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寨的人丢下十多辆满载牛羊的马车跑了之后,整个军营立刻轰动了。火头营的人忙着将马车上的牛羊抬下去做处理,其余将士也是眼巴巴望着那些肥美的牛羊肉,心道今晚肯定要饱餐一顿,行军的速度立刻加快了许多,整支军队的精神面貌也立刻拔高了一个档次。
军师再次创造奇迹,三军将士打心底里佩服的五体投地。能从马贼手里借来粮食,凉州一带,还有谁有如此魄力?
将士们都看见了,平日那群气焰嚣张的马贼,像耸球一样夹着尾巴带着十几车肉食来,然后灰溜溜跑掉。他们那里有半点儿马贼的煞气,活脱脱就是凉州城外的农民,为大军送粮食来了。
高高兴兴向着玉门关前行,笑谈的声音让李承乾领导的这支新兵俨然成为了一支士气正宏的军队。前一日清风寨的人来送了粮,第二日又有一个山寨的马贼拉着七八车牛羊拦住了大军的去路,他们将牛羊丢在官道中间,客气的问候了太子几句,以表他们身为大唐子民的效忠之心,然后继续跑路。第三日,又有一伙马贼拉着几辆大车,车上装满了谷米面粉儿,甚至还有几十坛美酒,送到大军前方,同样扔下跑人,连话都没说。
这粮食送的太干脆了,怎么都想不通这伙马贼突然间就变成了善人,居然如此慷慨。
程处默扛着一把大棒槌出去将那些马贼送来的东西通通带回来,然后就跑军队中最豪华的一辆牛车上奔去。
他老子程咬金经常叫他读书写字,他一直以为读书人就是杜荷那厮不学无术的样子,程处默很不屑,但是这两天程处默算是见识到真正读书人的厉害,他老子诚不欺他,读书人果然能抵得上千军万马,三封书信,就换来军队几天的粮食。
“华哥儿,你让俺看看你写给马贼的信如何?”身高超过一米八,体重至少有一百八十斤的程处默跳上牛车,整个车架子都颤抖了一下,车上三人,李承乾、长孙冲,陈华都被这个突然闯入的怪物吓了一跳。不知情的还以为是马车掉坑里散架了。
三人不知道又在商量啥阴谋诡计,齐齐看着程处默,打心底里鄙视这个兵器像一把大棒追的武夫,道:“小默默,你跳上来作甚?”
“嘿嘿,某来学习知识。”程处默的脸皮估计和他手上的老茧一样厚,他很不客气的坐在牛车里,让车中的空间瞬间变得太狭隘,这厮眼神特别犀利,看见陈华等人手里竟然端着酒杯,那是葡萄美酒啊,在长安城可要好多铜钱才能买到一杯,然后他迅捷抓到一个酒瓶子,嘿嘿笑着抱着瓶子开喝。
粗鄙的俗人,和他老子程咬金一样,是个脑袋不开窍一根筋的莽夫。
不过坐在这车里的,除了陈华是草根之外,全都是长安城头号纨绔,家中坐镇长辈都是国字当头国公级别的大佬,逢年过节都会经常串门的,早就见识了程处默的粗鲁,李承乾和长孙冲已经对他形成免疫,若是杜荷在此少不了文绉绉讥讽一番。
程处默果然海量,喝酒跟喝水一样,一口气就干掉一瓶美酒。车上三人像看怪物似地看着他,同时咽了咽口水。
“小默默,孤同军师商量要事?你不去巡营,跑孤牛车上来有何事?”李承乾发话了,他怕程处默待在车上,他仅剩下的几瓶美酒全被他喝光了,索性想找个理由把他赶下车去。
程处默抓了抓脑袋,道:“太子哥?某想听听军师借粮的事。军师仅靠三封书信,就换来大军两天粮食,某实在是好奇的紧。”
李承乾是看过陈华写给马贼那封信的。信中把他这个太子爷也搬到了上面,典型的狐假虎威,然后加上点儿吹捧威胁刚柔并施,那伙马贼就真的送粮食来了。
这不科学啊,那伙马贼没那么傻把自己粮食送给别人吧。如今程处默好奇,李承乾也好奇了,问道:“华哥儿,兄弟们心中疑惑,现在粮食已经借到,你就说说,你写的那封信究竟有何玄机?”
