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嘛!皇帝陛下成二傻子了?老张真敢说埃
张玟狠狠搓着绿油油的鬼骨手串,不屑的撇撇嘴。反正谁信谁就是二傻子!管他是皇帝老儿还是村口大膀汉呢。
金喜春斜眼瞅了瞅躺在地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模样的清净道人,压低声音,对张玟说:“陛下信了他的邪。您看这事儿……怎么办呐?”
张玟唇角坠了坠。能怎么办?凉拌呗。
现而今他还不能运用法术,神机司唯二能上剑的都不在京城。万一清净道人做法弄出岔子,他担责倒是其次,陛下若然深究起来,他们几个不能上剑的事儿就得穿帮。
唉,要是陆五姑娘没伤着元阳就好了。张玟狠狠睨了眼清净道人。都怪他。要不是他突然冒出来给陆五姑娘添堵,陆五姑娘就不会伤上加伤再加伤。
金喜春从张玟愤愤的眼神中看出他对清净道人的憎恶。可……能不能先把正事儿干了?
“那个……张神机使……陛下还等着呢。”
张玟略一颔首,把金喜春带到门边,声音压得极低,“劳烦您去请郭神机使来一趟。”抬起下颌指了指清净道人,“若是他不老实,我们俩联手可保万无一失。”
去公主府?都这么晚了。惊动公主殿下……不大好吧。金喜春面露难色。张玟继续说道:“我跟老郭搭伴儿捉妖捉惯了。跟别的神机使不太默契。毕竟是在您脑袋上做法,您也不想出任何差错不是?”
对啊!张神机使说的没错!金喜春搓搓下巴,转转眼珠儿,“干脆把陆五姑娘一块请来算了。横竖都这个时辰了。也不在乎多等一会儿。”有陆五姑娘这面金字招牌垫底,公主殿下定会多给几分薄面。
“陆五姑娘不是虚着呢吗?”张玟觉得金喜春这个想法不赖,就是人家陆五姑娘不一定能来,“子时正是补充元阳的大好时机。您去请……是不是耽误陆姑娘补元阳?”
“子时都过了。”金喜春揉揉泛起血丝的眼睛,“再说会儿话天都亮了。”
张玟点点头,“成,那就赶紧打发人去吧。别让陛下等急了。”
金喜春答应一声,亲自向元和帝回禀要将郭铭和陆珍都请来的事。元和帝面沉似水。本打算悄没声把事儿办了,没想到知道的人越来越多。
这下好了,不光神机司,就连公主府也得了信儿。还有陆家。
不过金喜春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术士的事儿只有术士能整明白。没个懂行的在边上看着,谁知道那老道会不会耍花招。
熬到这会儿,元和帝心里的那份急切淡薄许多,而且他着实困乏,简单交代几句便去寝殿歇息。
他睡了,其余的人得动起来。
被捆成粽子一样的清净道人迷迷糊糊的打了个盹儿。耳边响起细碎的说话声,他才强撑着张开眼睛。
“他就是个妖道,谁信他的话谁是二傻子1陆珍小脸煞白,崭新的大毛衣裳一看就是刚刚做得的。
张玟唇角弯弯朝金喜春笑了笑。瞧瞧,陆五姑娘跟他想到一块去了。
金喜春苦不堪言。究其源头,这事儿还得怨他。谁让他好好的说什么“再活七八十年”呢。他说过的话那么多,偏就这句陛下听入心了。
陆珍眉头深锁,嫌恶的瞥了眼清净道人,“不就是黑发重生吗?谁不会似的。”扭脸去看郭铭,“您当着他的面练吧练吧。”
郭铭连连摆手,“您就别难为我了。他用的是阴魂不散黑发重续法。最是阴损。这玩意儿我还真来不了。”
金喜春心有余悸的吞了吞口水,结结巴巴的问道:“那……对人有什么妨害没有?”
“妨害大了。”陆珍忙里偷闲丢给郭铭一个赞许的眼神,“头发倒是能长出挺多,可是……可是……”没有说出口的话尽数化作一声长长叹息,“我年纪小,懂的少,反正您明白的吧?”
