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年长的伙计大喜,搓着手,小心拘谨凑上前来挑眩
分别选的是半月水波青石金钗和芙蓉红玉髓长簪。
价钱上属于中规中矩那种,五六两银子一支,样式很适合二三十左右的女子。
“谢谢少夫人...”
他二人将金钗长簪拿在手上时候,激动的手都在抖,就差淌出眼泪。
那个相貌普通的杏子扭捏着走过来,她挑走的是那支最不起眼的素白木兰发钗。
龅牙伙计王小五倒是离得远远,在不远处张望着,却不肯走上前来。
顾兮兮见状,出声喊他道:“小五不过来选一支簪子?”
龅牙伙计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道:“少夫人,我又没媳妇,就不用了。”
顾兮兮轻笑,她自己动手挑选两支簪子,走过去递给王小五道:“一支给你娘,另外一支,等你以后有了媳妇,送给媳妇。”
“少夫人,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王小五声音颤抖,疯狂吞咽着口水拒绝道。
顾兮兮盯着他的面相,笃定笑道:“这簪子,估计很快你就能用得上了。”
“你是咱们牙行资历最老伙计,送你两支,无可厚非。”
王小五脸红低下头,将两支簪子握紧在手,小声道:“谢少夫人...”
他低头望向手中的百蝶穿花珠钗和如意锦绣簪,面上逐渐浮现笑意,似乎已经想好,那百蝶穿花珠钗的主人该是谁。
翠云姐妹三人挑选过之后,这些簪子发钗仍剩着十二三支,剩下的这些就是顾兮兮跟王双花两人的。
不过翠云三人今日上门,就是要跟顾兮兮分享好物件的。
顾兮兮又从她三人手里挑了三支簪钗回来。
正所谓礼尚往来,情意绵绵。
严州城,方府。
方家人齐聚一堂,无比热闹。
今日两条巷子的状况,他们可都亲自到场瞧过的。
眼瞅着沈子宁马车回来,却不见顾兮兮跟着下马车,方员外不免有些心急。
“子宁,顾大师呢?”方员外忍不住问道。
“爹,我先将兮兮送回牙行了。”沈子宁如实道。
“嗯,顾大师那边,就要劳烦你多操心了。”方员外满意点头道。
他对这个儿媳妇,还是非常器重的。
毕竟是沈阁老教导出的女儿,无论做事为人,处处彰显大家闺秀气量。
“舅舅,麟儿才出生不久,正是需要表嫂陪伴时候,你不是已经说好,不会再让她多操劳了么?”王雪兰端着微笑,走上前拉住方员外衣袖提醒他道。
“对对对,瞧我这记性。”方员外拍着脑门,转而继续对沈子宁道:“子宁啊,等到流光、流年两巷的买卖起死回生后,就先交给雪兰打理吧,账本回头我会差人去龋”
“她这一年来跟在你身后也学到不少东西,我想她应该能独当一面。”
“你多留在家宅里,好好陪伴麟儿,爹已经吩咐阿济,这次从京都回来时候,请个德高望重大夫回来,帮你调养身子。”
沈子宁满头雾水,凝神皱眉打量着面前的方家众人。
她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怎么好端端的,让她交出流光、流年巷的账本不说,还要请大夫为她调养?
虽说上次难产,她的身子是受到亏损,不过好在有顾兮兮在!
保住她和孩儿的性命不说,开的那张温养方子更是具有奇效。
还在月子期间那会儿,她早就恢复。
不但没有落下病根,连带先前身体毛病,都一并解决。
沈子宁目光从方家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在看到王雪兰时候,见她端着姿态嘴角上扬似有嘲讽,心中不免恼怒。
“爹,当初您将铺子交于我打理时候,可是说过,唯有方家媳妇,才能碰。”说话间,沈子宁还刻意望向方员外身后的方夫人。
王婆自打死夫婿年轻守寡之后,就长住方府,与方夫人这位嫂夫人关系并不太融洽。
当年王婆有意要将女儿嫁给方开济,也是方夫人从中作梗,才就此作罢。
“娘,难道此事您也赞同?”沈子宁高声质问道。
方夫人裹紧华贵的狐裘坎肩,雍容脸上浮现几分无奈和疲惫。
她将头别过去,弱弱道:“子宁,这都是为你好。”
“你且在家相夫教子即可,外面抛头露面的事儿,交给旁的人做不好么?”
沈子宁满脸难以置信。
偏偏王雪兰还得意的上前挽住她手臂,趁机道:“姐姐该多陪陪麟儿才是。”
姐姐?沈子宁石化般愣在原地。
王雪兰一向叫她表嫂的,怎得现在改口叫姐姐?
难道...
“爹、娘,你们要让阿济纳她为妾?”沈子宁惊愕问道。
方员外面露难色,垂着头不敢面对她。
见话挑明,方夫人索性不再伪装,点头应道。
“子宁,上次麟儿出生时候,你是九死一生。”
“你也知道我方家嫡系第七代眼下就阿济一人,麟儿体弱多病,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叫我方家后继无人?”
“另外,阿济不是纳妾,雪兰好歹也有咱们方家一半血脉,你跟她又情同姐妹,将她抬为平妻,我想你不会介意吧?”
“这件事,等阿济从京都回来,就操办。”方夫人一锤定音道。
她的话犹如惊雷般,击打在沈子宁心头,劈个外焦里嫩。
饶是沈子宁这般骄傲要强的,泪水都忍不住从眼角滑落。
“行,我知道了,我有些累了,这件事日后再议。”沈子宁头一次在方家众人面前失态,仓皇进门朝自己别院而去。
面对方家人对她的质疑,沈子宁并未出声解释。
既然他们选择站在王雪兰那边,那她晓得自己辩解再多,都是无用的。
不妨将这件事拖到等阿济从京都回来再提。
她相信,阿济总归是站她这边的。
当晚,沈子宁也未和方家人一同吃饭。
等到想看孩子时候,众人才发现沈子宁已是回娘家。
方彦麟自然被她一同带走。
“嫂夫人,这下人们到底还是跟她姓了沈埃”王婆磕着瓜子,在一旁不着急地讲着风凉话。
方夫人为此生好一顿气,将方府下人一通数落。
沈子宁离府,这些做下人的,竟都不第一时间知会她这个当家主母。
被训斥的下人们面面相觑不作答。
另一端,天色漆黑,锦绣坊门被悄无声息推开。
“当家的,咱们这么做,真的合适吗?”刘芸做贼心虚,小声问道。
“这事不能怪咱们,是顾兮兮那个臭丫头先破麻大师阵法在先!她可真是好心计啊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