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铃鹿在第二次人流过后大约两个星期,她去了盈江一家酒吧当坐台小姐,那个酒吧很混乱,但估计她当时靠非法的肉体交易应该赚了不少钱,所以后来和那老男人一起做起了白粉生意,他们的东家是贺平和杨青龙。”
“所以,安佟小姐,我劝你对江铃鹿还是早点撒手的好!如果她单单是个可怜的受害者角色还好说,问题是她早已做起了侵害别人的那一方,她卖的那些白粉全都集中在校园一带,这种行为有多恶劣你知道吗!那些被她推向吸毒这条不归路的学生,发疯的、犯罪的、猝死的、跳楼的,都不在少数!”
其实侦探社社长说的南安佟都懂。
但南安佟总想着,江铃鹿如今有多恶劣,曾经就有多绝望,南安佟想自己应该试着挽救一下她,即使不能成功,但在她有幸老去或不幸地即将英年早逝,回忆起自己或长或短的一生时,能有一段记忆,出现过一个对她不一样的人。
这个人,是尝试过拉她走向光明的,而不是把她往更深的黑暗中推去。
南安佟正想着,面前的门被打开了,江铃鹿睡意惺忪,穿着松松垮垮的灰色睡袍,斜靠在门口,烦躁地嚷嚷“一大早地敲什么门啊!有病吗!你个烦人精!”
“是我。”
南安佟歪头扬起一个自我感觉是最温暖亲切的笑容,“前天我们见过的。”
江铃鹿抬着下巴,给了南安佟一抹嘲讽的笑容,说:“是你啊,那贱女人的有钱朋友!”
南安佟被接二连三的用难听的词语称呼,说不生气是假的,但南安佟一想到江铃鹿于奔三的她来说,江铃鹿年纪只是个黄毛丫头,南安佟就不想跟她计较了。
“铃鹿,我想和你聊聊。”南安佟的语气带着真诚地请求。
江铃鹿痞痞地磨了两下牙,说:“有什么好聊的,浪费时间。”
“铃鹿,难道你真的一点儿也不想回家吗?”南安佟叹了口气,对江铃鹿今天的反应很是失望,从江铃鹿开门的那一刻,到现在南安佟提到了“回家”这个词语,江铃鹿的表情不是嘲讽就是冷漠,完全没有一丝类似有所触动的反应。
“回家?你别说笑了,那个贱女人的破房子可不是我家。”
“那难道这里就是吗?”
南安佟的语气冷了下来,指了指江铃鹿身后那个真正的“破房子”。
江铃鹿忽然变得暴躁,甩手就打了南安佟一巴掌,把南安佟打得耳鸣,但江铃鹿撕裂喉咙喊出来的声音却还是清晰地落进南安佟耳朵里:“别他妈用这种不知死活的口气跟我说话1
南安佟想发火,气得手抖,但南安佟说服了自己冷静下来把语气调得温暖亲切,说:
“铃鹿,你妈妈跟我说,她出狱后打算开个小店,等赚到钱了,就把房子装修得漂漂亮亮的!哦,对了,她说她到时候会给你留一间大大的房间,在里面给你摆满你最爱的hellokitty!我想那个房子到时候一定会很好看,你说是吗?”
“呵,哈哈哈,还hellokitty?烦人精,你和那贱女人,都当我是三岁的小屁孩吗,喜欢那种幼稚的玩意儿?她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笑个不停,那笑容却一点儿也不好看,倒是很狰狞。
南安佟实在听不惯江铃鹿对江宛儿一口一个“贱女人”地叫很想问她讲话能不能文明一点儿,但南安佟又怕江铃鹿又突然暴跳如雷,就把所有脾气压了回去,继续好声游说:
“铃鹿,你妈妈在监狱的那几年过得也很不好,每天都是做事最卖力的那一个,但每个月领到的钱她自己都舍不得花,全都让狱警拿去给你奶奶了,让你奶奶给你们两个多买一些好吃的,也能交了学费,让你们安安心心地去上学。你知道没有你们在她身边的日子,她觉得有多孤独吗?好几次深夜我都能听到她对你们说的梦话,但是吧,她又很坚强,除了我之外,她没在其他任何人面前掉过一滴泪。因为,她说她的孩子喜欢一个坚强勇敢的妈妈……”
江铃鹿红了眼眶仰脸看天空的样子让南安佟有些意外,南安佟打算趁势准备跟江铃鹿多讲一些关于江宛儿如何为了他们而忍耐的事,但江铃鹿却突然回过脸瞪着南安佟,泪水滑出了她的眼眶,可江铃鹿咬牙切齿的样子却是那么地凶狠,一点儿也看不出她有悲伤之情。
“进了监狱吃了牢饭就知道想我们了?她早干嘛去了!我小时候被我爸吊着打的时候她怎么不出来保护我?我挨饿挨冻的时候她怎么不想着多给我一些钱买吃的穿的?为什么要等到我都习惯了一切的折磨,接受了我的家就是那么黑暗的样子时,她又突然杀了我爸,让一切都变了个样!呵,是啊,她手一撒就什么都不管了,反正在监狱里自己有得住有得穿有得吃,留着十四五岁的我带弟弟,还要伺候一个老太婆!”
“她有想过我的生活变得有多难过吗?呵,说起来,这种难过并没有维持多久呢!你知道为什么吗?江铃鹿阴冷的面庞突然凑近南安伲
南安佟被江铃鹿时而暴跳狂躁,时而低沉阴冷的样子吓得寒毛直竖,愣愣地应了一句,“为什么?”
“因为我被人绑架了啊!”江铃鹿像在述说一件让人很惊喜的事,“我被人绑到一个黑屋子里,那个屋子好小好小,里面却挤了七八个男人,他们有的胖,有的瘦,有的高,有的矮,还有一个瘸腿的,一个瞎了一只眼睛的。”
“他们把我绑在一个柱子上,把我身上的衣服剪啊剪,把我蹂躏了一遍又一遍,只要我有一丁点反抗他们就骂啊骂,骂啊骂。你觉得当时的我不够绝望吗?不够痛苦吗?”
“我……”
南安佟正要回答,江铃鹿就打断了她,自顾自地红着眼眶,眼里无神地、痴惘地说着:“我当时一遍遍地喊着救命啊,喊着妈妈啊,可是那个作为我妈妈的女人呢,她在哪里?哈,她在温暖的监狱里面吃着热乎乎的饭菜,陪一群好狱友打牌聊天!”
“宛儿她……”
南安佟的话再次被江铃鹿打断。
“我不怪她!真的不怪她!就像你说的,她逼不得已的,她真的逼不得已的!人嘛,人性嘛,都是自私的1
江铃鹿吼得脖子上全是青筋,南安佟原本准备了一大堆话反驳她,却在此刻突然变得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