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向夏决行礼说:“大将军安好,奴婢发现此树甚是古怪,于是试验一番,发现此树汁液具有极强的麻痹性,大将军不妨命人留取些,日后许能派上用常”
夏决一招手,便有军医上前取液,足足取了三大桶。
苏玉眼皮微跳,这夏家军好生无耻!她冒险试验时他们作壁上观,如今有利却如此……那树身上的口子真是惨不忍睹!
苏玉向云流的帐篷走去,一掀开帘,就见云流拿着个山果在啃,她惊讶地问:“殿下哪来的山果?”
“这……有人从帐篷口扔进来的,味道还不错。”
“什么?竟有人来过?”苏玉一脸警惕,她离开帐篷不过一刻,这么短的时间竟然有人翻进了帐篷?可恶!
云流见她一脸恼怒,不由安慰说:“姑姑不必担忧,那人未曾进来,早在他靠近帐篷时我就发现了。”
苏玉脸色微霁,从白鹭手中接过银瓶递给云流,“殿下,奴婢方才发现外面那树十分眼熟,于是试验一番,发现它果然是娘娘当日记录过的紫咽树1
母妃记录的树?云流放下银瓶,母妃在她三岁时失踪,留下不少东西,其中就有一本《奇经》,上面记载了不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
没想到竟然在幽洲森林发现了母妃亲自记录的树,那么是不是母妃与幽洲有什么关联呢?
苏玉也在想这件事,她很小就跟在娘娘身边,然而具体几岁跟在娘娘身边的却不记得了,她的记忆总是模糊不清。
真正记事是在云流出世后,打那起她就一直服侍云流,然而看见紫咽树时她就有种熟悉感,就像刚进入幽洲时就有种熟悉感一样。
此时白鹤进来禀告说:“启禀公主殿下,副将娄朔求见姑姑,说是有要事相商。”
云流点点头对苏玉说:“姑姑你出去看看他有何事。”
苏玉依言退下。
云流咬着山果,想着刚才的一幕。苏玉刚出帐篷不久,她正在翻看《大雍山河志》,突然听见蝴蝶拍翅,一抬头就发现帐篷顶上的阴影,他举着匕首正要划。
云流轻笑说:“这是午云锦绣世家慕容氏的金丝雪绣,普通匕首只怕是划不开的。”
那影子一顿,接着取出个小瓶打算倾倒,云流又说:“传闻海外有种天海锦,刀枪不入,百毒不侵,不知阁下可曾听过?这金丝雪绣亦然,即便圣火也烧不了。”
那影子又顿,十分气恼地拍着帐篷。
云流好笑地说:“贵客来访,何不走正道?”
那人也不客气地说:“长公主可曾听过梁上君子?何谓梁上?”
接着人影一闪,帐篷口扔进一个山果,人已不见。
云流拿着山果一脸无奈,看来他们已进入幽洲中部,否则不会有这么多高手骚扰。
自古幽洲便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幽洲地僻不见外人,唯东部大道可供四方通行,妄闯幽洲者死!
此时娄朔正坐在苏玉对面,他盯着苏玉沉稳端庄的脸说:“女官应该知道,我等已闯入幽洲中部,只怕不能轻易离开幽洲了。”
苏玉颔首,她早就猜到已进入中部,否则谁敢硬闯殿下的帐篷?要知道长公主三字的分量可是不轻的,除了幽洲的人,谁会这么不识趣。
娄朔又笑着说:“我等护送长公主已久,还从未见过长公主的真容呢1
他这是在怀疑长公主不在帐中。
苏玉冷笑说:“公主殿下尊容,又岂是人人可见的?”
娄朔叹气说:“可惜公主天人之姿,竟束缚于小小帐篷之中。”
“公主殿下不喜生人,若不是上次那偷窥之人被殿下赐死,奴婢定要带诸位求见殿下真容。”苏玉无奈地摇头说。
娄朔紧紧盯着苏玉,她在警告他若动心思便痛下杀手?这苏玉好大的口气,不过是一个医女!
他偏要看看长公主是否在帐中,他怀疑长公主此次根本就没离宫,他们护送的不过是个傀儡,还故意让他们卷进幽洲,想让夏决覆灭。
只要他娄朔在,必定会查清楚一切,他要保夏决平安离开幽洲,夏氏一族只能由夏决继承。
只是不知怎么的,他的夜莺从进入幽洲中部后便失去踪影,莫非被人拦下了?可谁有这么大本事拦下所有夜莺?
苏玉见他一脸沉思,好心提醒他说:“这里是神秘莫测的幽洲,娄大人切要小心。”
娄朔没有回她,她便起身告辞了。
苏玉回帐篷后将娄朔臭骂了一通,惹得小宫人们偷笑不已。
云流也好笑地看着她撒泼,不过她更惊讶的是娄朔竟然怀疑她不在帐中。
这娄朔也太多疑了,看来夏决也绝非表面那么粗心大意,毕竟有什么样的随从便有什么样的主子。
云流笑着说:“知道了姑姑,那娄朔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眼下我们有更重要的事,姑姑,你吩咐下去,叫午云众人万事警惕,尤其看好自己的东西。”
苏玉领命退出了帐篷。
云流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木几,她觉得今天的事还没完,那人不会就此罢手。
深夜里,一双绿色的眼睛贪婪地盯着树下的帐篷,据说这是午云国倾云长公主,不知味道如何?
