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路城,果然难,鬼王恢复没心没肺的样子,吃了许多小吃,又拿筷子夹走了贺白纸的阳春面,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一般般。
小摊老板也不恼,继续乐呵呵的招待客人。
贺白纸身上的包袱大了许多,都是干粮。
还剩二千五百文三十文。
快要出城门口时,身后有一群人疾跑。
最前方,是一个少年,眉清目秀,拔腿狂奔。
七八名带刀官府捕快就要抓住他时,又一个提速把他们甩在后面。
鬼主不为所动,贺白纸更没有这份闲心,路线不变继续朝外面走。
正要掏出文碟,怀里里一沉,那少年歇斯底里的喊:“东西在他那!”
贺白纸没跑。
“好啊,还有同伙接应。”
八名捕快分出三人去追少年,余下四人怒目圆睁,握刀围住。
鬼王更不是好说话的主,脚步微微一挪,划出一个弧度,轻轻一剁,磅礴气机倾泻而出。
顿时人仰马翻。
鬼主抓着一卷长发,“他还会来找你。”
贺白纸打算如果那少年追上他,就把东西还给他,不过总感觉此物会招惹是非。
……
行走于山林之间,鬼王更加没有顾忌,化做鬼魂,穿行木林之间,嘴里还呜咽的叫着。
颇有做鬼的觉悟。
贺白纸歪着头问道:“你做鬼做到这个位置真没干过什么混账事吗,你要是干过,我可是会叫人来收了你的。”
鬼王哈哈大笑:“收我?谁敢收我?别一脸不相信,做人有人道,做鬼有鬼道,我哪敢胡作非为,说不得你们紫雷剑府的老神仙就要过来降妖除魔了。”
小雨渐渐下起,拉出雨幕。
鬼王当即拉出一位山头小鬼,笑眯眯的询问了遮风挡雨的地方,说出地点后如获大赦,半点没有想要跟鬼主套近乎的意思。
不是鬼主太凶神恶煞,而是不敢抢夺这份机缘,比他厉害的,大有鬼在。
鬼主横躺空中,双手带动着袖子飘飞,如一个横着的陀螺,大喊着,我先滚了。
贺白纸无言以对,心想,鬼主这东西很好当吗?
走入破败屋子。
随后安心等待起那名少年,借机调息,运气催干衣服,鬼主则继续以飘渺形态翻滚在空中,累了,又一手枕着脑袋,躺在空中。
贺白纸怀中一阵滚烫,旁边的一张缠绕了些蛛丝网的桌子忽然发出声响。
一个瓷杯缓缓滚动。
鬼主慵懒的眯眼看着,还剥着一颗糖。
查看片刻,手上气机徐徐流转,一有不对,匣内之剑就会出现。
审视一圈没什么古怪,这是最古怪的。
鬼主叹息一声,打了个响指,一位眼神飘忽的鬼魂出现,胳膊被齐肩削去一只。
“是个可怜鬼,生前被人给活生生砍死了,魂魄不全无法成为真正的鬼靠着屋子的聚阴风水得以保全到现在,因为我的阴气太重他得到了点补偿,得以凝出一点实质,碰巧弄了一下那个杯子。”
贺白纸沉思着,有些可怕,处处是鬼。
他不禁想着若是在大街上行走会不会有鬼魂隐形一同行走。
“别想那有的没的,你身边不就有这么个例子嘛,鬼弱有弱的好处,强有强的弊处,太弱容易隐形,就像他这样,太强,就很难了成了鬼,不得直受阳光,而且隐形也会很难,基本要到了我这个境界才能,他也算运气好的了,死时魂魄留在此地,还能苟活,多少亡人还没能成鬼就已经被光照荡涤。”
鬼主打了个响指,残缺魂魄重新消失。
贺白纸有些不自在和一个鬼魂在此地有些瘆人。
小雨渐渐停息,不过天空依旧阴沉。
贺白纸孜孜不倦的开始每日的练气,不断吐纳,气息连绵不绝,不过在鬼主看来属实是小孩把戏,他看到过有修士吐纳一吐就是一云海,一吸就如龙卷。
