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可不能忘根呐。”顾母低着头小声啜泣,在讲到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中闪过精光。
显然这才是她最主要的目的。
顾兮兮心里默默叹气。
从顾家人进门那一瞬,满脸都写着‘要钱’二字。
想到平日里顾家人好吃懒做,顾兮兮心中一阵反感。
都说救急不救贫,若是顾家人真有个什么急事,兴许她会帮着点忙。
但顾家人的穷苦,是因着他们自身的好吃懒做。
这次她可以帮着他们,那么下次?下下次呢?
一旦从她这里拿钱上瘾,顾家人只会更想着怎么偷懒,然后吸她的血。
“我没钱,钱都在我婆母那里,她管的严。”顾兮兮面色冷漠,打发着三人说道。
顾母见顾兮兮拒绝的干脆,脸上几分尴尬神色,但她转而又是轻笑。
“兮丫,我听村里人讲,你们今年回村过年。”
“你看,当时你嫁过去的时候,她王双花着急来严州城看铺子,连回门都没让你回。”
“今年是你们成婚的第一年,是不是该带着新女婿,回家看看?”
“我听说,你那相公,现在书院里读书呢,这读书人都怪讲究礼节的,是不是?”
顾兮兮脸板的更冷。
读书人讲礼节?
她看,分明是顾家人馋那点东西。
她不是被卖给李家的么?
怎得现在到顾母口里,又成嫁过去的?
既是嫁过去,那可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可有三金彩礼,陪嫁红妆?
“这件事,要全凭君泽和婆母做主。”
“我在李家过的,其实并非你们看到那般轻松。”
“毕竟只是人家花二两银子买回来的童养媳。”
“正如你们所见,我跟他们那些在牙行做活的伙计,无甚太大区别。”
顾兮兮想来晓得‘不会哭的孩子没奶吃’的道理。
既然顾母跟她买惨,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身。
反正就一句话,跟她要钱?没有!
比惨谁还不会?
“兮丫,李家这牙行还招伙计吗?要不让你爹过来帮帮忙?每个月倒也不用开太多银子,十两就够。”
顾母仍旧不死心地说道。
好像在顾兮兮这里讨不到好处,她就会浑身不得劲。
顾兮兮面色冷寒下来。
牙行伙计能拿多少月钱,全都这个月能有多少买卖。
现在她们兴顺牙行里,最好的伙计,也就是小杏。
来看宅院的不少女客,都会叫小杏跟着。
饶是她,一个月下来,不过才拿上个四五两银子。
顾母可真是好大的口气?张口就要十两的月钱?
依着原身记忆里,就算将他那懒爹招来牙行,怕只是让她家牙行多个祖宗罢了。
不过,顾兮兮这般想法,仍旧是高估那懒爹。
“我不干1顾父摆手。
“凭什么叫我出来做活儿?”
“你这懒婆娘,该不会想在家里偷汉子吧?”顾父眯起鼠眼,上下打量着顾母。
顾母脸色一慌,“那怎得会?”
“盈盈马上就要嫁人,我何苦要做那等败坏名声的事儿。”
说起来长女顾盈盈,顾母满脸得意。
那唐家虽是纳妾,但她家女儿顾盈盈,可是个黄花大闺女。
再加上有些才华和姿色。
唐家老爷特地送聘礼上门。
白银一百两不说,还有各色首饰珠宝,都不少。
当然,除去银子,那些首饰,都是要被顾盈盈带回去的。
尽管如此,顾母仍旧喜滋滋。
她暗自想到,还好当初卖给李家的,不是长女盈盈。
想到顾兮兮才卖个二两银子的价儿,她现下心里好生后悔。
早知道,也应该将顾兮兮卖去大户人家。
顾母暗中打量着顾兮兮容貌。
想着自己怎得以前就看走眼?
四五个月的时日,顾兮兮被王双花养胖十多斤,不光脸颊上有肉,连个子儿都往上蹿不少。
整张脸已然张开,赫然是个美人。
望着顾兮兮那张白净如花的面容,顾母悔到咬牙切齿。
她扯了两下顾兮兮的衣袖,在她耳畔小声问道:
“兮丫,你跟那李君泽同房了没有?”
顾兮兮脸色一红,她跟君泽,同床共枕是有的。
不过那夫妻之事...
她们年纪都还尚幼,君泽又忙于功课读书。
自是从未行过夫妻之实。
顾兮兮不明白顾母问起这件事,是打的什么算盘。
但直觉告诉,定然无甚么好事。
“自然...是有的。”
“你问这个作甚?”顾兮兮反问回去。
顾母听得她这个回答,面上浮现几分失落。
“无事无事,就是替你担忧。”
“毕竟娘还未曾教过你如何行人事。”
“既然你无师自通,那娘便放心。”顾母尴尬笑两声。
见在顾兮兮这里讨不到什么好处。
顾家人喝上几杯茶后,动身离开。
他们这次进城,也是来置办些过年吃食的。
“兮丫,等回村后,记得带你相公回家瞧瞧。”
顾母说这话的时候,满眼望着顾兮兮空着的两手。
似乎是在较量顾兮兮这双小手,能拎多少的东西回去。
顾兮兮面无表情,作别后将几人送走。
太阳快偏正南的时候,李安言才姗姗来迟。
她整个人看起来都火急火燎的模样。
“兮兮...简直气死我了。”
她大喘着气,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顾兮兮拿起只倒扣的瓷杯,为她斟茶。
猛地灌下一大口,李安言这才缓过劲儿来。
“那个刘二喜真是气死我了。”
“就知道整日顶撞我。”
刘二喜是刘公公的本名。
李安言平日在皇宫里的时候,就时常唤对方大名。
“他竟要三日后动身,就启程回帝都。”
李安言撇着嘴。
“那安言你想着何日动身回去?”
“我想...”
李安言欲言又止,脑海中想起那人。
再有几日,就是施文轩和柳月言大婚之际。
李安言想着,就算命中注定她与施文轩无缘。
她也会笑着看他二人拜堂成亲。
这段感情,总归要画上个句号的。
她李安言又不是说输不起。
“兮兮,要不我继续装病吧,这样一来,我看刘二喜还敢不敢动身。”
李安言瘪嘴,闷闷不乐道。
“那倒是不必。”顾兮兮宽慰道。
“快到午时,可有什么想吃的?”
“回去京都,那可就摸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