倏然,一个漆黑的物体射向帐篷,眼看就要撞上,“嘭”那物体被撞飞出去。
帐篷里和衣睡在云流塌前的苏玉立刻醒了,她抽出塌下的剑瞬间移到门口,却被守在门口的白鹤拦祝
白鹤微微摇头,凑到她耳边悄声说:“不可打草惊蛇,且静观其变。”
苏玉放松了身子,的确,敌人在暗,不妨趁此机会探测一番。
那物体被撞飞到了树上,月光微微照在它身上,仔细看,它正咧着嘴流口水,绿色的眼睛里满是恼怒。
它立起身来,看影子像个扎着头发的孩童,只是那绿色的眼睛实在诡异,它转身闪入了森林。
在那怪物逃跑后,它刚才站立的树干背后走出一个人来,是小参将。
小参将看着树下的帐篷冷笑,真是看了场好戏,这倾云长公主有两把刷子,竟然把那小怪物都逼走了。
不过刚才那下,是异赋吧?把物体弹开,倒是个有趣的能力。
他闪到半空中,手一挥,几把精巧的匕首从不同角度朝帐篷飞去,然而刚一接近帐篷,全被弹飞了。
小参将落回树上,看来这异赋还挺强大,范围是以帐篷为中心,向周围一里扩散,连帐篷顶也被包裹了起来。
真够乱来的,把异赋这么用,奢侈!
小参将温柔一笑,手一拨,露出一张精致魅惑的脸,他左手摩挲着脸颊,风情万种。
一只八哥落在他右手上,他靠近八哥声音低哑地说:“去告诉三娘,就说我发现了有趣的异赋,在长公主这里。”
早上百鸟齐鸣,苏玉从塌上起来,昨夜两拨人造访,她一直使用着异赋,这会儿身体有些支撑不祝
白鹤体贴地端来参汤,服侍着苏玉喝下,苏玉看上去十分疲惫,眼底一片青黑。
白鹤很自责,一直都是苏玉姑姑防御外敌,而她这个御赐的护卫却帮不上忙,若她也有异赋就好了。
此时外面乱成一团,白鹭掀开帐篷走进来,看见云流已起身便说:“殿下,夏将军说丢了许多东西,问公主殿下可少了东西?”
云流摇头说:“不曾少,你去回了他。”
白鹭依言退下。
夏决脸色黑成了锅底,这么多人竟然在一晚上被偷了个遍,传出去还怎么混啊?
堂弟夏星走过来,看着夏决的黑脸叹气说:“看来我们是遭了道了,被人围起来偷了个遍。”
夏决冷哼说:“盗匪一类,只会这些偷鸡摸狗的手段,成不了气候1
若被他抓到定要剥了他的皮,敢侮辱他夏决。
娄朔自责不已,若他的夜莺在,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
夏家亲卫叫苦不迭,这什么德行的盗贼啊?连家书、底裤都不放过!怎么净挑重要的拿。
又是夜黑风高夜,众人假寐以守株待兔,然而等到天亮也没见到那小贼身影。
夏决在娄朔的护卫中醒来,他习惯性地朝床下的青虹宝剑摸去,一摸,空的,他一个激灵翻下床,把娄朔吓一跳。
床下空空如也,一丝痕迹也无,夏决的脸转青了,娄朔低头一看,哪有什么宝剑?
“可恨,欺人太甚1夏决的怒吼响彻森林,震得飞鸟扑腾。
云流在帐中捂住了耳朵,再也睡不着。
早膳过后继续赶路,他们一直朝北走,想等走到北方边界再折回东方。
夏决的脸上满是戾气,众人不敢大声说话,唯恐触怒了他。
等到云流的沙漏漏下大半后,树缝中漏下了几缕夕阳残光,一天又尽了,深不可测的黑夜在逼近。
第二日一早,夏决的怒吼就响透了森林,把众人从梦中惊醒。
夏家亲卫立刻进入备战状态,大将军这个吼声别人或许不懂,他们却是懂的,大将军遇到威胁了!
夏决把娄朔吓了一跳,他看着夏决一脸死气地瘫坐在床上,紧张地问:“山明你怎么了?为何如此神情?”
夏决双眼茫然地说:“阿演,虎符不见了。”
娄朔一震,阿演,多久不曾听过这个名字了,自从族灭后就没人再这么叫过他。
娄朔按住夏决的肩膀定定地说:“山明放心,只要我娄朔在,就会给你找回来,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这是他的承诺,就算皇帝赐下的虎符不见了,那些人如果想以此为由伤害夏决,那他绝不会放过他们!
当日山明救下一心求死的他,如今他也要救他,大雍皇室也好,夏氏族人也好,谁敢动山明,他会让他生不如死。
夏氏一族绝非表面上那么和气,不知多少人想要取代大房的地位,这一路上派出了多次暗杀,寒透了山明的心。
云流十分无奈,连着几日被吵醒,她觉得头晕,她一挥衣袖,几只蝴蝶飞了出去。
正午,夏家亲卫摆出阵法,娄朔站在中央破口大骂,骂天骂地骂幽洲,骂得那盗贼体无完肤,只是盗贼依然按兵不动。
众人感觉得到那盗贼就在附近,于是集体开骂,竟敢惹怒大将军,非得剁了他!
就在这时,那繁复的帐篷被两个宫女拉了起来,随着脚步声一个婀娜的身影慢慢从黑暗中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