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间的路上,龙凝儿面有疑惑,贺兰明走在她身旁早已察觉她的情绪,便道:“你是疑惑为什么我不亲自去找曹文远,而是让张守严去?”
龙凝儿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道:“我明白你让张大人去找曹将军,是为了让他在曹家卖个好,之后好要人办事。只是我不太懂你为何非要将剿匪的事情揽在自己身上,你可知这件事非同一般,对方身后是西罗军而且人数不定,若是我方人数和能力跟不上,不等于是羊入虎口。而且,你究竟有什么计谋能一举拿下这群土匪?”
贺兰明闻言,停下脚步靠在身旁的一棵柱子旁双手环于胸前,似笑非笑的冲着龙凝儿道:“凝儿,有一招叫‘李代桃僵’。”龙凝儿闻言点点头,面色却更加疑惑,贺兰明笑容更加明显,继续道:“还有一招叫做‘投石问路’。最后,还有一招叫做‘深入虎穴’。”
说到这里龙凝儿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贺兰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禁掩嘴而笑,边笑边无奈的摇头,流苏轻晃又是不同于贺兰明的另一种柔美风情,“早知道你机灵,没想到这兵策还能这么用。明儿,整个云川只怕也就只有一个你能如此笃定能歼灭土匪了。”
贺兰明见龙凝儿明白自己所想,笑了笑不再说话,陪着龙凝儿回了房间。
龙凝儿深知此次剿匪是表面,贺兰明存的那份私心她还是知道一二,只不过匪事当前她便也不说破。
霜降后,曹家老夫人经受不住这边关寒凉,终是撒手人寰,津梁以北的伤寒关外战事吃紧,曹正最终也没能来看自己夫人最后一眼。
按照曹夫人生前遗愿,丧事一切从简。朝廷为了彰显仁义治国的口号,稳定前线曹正的军心,夜琮亲自提笔写下“驻国夫人”的牌匾赐予曹家。并擢升了曹正的军衔,封正二品边军元帅,统领北境军抵御外敌。擢升了曹文远为从二品副元帅,辅佐曹正。
而贺兰明剿匪的计划也在老夫人下葬后的第八天开始实施。
深秋的云川北风萧瑟,山头上竟是再看不到半点绿,宣阳王妃的马车由四十人护卫,在这样的天气中从云川北城门缓缓出发,向津梁而行。一行人皆着素装,表情悲痛似是还未从老夫人去世的悲伤中缓和过来。
曹文远为了处理家中事务和军中换防的重任,并没有来的及送自己妹妹一程。
官道上秋风扫过,卷起阵阵黄土,有时竟呛的众人呼吸都受了阻碍。而那群贺兰明等待许久的土匪早已潜伏在官道两旁的土丘山坳后,等待着他们口中的肥羊,宣阳王妃的车架。
日上三竿,劫匪终是在官道上看到了缓缓而来的人马,车架一座,牛车三架车上辎重若干,再加上随行人员的身上不定量的银钱,这一趟起码可以拿到上千两。所有人不禁都露出了贪婪的笑容,只待领头一声令下,他们便可大肆掠夺这些不属于他们的财物。
一步两步,领头土匪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车,悄悄举起了口哨放在嘴边,用力一吹,周围土丘后的同伴们便一拥而上,围堵了宣阳王妃的车队。
随行人员受到惊吓,在遇到劫匪的瞬间四散开来抱头乱窜,劫匪们便追上前去准备抢夺仆从身上的财物。只余下领头的土匪和三名随从冲向了王妃的车架。
王妃车驾此刻已没有了护卫,孤零零的留在官道上。几人见状,胆子增了不少,一名小匪为了讨好领头,自告奋勇的第一个爬上车架钻进了车厢,可不过瞬间便被人一脚踹出了车架。小匪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嘴角挂着几丝血迹,面色惨白。
领头大惊,没想到车中竟然藏有高手,于是迅速提刀上前跨上马车一把扯下了半面车帘。只见车中一名素装丽人,少妇装扮眉间略有忧郁之色,发间别着一枚双云拱月银发簪。
