心也好。
等过些时日殿下就回来了,两个人就能好好培养感情了。
洛瑾辰没有告诉乔管家和离书的事情,而暗十七更不会主动去与任何人说这事儿。
所以浩浩荡荡的车队又将洛瑾辰送去了庄子上,吓得那庄子的管事跪在地上差点儿起不来。
“我们王君要来庄子上小住,此事不得与外人道,还望你等好好照顾着,待殿下归京,自有重赏。”
乔管家不便留下,便只能先用九皇女的身份镇住这庄子上的人。
“是,小的等定会好好伺候王君,不敢有半分差池。”
管事的吓出了一头的汗,谁人不知九殿下是皇上和君后的心头肉,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得罪九殿下的人啊!
更何况这位九王君还是她主子的儿子,这庄子本来就是王君的,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哪儿敢欺负主子啊!
“尔等明白就好,王君乃是我们殿下的心头肉,平日里在府中便捧着护着,我们殿下最是见不得王君受委屈。”
乔管家说这话时自己都觉得酸,却又必须得夸大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