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分明就是阿克背着他们学新本事了吗?阿松肩头垮下来,低低应了声是。
大人偏心阿克。
唉!偏心又有什么办法?谁让阿克是大人身边的红人呢。
阿松没了看热闹的心思,袖手倚墙,不时轻声叨咕一句,“咦?陆五姑娘又甩出道符。哦,没打中。”
大人说的对。这不是偷学就能学得会的。能避开小陆打出的符纸,普通术士都不行。更何况是阿克?
阿克不仅能避开陆珍打出的符纸,他还有余力还击。腰间佩戴的荷包里像是装着取之不尽的黄符,一道又一道朝向陆珍飞过去。
陆珍不恼不怒,不急不躁,一一将其化解。
她不急,阿克反倒急了。
“陆五,你果然是装的1
闻言,陆珍轻蔑一笑,“我可听不懂你那些个胡言乱语。反正我知道你法术不精,一个劲儿的甩符有个鸟用?来来来,我让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本事1
说话功夫,指间不知何时多出道黄符,“我这是自创的符,威力大的很,你若是受不住千万别死扛,说两句求饶的话,兴许我善心大发放你一马。”
高傥心尖打了个突儿。
威力有多大?能把皇宫夷为平地?
不行啊!皇宫要是塌了,小陆指定活不成了。
刚想出声阻止,黄符已然从径直向阿克面门打了出去。
来不及了!
高傥咕咚一声吞了吞口水。
电光石火间,黄符遽然射出数道金光。
灿灿光华,灼人眼眸。
高傥和阿松以袖遮面。被金光包裹的阿克更是难过的蹲下身子,把脸埋进膝头。
金光过后,一波又一波雷鸣般的巨响。震的人心肺乱颤。高傥背靠的墙壁骤然一松,差点将其晃倒在地。
高傥暗道一声,“不好1因为感到金光犹在,所以没有睁眼。
响声渐渐平息,陆珍哀叹道:“哎呀,这道符的威力远超我想象。在城里不能用。”
高傥缓缓张开眼睛,茫然四顾。
偏殿已然化为一堆焦瓦,股股浓烟自地面向上升腾。不远处,阿克直挺挺躺在地上,脸比碳还黑。头发不知是被烧的还是被震的,乱蓬蓬好似杂草。眼风横扫,再看陆珍,仍旧衣袂翩跹,美若仙子。
合着她光祸害别人,不祸害自己。
高傥深吸口气,无力唤道:“小陆。”
陆珍莞尔一笑,“大人不要怕,有我在,没人能伤的了您。”
他活到这把岁数从来没怕过!
“你又惹祸了。”高傥随手往身边一指,“你瞧瞧,偏殿都塌了。”四下望望,其余宫殿完好无损,不由得暗暗松口气。
万幸皇宫还在。
“没事儿。”陆珍混不在意,拿出颗丹丸,掰开阿克的嘴放进去,“陛下不但不会怪我,他还得赏我呢。”
“赏你?”高傥真想抓住陆珍的肩膀把她摇醒,“你是在做梦。”
陆珍瞥了高傥一眼,不反驳只呵呵地笑。
……
金喜春面带喜色,趋步行至元和帝身侧回禀道:“前番派去鬼庭十三宫的武德卫顺顺利利的回来了。”
元和帝正在对着一人来高的铜镜整理衣冠,闻听此言,透过铜镜望着金喜春,道:“那边有何异动?”
金喜春略加思索,笑说道:“详情如何还是等高指挥使与您细说。”说话功夫,帮元和帝整理袖口,“奴婢只管传喜讯,领赏钱。”
元和帝哈哈地笑。
金喜春也笑。
元和帝笑着笑着,猛然注意到铜镜中自己眼角堆垒的皱纹。笑容一点一点收敛,取而代之的是眸中慢慢汇聚的郁郁寡欢。
金喜春见状不露痕迹的向后退开两步,垂眸不语,甚至就连呼吸都刻意放缓。
皇帝陛下心里不舒坦的时候千万别多嘴。
说多错多,惹祸上身可就不美了。
元和帝对着镜中的自己提起一口气,转过身还没迈步,偏殿方向传来轰隆隆一声巨响。脚掌处都有微微震动的感觉。
天可怜见!宫里终于又出事了。
金喜春张开双臂护在元和帝身前,“陛下放心,有奴婢当垫子,管保不会伤着您。”
在皇帝陛下跟前儿表忠心的次数越多越好。
他老了,谋赏钱的机会没剩几回了。能否安度晚年,全看今次的唱念做打能否令陛下满意。
偏殿又不是头回塌,没什么可慌的。
不过……金喜春倒是愈发贴心了。元和帝单手扶住金喜春肩头,吩咐道:“命人出去看看怎么回事。顺便把神机司的人……”停顿片刻,“还有陆五找来。”
陆五姑娘还没到呢。金喜春应了声是,命小黄门快去快回。
小黄门刚出殿门,又是一声轰隆隆巨响。且比方才更响。
金喜春脸色煞白,如临大敌一般四肢僵硬,却还是固执的挡在元和帝前面,没有半分退缩之意。
元和帝微微动容。
老金……是个好的。轻拍金喜春肩膀,“别怕。朕乃是真龙天子,真龙之气能把你一块儿护祝”
金喜春眼眶泛红,语带哽咽,“有您在,奴婢一点都不怕。”不是他装哭,而是真情流露。
方才那句“能把你一块儿护着”证明陛下心里有他。
他老金的心也是肉做的。哪能不感动呢?
宫中侍卫呼啦啦从各处赶来,齐聚长春宫正殿之外。将整座围的密不透风。除了坍塌的偏殿。
小黄门紧随高傥其后步入正殿。
“陛下,您没事吧?”高傥顾不上行礼,箭步到在元和帝近前,胳臂越过金喜春肩头,握住元和帝手肘,上下打量一通,长舒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元和帝视线匆匆掠过高傥冒出细汗的鬓角,不由得暗暗点头,高儿也是个好的。
“偏殿怎么回事?”元和帝由高傥和金喜春搀扶着在椅子上坐下,“听声音像是又塌了?”
这个“又”字真是叫人心酸呢。
古往今来的皇帝有几个能摊上偏殿倾圮这种事?他不但摊上了,还摊上两次!
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吧?
高傥轻轻嗯了声,“这回……塌的有点严重。”
确切说应该是一点没剩,都成焦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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