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天空阴沉着,之前下过大雨,这会儿小雨淅沥不停。
施音音一路就走到了后院,停在秦氏的屋子前。
她仍没发觉跟在后头的高大黑影,躲在拐角处观察。
门从里面锁了,可施音音手艺好,在地上捡了跟树枝,朝门栓处捅了十几下,门就开了。
屋内一片静悄悄,秦氏躺在床上说着迷糊不清的梦话,冷汗从额头上流下来,滴进了枕头里。
施音音冷冷看了她几眼。
这老妖婆真会作怪,还勾结外人来害自己孙子,被人利用都不知道,那就别怪她下手了。
教训不省事的老神婆,她有的是手段!
施音音拿了绳子绑好白纱,利落地踩着凳子爬上了房梁,将身体藏了起来。
那白纱有绳子吊着,一晃一晃地在黑暗里很有幽灵的架势。
于是,她闭眼做法念了几道咒语,就听见屋外风起,雷声滚滚而来。
“轰隆陋—”
雷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紧密,震得秦氏从噩梦中惊醒。
她起身抓着被子,嘴里念叨道,“不是我干的,不要来找我1
屋外雷声不停,她转眼就看到窗前飘着一抹白纱,好似鬼魂一般。
再加上秦氏年老眼花,闪电从窗外劈过,吓得她尖叫一声,“啊!鬼啊1
施音音趴在房梁上乐不可支,捂着鼻子开始模仿女鬼的声音。
“我死得好冤啊!是你把我招过来的,我要找你报仇1
秦氏吓得冷汗岑岑,两眼一瞪摇头道,“不是我,我没有招你啊1
那白色鬼魂忽然靠前,逼问道,“不是你还有谁,你放了招魂旗在屋里,就是你招我来的,拿命来吧1
秦氏已经被逼得退到了床的最里处,吓哭了,“别找我啊!我什么时候拿了招魂旗,求求你放了我吧1
施音音见她还在装傻,将那面黑红色旗子顺势丢了下去,落在秦氏的脚边。
“这不就是招魂旗吗?不是你做的还有谁?”
白色鬼魂飘来飘去,似乎在想着怎么对她下嘴。
秦氏捡起旗子,借着窗外的闪电认了认,跪在床上求饶,心里悔不当初。
“这旗子是金老板给我的,说是可以给家里辟邪,林道长还在上面做了法事,能保证让前院里那个贱人听话顺从1
前院那个贱人,说的就是施音音。
施音音不爽了。
这林道长和金大发和她无冤无仇,就这么传播谣言,必须得报仇。
但她最先整的,还是秦氏!
“贱人?那位施小姐不是你们买回来的吗?凭什么说她身上带着不详?”
白色鬼魂飘得比之前还要快,眼看就要甩到秦氏的脸上。
秦氏满脸都是泪和汗水,惶恐地跪着磕头认错,“是林道长说的啊,我也不知道啊1
“你有没有在骗我?”
白色鬼魂忽然停在秦氏的头顶上,白色纱布的底端隐隐扫着秦氏露出的后脖颈,让她身体都僵硬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秦氏只觉得头顶一片阴冷,仿佛大难临头一般,继续说道,“不,我没有,是那个女人不老实,嫁给我孙子都不愿意,我花钱买下她她就该自足。”
施音音有些好笑,声线变得恍惚起来,“你孙子就是宝贝?是个女人都要跟他好?”
韩璋说起来也二十八了,身体受伤不说,性子还冷,闷闷的,实在不招女孩子喜欢。
秦氏提到孙子,心里多了几分挣扎。
“我孙子再怎么说也当过军爷,可惜被那群天杀的陷害利用,回到村里他人才也是顶顶的好,怎么就配不上?”
看来自家二郎是最好的这种家长心态,到了古代也是一样的。
施音音气笑了,继续晃着绳子。
白色纱布也跟着晃,还甩到了秦氏脸上,吓得秦氏扒在床上大叫,“不要杀我!你打我就好,只要别杀我1
可施音音执意整人,语气凉凉道,“你是非不分,封建迷信,还想借用旁门左道来转运,实则是引狼入室1
“不杀你可以,除非你自扇耳光一百下,还要一边骂‘我是傻蛋恶妖婆’,否则我等会儿来弄死你。”
白色鬼影飘到了上空,静静看着秦氏。
秦氏知觉自己逃过一劫,高声应道,“好,我马上做,鬼夫人,请你不要计较我之前的冒犯。”
她刚要起床,却被白色鬼影喝止,“别下床,就跪在床上,别人和你说话也不准应,直到你打完一百下为止1
秦氏哪敢不听从,二话不说又跪了回去。
其实她的床上铺了一层棉被,但老人家膝盖本就不好,一边跪着一边抽自己,着实吃不消。
“我是傻蛋恶妖婆1她说完一句,就“啪”地扇自己一巴掌。
施音音慢慢收起白色纱巾,捂着嘴笑得很憋屈。
直到秦氏捱完一百个巴掌,才被施音音被迫叫她入睡,又随即来了一阵电闪雷鸣,施音音趁机溜了出去。
秦氏尤不知情,扇得两颊都肿了起来,捂着被子“哎哟哎哟”地呻吟。
而施音音已经飞快地窜进了前院,刚悄悄开门踏入外屋,就瞧见自己小床边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个男人。
“半夜三更不睡觉,去哪儿了?”
韩璋点了一根蜡烛,脸色阴沉地盯着她。
施音音暗叫不好,摸摸头,一手捂着肚子道,“我,我去上茅房了,我肚子疼。”
“肚子疼?”
韩璋哼了一声,“过来,我给你把脉看看?”
施音音瞪大眼,这男人居然还会医术?
她要是过去,岂不是露馅了么!
施音音“嘿嘿”笑了两声,不敢过去,“其实,我没肚子痛,就是觉得半夜雨景很美,出去看风景去了。”
韩璋忽然站起来,绕过施音音,从她袖子里抽出那块刚作弄过秦氏的白色纱巾。
这下,施音音说不出话来。
好呀,这个狗男人跟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