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的人,掌握了水泥的运用,并且掺上砂石用水调和出混泥土。混泥土的面世,他们不得不承认,其粘合能力太强了,硬化以后坚硬如铁,用来修筑河道上的堤坝,简直就是给堤坝浇了一层铁水在上面固若金汤。
按照巡察使大人的意思,江南运河所有的堤坝,都要全部翻修一遍,用混泥土进行浇筑。不过好在,大水之后,河里面的积水整体下降,往后又是秋冬两季的枯水期,对工程的影响没多大问题。
江南道内,大量征集民夫修建河道堤坝。采取同时设计同时施工同时完成,三同时齐开展的模式,将江南运河分成三小段,自江都到京口称为江京段,京口到吴州称为京吴段,吴州到余杭标记为吴杭段!
以江南道巡察使的身份,责令江京段由江都刺史负责,京吴段由萧翼负责,吴杭段则是陈华自己负责。运河途径各州府,必须全权配合。命令下达,江南河工的治理全面开展。
一处忙,处处忙。每天的时间,都在运河边上待着,查看工程进度情况。
时间飞逝,转眼间就到了八月。江南的气候,四季分明,八月已经入秋,秋高气爽,桂香盈盈,天气渐有寒意。前几天,陈华给修筑河工的民夫放了三天假,全部谴回家收水稻,吴州受了灾,但紧邻吴州的余杭一带,今年却是丰收之年,余杭盛产大米,自古有鱼米之乡的美称,据说今年因为雨水充沛,大米产量多了两成是大丰之年。
同一片天空下,东边日出西边雨,这儿受了大灾,那儿报出丰收,是常见的事。放出去的农夫,回家把水稻收割了,全都回到运河上继续修堤坝。
运河有利有弊,春来灌溉庄稼需要它,夏季发大水冲垮堤坝,就是颗粒无收。农夫们干劲很大,都巴不得一劳永逸,把运河的堤坝修的结结实实,再也不会因为决堤,而冲毁良田。沿河两旁的农户都是靠田地吃饭,他们拿出自己所有的力气,为自己干活!
长安城的水泥又运来两批,全国募捐得到的钱粮,都由官府统一组织运到了吴州。吴州本土上,同样也在划地修房。灾民陆续从安置营里面分拨出来,由官府的人安排回原籍,吴郡新修的房屋,不再是土坯房,而是由水泥切砖清一色瓦片盖起的小楼房,每家都能分到一栋。第一次感觉到朝廷还是管着他们的,有饭吃,有房子住,有病看,那些活下来的人,有力气的,已经拿着锄头去了自家地里劳动,种点秋冬天吃的小白菜。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老祖宗就是这样传下来的,勤快人饿不死!
吴州的灾民,从灾难中挺了过来。而且还自发组织壮劳力去运河上当苦力。朝廷没有忘记他们,他们懂得感恩图报。陈华身为此次担当救灾的领头人,看到这样的情形,脸上的笑容多了。
“国有明君,举国欢庆。国有勤民,国家之幸。”不是故意要拍老李的马屁,老李的确是一位明君。他丫腹黑不算,这是他性格,做大事还是靠谱。
手里面提着一个小巧型的食盒,里面装的是婉儿稍人从长安带来的月饼,有猪肉馅儿、酥麻糖馅儿,忒好吃。在外面查看工程进度,三餐不调饥一顿饱一顿是常有的事,提着月饼盒,饿了就吃一个很带劲。
身边啪嗒啪嗒,好像有口水落下:“华哥儿,能给我尝尝不。这几天,都在吃工地上的饭菜,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了。工地上,条件着实艰苦,比起以前在凉州打仗时候,都三月不知肉味啊,某都快不知羊儿长什么摸样了,更别说羊肉的味道,现在都几乎忘了。”
杜荷没脸每皮地委屈说道。他不想回长安,打算跟在陈华屁股后面四处晃荡,回长安没准儿又被他大哥赶到书院里读书,格物院没了陈华,气氛太压抑了,杜荷不习惯,决定还是待在江南快活,唯一不足,就是伙食差了,所以他抱怨。
陈华根本不理,再坚持两三个月就好了!
“华哥儿,要不我们去杭州城玩玩?西子湖景色秀美,来余杭一趟,不去西子湖是一件遗憾!”杜荷主要想杭州城有什么好吃好喝的美食,至于美景什么的,他简直就不想看,长安城那么多皇家园林,早就看腻歪了。
陈华继续不理,他没那闲工夫去游山玩水,老子还要早日回长安去呢。
杜荷受到了打击,干脆蹲在一旁:“华哥儿,你去不去,你不去,我自己一个人去了。”
陈华摆了摆手:“不送!”
杜荷这厮蹲了一会儿,忽然站起来:“华哥儿,我可真走了,你放心,到了杭州城,看见有啥好吃的,保管给你带一份来。”
杜荷就像一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嗡,陈华真想一拍子拍死他:“要不要我揣你一脚,给你点动力,你好早点走?”
杜荷知道陈华肯定是真揣,两腿撒泼跑的飞快,一会儿就没影子了。
杜荷走后,陈华继续吃着月饼。离中秋节还有几天,谢家当日差人送来请柬邀请参加什么中秋诗会,举办的地方就是杭州城。心里想着,是否抽空前去瞅瞅,毕竟现在已经来到余杭一带,离杭州如此近,没事儿权当凑热闹,赏花赏月赏风景也行。
嘴里面嚼着猪肉馅儿月饼,有点羡煞旁人的招摇。胡账房,程处默、老韩,周围一大票熟人,都眼巴巴望着侯爷脆吧脆吧吃着好东西,悄悄咽口水。侯爷是好福气,隔那么远,还有人从长安带来好吃的,他们都羡慕着呢!
“开饭喽!”每天到了吃饭的时辰,就有人抬着分别盛装着饭菜的大木桶来到工地上。饭菜都是吃大锅饭,没有谁享受特权,这是侯爷规定的。
程处默第一个嗖地一声冲过去,并且拿上他那像脸盆的碗,瞄了一眼大木桶里面的菜,顿时就泄气儿了。
“......全是素的,什么时候来点荤腥啊,大爷我都饿的抡不起大锤子了。”程处默有点不想吃,刚才他就该和杜荷一起跑杭州城去吃好吃的。不过程处默不敢擅离职守,他没杜荷自由,他要负责在工地上抡大锤敲石头。陈华随时随地都看着他,不敢偷偷溜走。
条件太艰苦了,整天都待在运河边,和砂石水泥石头打交道,生活开始枯燥起来。
只有程处默一个人抱怨,其他人都还好,知道能吃上白米饭就不错了。
胡账房给陈华盛了一碗饭端过去:“侯爷,吃饭了!”胡账房很欣慰,侯爷几乎一直跟着修理河工的大队伍,从来没离开过。侯爷的吃苦能力,都快赶得上他们了。
陈华一看饭菜:“还不错啊!处默,你抱怨什么?大家都吃的这么可口,就你一个人有意见!”
“这饭菜也叫可口?天天都吃一种菜,还要不要人活啊!”程处默抱怨归抱怨,不过每次这家伙都是吃一大盆。干的是体力活,不吃饱肚子,那几十斤的大锤子,就要打偏砸在自己脚上,程处默可没那么傻!
程处默去盛了一大盆饭,蹲在地上一顿海吃!这家伙牙口好,吃啥胃口都好,让陈华好生羡慕。心里想到,中秋节哪天,要不让胡账房去买几十头猪豚杀了,让大伙享用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