美人在前,领头人一时竟失了魂魄,看痴了。美人见他失神,目光微转露出一抹诡异笑容,取出发间的银簪,寒光借着投进车窗的阳光一闪,簪子在美人手中变成了锋利的兵刃,瞬间刺进了领头的咽喉,顺着咽喉缓缓划上了颈动脉。
车下群匪原本等着领头人能抓着王妃下来,不曾想忽见窗棂之上溅上一滩血迹,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领头人犹如一滩烂肉被人踹下了车,而脖子与头部只余寸许皮肉相连,鲜血漫在黄土上迅速渗进土里,只留下一滩深红印迹。
贺兰明将发簪擦拭干净重新插回发间,抬步跳下车,看着面前被吓傻的几名土匪,目光犹如地狱使者,每进一步,众人都能感觉到窒息和濒临死亡的恐惧,他们早已无力再举起刀剑反抗,贺兰明见状不过微微一笑,做足了气势,道:“怎么怕了?”分明单纯的笑容,却让他们心头寒意顿生。
贺兰明话音刚落,方才四散逃离的随从早已换了装容押解着其余匪徒重新来到她身后。
随从中,一人上前,正是伪装成侍卫的曹文远,“明歌,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贺兰明回身数了数劫匪人数,道:“如今只抓了这二十人,张知府的谍报里说土匪远不止这些。”随后转而又问面前被吓傻的一名土匪道:“你们总共有多少人,多说一个少说一个,我就接着杀,等剿了匪,我自会禀报知府你们谁说实情说的多,谁就可抵消牢狱年限,你们自己好好想想。”
几名土匪不过是乡野之人,也是饥荒年月过不下去才落草为寇做了这杀人越货的勾当,如今看到这样的阵势哪里还招架得住,咚的一声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哭饶道:“王妃娘娘饶命,王妃娘娘饶命。”
贺兰明毫不客气一脚踩在其中一人肩头,低下身道:“说1
土匪此时早已吓破了胆子,向倒豆一般将他所知实情和盘托出。这群土匪的当家名叫洪生半年前收了一个义弟名叫秦屿,手段通广大竟然与西罗军中有联络,不但给他们搞来了军中所用的兵器,还从西罗买了数名妓女供大家享乐。当家的高兴不已,便什么都只听这位义弟建议。
一个月前,秦屿外出打探消息,居然探得有一名高官家眷要从数月无人走的官道从津梁前往云川,一番劝说之下洪生便动了心思,既是高官家眷随行定然有不少财物,若是掳劫成功,他们也可以美美捞一笔。因此便有了贺兰明最初遇到的场景,只是那时土匪们并不知所谓的高官便是宣阳王夜君泽。
而这一次贺兰明故意放出消息说王妃守丧结束要回津梁,果然便又引出了这群土匪。
贺兰明听完土匪断断续续的阐述,回头望着一旁神色复杂曹文远,道:“曹将军,你怎么看?”
曹文远一手捏拳,愤恨道:“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能窥得王爷内眷行踪,实在是留不得1贺兰明抿了抿嘴道:“事到如今,劫匪中定然还有西罗军中的细作,凭你我之力绝不可能解决这么大的事,曹将军,还请你想办法问津梁借调一批援军,哪怕一百人,我也有信心可以一举歼灭这群劫匪。”
曹文远点头道:“我已如你所言送去了书信,按理说援军这三日就该到了。”
贺兰明看了看四周被五花大绑的土匪们,低眉思索,随后道:“就三日,三日后将军按照在下的记号来剿匪。”
曹文远听罢不禁担忧道:“明歌,此去艰辛,你一个女人怎么对付得了那群土匪?”
贺兰明笑了笑,笃定的拍了拍曹文远的肩头,顺便也松开了脚下战战兢兢的小匪,道:“放心,我既然敢来,就不怕他们能奈我何,只要你按时到,别放我鸽子就行。”
曹文远不明白贺兰明最后一句话的含义,但也理解她所说的便是要按时到达,于是长吁了一口气,也拍了拍贺兰明的肩道:“那一切就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