陈华笑着把手指在酒杯里沾了沾,然后在就近一张桌台上,写道:“太子请看我信中这几句话:天威西巡,坐镇凉州,五路攻羌,欲就地借粮。”
李承乾看了眼这几句话,写的是他太子爷到凉州来打仗了,各路马贼要长点儿眼睛,这没什么可圈可点的啊,道:“华哥儿,你就别兜圈子了。”
陈华又沾了沾酒水,然后将“天威”二字圈住,立刻笑而不语。
长孙冲第一个反应过来,然后瞪大了眼睛,他简直不敢相信,陈华的胆子如此大。居然敢拿圣上的威严来骗人。
李承乾的脑袋也不笨,很快便想到答案,然后指着陈华,憋着一口气,想笑却笑不出来,然后换上一副气结的表情,道:“陈华,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拿孤的父皇来行骗?”
说完李承乾哈哈笑了起来。
陈华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想不到老李的面子还值几天的军粮。他不坑他还能坑谁?况且,老李可是身经百战的人,兴趣来了御驾亲征那是常有的事儿,马贼猜疑也是正常的,别忘了陈华特意派遣了天子近卫的黑甲军,这也是故弄玄虚吓唬那群马贼,说天子可能在军中,信不信就看你们了。
陈华利用的就是人的猜疑心,道:“那伙马贼也不是好骗的人,天威二字,就是要他们猜疑,究竟凉州城是只有太子坐镇,还是太子和皇上都在,这就要他们猜了。不过,我想,那伙马贼不可能拿着全寨人的性命作赌注,索性忍痛割肉,大不了以后再抢回来。而且,太子再读读后面,五路攻羌?嘿嘿,意思说的很明白,你要是不拿,我记住了,等解决完羌人,五路大军折返回来,杀你个鸡犬不留。”
陈华相信马贼里面还是有谋略的高人,遇见这种简单的文字游戏,他们总是要思考来思考去,一旦钻进了这个套里,脑子里就乱了,加上他们信息闭塞,拿捏不准信中所写是否属实,送粮是十拿九稳的事。
李承乾恍然大悟,长孙冲颇有受教,只有程处默那个大棒槌似懂非懂,使劲抓着脑袋。这本是小把戏,说起来很简单,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想到。
只是陈华的胆子也忒大了,居然拿老李的威严,去欺骗几个小马贼。若叫长安城的老李知道,非抓来砍了不可。李承乾板着脸,一本正经,道:“军师,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陈华无所谓,道:“信上盖的是你太子爷的印章,就算圣上知道了,某不过是个从犯,主犯还是你太子承担。长孙兄也知道此事,也是从犯。”
“好家伙,你居然坑我。”当初屁颠屁颠盖章的李承乾想不到自己被陈华阴了一招,不过他也认了,双手卡住陈华的脖子,使劲摇晃就像在打闹的一对难兄难弟。
“咳咳!”陈华咳嗽两声:“你是我老板,我不坑你,我坑谁去。”
李承乾有点儿喜欢陈华叫他老板,放开卡在陈华脖子上的手。道:“华哥儿,等打完了仗,你随孤一起到长安,跟着我混如何?”
“遵命。”陈华拱了拱手,这一段时间相处,陈华觉得李承乾比较有可塑性,他先不去管以后的历史如何发展,暂时选择李承乾吧。
李承乾痛快地笑起来。两人交谈中,牛车外,与军队逆行方向,突然见一个头戴高高的有红色羽毛头盔的骑兵,正往李承乾的牛车跑来,这是鸿翎急使,军中行走可畅通无阻,无人敢阻拦。但鸿翎急使一旦出现,就预示着前方必定有重大军情。
但见那鸿翎急使纵马跑到李承乾牛车旁边,连滚带爬下马,脸上写满了疲惫,跪在李承乾牛车旁,高高举着一封贴着羽毛的信封。
“太子爷,玉门关有紧急军情。”
&nnsp;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