鬼主没有出言讥讽,毕竟自己练修炼都不会,有什么资格嘲笑一个知道如何长身体的孩童。
这吐纳法就是问剑时齐铸所授,每日腾出两个时辰,气海可以更加雄厚,等为了进入草境巅峰而开凿身体窍穴,可以更加有把握。
不断的对自身锤炼打磨就是剑修要做的。
饶是此地的大鬼也不敢在青天白日下露面,一直静静等待深夜降临。
他不能像手底下的小弟一样,畏首畏尾,大道之争,不争怎得大道。
就算是运气不好,被这位天大的机缘给打死他也觉得死得其所了,比起白白错过他会后悔,争取一下,万一成了呢。
那位少年郎还是没来。
贺白纸望着怀中的包袱,绞尽脑汁的想着,什么样的东西会让一方县令大动干戈。
鬼主倒是无所谓,毕竟是熬过了千年光阴的老怪物,夸夸其谈地和此地山鬼聊了起来。
说自己不会修炼时他们都一脸不信,鬼主也没心情解释,任由他们认为自己是不想留下一些缘分。
不能就不能呗,反正靠着此地山水的聚阴,加上一些近期死亡之人的魂魄还能大补一下修为,慢慢熬,总是有出路的,反正不像那些练气士,根骨决定修为,机缘决定修为,十分复杂,他们只需要数千年如一日就好了。
那群孤魂野鬼讨不得半点好处,纷纷在鬼主聊无可聊时作鸟兽散。
“那少年不会是被官府的人逮住了吧。”贺白纸揣测道。
鬼主在屋子里翻来覆去,细若蚊吟的说了句不知道。
鬼主十分积极地给贺白纸喂起了拳。
第一拳,鬼主凝出实质,五指攥拳,又松开,反复几次。
一拳势如破竹,有雪白小电萦绕,是拳意,和剑意有异曲同工,拳意只要领悟到出拳的真谛,做到连贯,以及修为的加持就能出现,相比剑意比较简单。
贺白纸抬臂抵挡,在和鬼主的同修为下他还是被一拳轰飞,拳罡在体内炸开,寸寸肌肉内盘旋,久久才散去。
鬼主十分有工具人的觉悟,继续在空中翻滚,等待着贺白纸养伤后,再给他一拳,打架嘛,首先得学会挨打。
气血气海全部都在翻腾,似乎要打破那看不见的枷锁。
心湖被一石激起千层浪,此时惊涛骇浪,眉头紧紧皱着。
鬼主耷拉着眼皮看着贺白纸,完了完了老神仙叫我给他做护道人,他被我一拳干死了咋办。
细密汗水渗出额头。
贺白纸幽幽站起,又被鬼王一拳重重撞在墙壁上。
背后出现淤青。
见他真熬不住了,鬼王才殷勤地给他敷药。
贺白纸咧嘴谢了一下。
缠上绷带,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
前方,有人缓缓前行。
是一位少年郎,正是城口给他物件的那位。
“你该解释一下,条理不清楚我会把你抓回去。”贺白纸笑道。
少年郎小跑过来,打开包袱,示意他们看。
一枚圆形瓷器出现。
如丹药。
但有青花纹路。
“我是县令老爷养在府里的修士之一,执此物可控我生死,我把这个给你们就是看中了你的修为,必然能保护的很好,而我则不能携带此物去见人,我见的那位你很熟悉,江老神仙。”
江平又在捣鼓啥?
不带瓷器也很明显了,怕被江平给拿了去,再度成为他人手中刀。
随后,少年郎,点了点眉心:“我天生有一双气运眼,你,不会让干出我不情愿的事。”
贺白纸思绪飘向难路城。
江老先生真是给我抛下一个大大的难题。
鬼主拿着一把鸡毛掸,殷勤地把桌上灰尘,蛛网扫的一干二净。
让贺白纸坐下。
猜出一点鬼王身份的少年郎没敢坐。
鬼王道破天机:“所以你想让他去帮你救出你的兄弟姐妹。”
少年郎有些羞愧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