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峰虽然手被解了绑,眼睛也没有了束缚,但是天黑夜凉,他满脸是水,根本分辨不出那些人在哪里。凭着本能朝岸边游了两步,身后就有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服。
苏峰拼尽全力挣脱开,奋力朝岸边有光的地方游去,恍惚间听到远处似乎有人说话的声音,他一膀子甩开追上了的某人,又朝前游了几米。
那伙人显然没有意料到苏峰不仅没死,还能扑腾那么远,等他们反应过来苏峰已经离岸边不到五米的距离了。
苏峰仅凭着一根脆弱的意志牵着他向前走,他使劲眨眨眼,想看清前面的路,可下一秒,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时赴约之前,苏峰也做了不好的打算,他已经编辑好了一个短信,准备如有不测就发出去,可惜还没有等他拿出手机,就遭人暗算。
钟暖阳在苏峰肩头睡的安慰,甚至发出了一些轻微的鼾声。苏峰从回忆里抽神回来,看向身边的钟暖阳,嘴角漏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飞机在云中略有颠簸,苏峰下意识扶住钟暖阳的头,怕她滑落,钟暖阳只是哼了两声,就继续睡过去了,连分发飞机餐时也没有醒过来。
苏峰单手护着钟暖阳,另一只手去帮她盖滑落下来的毛毯,环抱住她的时候感觉到她又小了一圈,应该是这些日子劳心劳力的结果。
苏峰还记得自己昏昏沉沉的时候听到耳边有人再絮叨,说要是你死了,那女孩估计也活不了了……算你命大……。苏峰当时不阴白这话是对谁说的,但是此刻想起来,再看到怀里的钟暖阳,他不觉心头一颤。
当时自己被从地窖拖出来后,有人给他注射了葡糖糖,因为他当时已经奄奄一息,很多记忆都是朦胧模糊的,但是偶尔还是听到几个人细碎的议论声,蒋哥的名字也是那时候在某些只言片语里一闪而过。
苏峰以为他们是因为没有找好时间或者地点处理自己的尸体,才会一拖再拖,他在这期间也在慢慢积攒力量,希望可以找机会逃出去。
第一次尝试,就是貌似撞到杨丽莎那次,当时自己根本不清楚身处的环境,睁眼后发现身边没有人,他挣扎着拔掉针头,就拖着不听使唤的身体朝门外爬去。
当时因为大脑长期处于混沌状态,听觉和视觉也是在慢慢恢复,他直到推开门的那一刻才清醒的看到门口的一伙人直愣愣的望向他,当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很快,其中两个人反应过来一把拖起他,驾着他骂骂咧咧的往回走,其中一个抱怨说要不是蒋哥拦着,早把他就地埋了,等警察发现尸骨都不在了,怕球。
苏峰想骂回去,可是舌头都捋不直,想还手,却发现根本抬不起来。他懊恼的被重新扔回了床上,被其中一人粗暴的用麻绳捆住手脚,另一个拿块破布硬塞进他嘴巴。两人左右看看,确定苏峰动不了了,才满意的拍拍手拉门出去了。苏峰气的哼哼了半天没有人理,只能清醒的听着外面几个人因为怎么处置他吵的不可开交。
“要我说,就趁蒋哥不在,咱直接干了算了……”说话的应该是刚才捆苏峰的那个胖子,苏峰记得他剃着板寸,脖子里挂着晃眼的大金链子,一瞪眼感觉眼珠子都要飞出去。
“我也觉得,埋了干净,这里穷山僻壤的,就地埋了算了……”苏峰认出这个声音应该是给自己嘴里塞破布的那个瘦高个,他胳膊上还有块红色的刺青,脖子侧面有块黑色的痦子。
“要我说就该丢山里,我听说咱山里还有野狼呢……”这个声音的面目在苏峰脑海里就有些模糊了,他躺在床上努力回想,刚才一瞬看到的几个人里好像还有一个小黄毛和一个鸭舌帽,他不知道这是谁在说话。
“不行,出事了算谁的?”第四个声音就深沉了很多,感觉比其他人都老练一些。
“能出啥事么?”胖子有些公鸭嗓,声音很有辨识度。
“就是,到时候咱都跑球了,怕啥。”苏峰眼前似乎看到那个瘦子激动时脖子上的痦子跟着抖动的样子。
“……你不知道这几天警察都把多少兄弟带走了,上面都让咱先不要轻举妄动了……”这个声音有些犹豫不定,阴显是受到第四个人的影响。
“那还不动手,留着他不是祸害么?”胖子的声音刺耳而清晰,苏峰忍不住皱皱眉。
“听你的听大哥的?你比咱老大强?”第四个声音冷不丁冒出一句,呵斥住了胖子的激动。
“我觉得这次蒋哥是不是有些怂了,不就是个张胜么,那事我知道的,当时他们手里做的干净,警察肯定查不到他们……”瘦子有些不服气的辩解道。
“咱们也弄利索点,不就行了,警察找不到尸体不就是白搭?”胖子被训斥一下声音阴显小了一些,但是还是能听得出他的跃跃欲试。
“你懂个锤子,大哥肯定有大哥的想法,听说这小子家里有钱的,怎么着也得敲一笔再说……你把人搞没了,怎么跟人家谈条件?”还是第三个人的声音,苏峰感觉出他是个善于见风使舵的主,一听第四个人不同意,他也马上转换阵营,不再提野狼的事了。
“你的意思是……先……然后……?”瘦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苏峰可以脑补说话人的语气和动作,他恨自己居然虚弱到站都站不稳,看来要想逃出去,还是得另想办法。听完他们的讨论,他很好奇他们嘴里的蒋哥是何方神圣,也许见到他,自己就有办法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对苏峰的看管都很严格。也许是怕苏峰有力气跑了,也许是怕给他粮食最后浪费,每天除了葡萄糖和水,他们并没有带其他吃的给苏峰。有几次,他觉得自己差不多可以站起来了,但是挣扎半天脚还没有挨到地,就被人发现了他的举动,苏峰因此挨了不少拳头,但他一点也不觉得痛,只是懊恼自己恢复的太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