明白什么呀?金喜春满头雾水看向张玟。张玟啧了声,怨怪郭铭,“老郭,你岁数最大,你说1
老张不识数吧?他哪是最大的?郭铭不想跟他拌嘴,把金喜春拽到边上,附在他耳边,道:“长出头发之后,就会热衷于房事。一般人倒还好说。但是……您……”
金喜春激灵灵打个冷战。
他是阉人,如何热衷房事?这……这……还不得把人活活憋死?扭脸看向张玟,嘴唇抖抖索索,“张神机使为何不早说?”
“早您也没问呐。”张玟委屈巴巴的回道:“您就是催着我赶紧赶快。我有心想拦,还怕您怪罪。毕竟我不常进宫走动,不大会说话。再一个,不是您吩咐我慎言的吗?我……我就没敢多嘴。”
金喜春望着张玟那张愧疚羞惭又非常诚恳的脸看了片刻,心里的怨气便散了。怪不到张神机使,是他叫人家‘慎言’的。张神机使照着他说的做了。
有错吗?
必须没错埃
金喜春弯唇笑笑,“张神机使说什么吩咐不吩咐。我们都是为陛下办差,也都是自家人。自家人说‘吩咐’就外道了。”
清净道人在心里嘁了一声。神机使什么时候跟阉人成自家人了?腹诽着,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
“哎呦,他醒了。”陆珍闷闷冷哼,“还偷听咱们说话。”
金喜春、郭铭和张玟先后凑到清净道人身边,三人不约而同抱起肩膀,皱起眉头。
“做法是不能做法的了。”金喜春翘着兰花指捋了捋鬓角,“得想个法子向陛下交差。”他头发稀,鬓角是特特请将作监比着他的脸型做的,足可以乱真。
陆珍裹紧大毛衣裳,手里捧着热烘烘的手炉,慢吞吞说道:“陛下信了他的鬼话。眼下刚开了个头就闹得个个不得安生,要是时候长了,还不得让咱们满大街寻摸美人儿去?”
张玟用力搓动鬼骨手串,鬼骨珠子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您忘了?宫里不缺美人。任意取用。”
郭铭微微哂笑,“好嘛。这可真是老鼠掉进米缸里了。”
金喜春幽深的目光在他三人脸上匆匆掠过,袖着手,道:“这玩意儿留着是个祸害。趁早把他给……就得了。”
话音刚落,清净道人大声喊道:“你、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陛下召我入宫……”话未说完,嘴里多了只雪白的袜子。
金喜春赤着脚坐在地上,一边使劲往清净道人嘴里塞袜子,一边气喘吁吁的说:“怪我思虑不周,早该把他嘴堵上。”两只袜子把清净道人的嘴巴塞得鼓鼓囊囊,脸涨的成了猪肝色,金喜春犹觉得不够多,顺手抄起靴子送到清净道人唇边。
清净道人吓的二目圆瞪。
张玟和郭铭一左一右分别握住金喜春胳臂,“够了,够了。他吃不了那么多。”
“塞两只袜子实属不易。亏得他嘴大,但凡换个小一点的,下巴肯定脱臼。”
金喜春这才作罢,套上靴子,长长呼出口气,“行吧,先这样。等会儿我看看有没有桌围子给他整一套。”
陆珍竖起大拇指,“您是周全人儿,体贴人儿。可着整个京城您都是这个。”
金喜春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您谬赞。”
他俩还能再贫点吗?张玟和郭铭手上用力搀着金喜春站起身,三人重新抱住肩膀,低头看向狼狈不堪的清净道人。
“这东西留不得。”金喜春挑眉看看张玟再瞅瞅郭铭,“您二位谁受累,把他给……”
不等他把话说完,张玟和郭铭齐齐向后退一步,“不不,还是您受累吧。”
“我们神机司斩妖除魔没二话,杀人灭口干不利索。”
金喜春扭脸去看陆珍,陆珍缓缓摇头,“我手上没劲儿。捧手炉都是勉勉强强的了,这么大的活儿指定干不了。”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吧,我琢磨着,这事儿蹊跷。您想啊,那天我飞的好好的,他非得撞上来。他要不是缺心眼就是另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