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弯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就短短的片刻,额头上就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看到这一幕,计余目光更加深邃。
天明一脸后怕,嘴里嘟嘟囔囔了一句,“没想到,这次来的快,去的也快……”
这小子好像习以为常,见也没什么事,就又拿起斧头,一板一眼的在那劈柴。
计余心中纳闷,“这小子,中午吃饭吃撑了还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也许是身处于镜湖之中,烈日当空,却没有让人心生燥热,时不时吹拂的缕缕洞庭清风,反而让人无比遐逸。
计余坐在竹亭下长凳上,一边看天明那小子挥洒汗水,一边牵引气机,悠悠然呼吸之时,口鼻之间,有白雾茫茫,灵气精粹,便有一缕气,快速穿过三府六窍,直达气海丹田。
刹那之间,计余那气府如干渴之人初饮甘泉,轻轻震颤,好像如稚童雀跃欢鸣。
察觉到有人过来,计余便停止了这等骇人的吐纳气象。
班老头迈着悠闲的步子,走到计余跟前,然后一屁股坐在长凳上,“刚刚听蓉姑娘说,你那陈年旧伤彻底好了”
计余语气有些庆幸,感慨道:“本以为此生无望,可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蓉姑娘“医仙”的称谓,真是当之无愧,计谋感激不尽。”
班老头喜笑颜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夸他,“那是!蓉姑娘的医术,谁人不知!你不是第一个说这话的人,也不是最后一个说这话的人。”
计余浅浅微笑。
班老头注意力被天明所吸引,“这小子可真有活力!”
计余眼睛微眯,看着这老头道:“年少就要有年少时的样子,要是一副老持稳重的样子,那岂不是乱了套了”
班老头抚须点头,“嗯!确实如此。”
“唉,不对,这小子眉宇之间怎么有一团黑气”
班老头越看越不对,天明这孩子面色,怎么像是有隐疾
这孩子可不能出现丁点差错,要不然首领那里,他没法交代啊!
计余也不准备隐瞒,这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平静的说道:“刚刚我看过了,天明身上被人下了一种阴阳咒印,能够去除,就是有一点棘手……”
班老头瞪大眼睛,难以置信,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阴阳咒印,他也是有所了解,最古老巫祝术的一种,不管是何种类别,都是一种极为恐怖可怕的存在,术法之中的禁术,可在你嘴里,就只是单单有点棘手
紧接着就是担心,班老头眉头紧皱,问道:“连下咒之人,都难以解除的阴阳咒印,你有什么办法”
男人神色平静,对班老头认真说道:“等我恢复实力后,应该可以办到。”
班老头哼唧唧一声,斜撇了计余一眼,心中暗道,你有什么实力江湖上成名的高手,有你的名字吗
这话换成盖聂说倒有点可信度,看你那一头白头发,都快赶上老夫了,活了这么大的岁数,第一次见到如此厚脸皮的人,他心中警惕防备也有所下降。
计余相视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心中感慨,井底之蛙,偶见圆月,便欣然自得其乐。
不过,下一刻计余就笑不出来了。
月儿手里拿着一把自己雕刻的木剑,正往他这边走过来。
计余瞬间紧张,左手紧摁木凳,有些茫然无措,身体同时紧绷,如面临生死大敌!
他怎么开口第一句该说些什么
还没走到跟前,月儿就把手中的木剑往前一抛,计余下意识的用双手接住。
“听蓉姐姐说你的伤已经好了,而且还是一名剑客,那正好不用再等了,我感觉现在就可以切磋一下。”
计余双手轻轻擵挲手中的木剑,望着女孩的眼睛,从木凳上站起身,轻轻地说道:“行,没问题。”
班老头儿在一旁翘着二郎腿,嘿嘿一笑,准备看热闹,他是一点也不担心,月儿的剑术他也有所了解,在墨家,凡是有点功夫在身的人,全部切磋过来一遍,就连小高那家伙也不放过。
到了现在,除了墨家的那几位统领,基本上没人可以胜过月儿了,就算是他们,想要稳把稳的赢过月儿,也不是一件易事。
就连性情冷淡的小高,也说了一句,再过几年,月儿在江湖必有一席之地。
况且经月儿的手,也能摸摸这人的底细。
月儿抬起头,清风拂面,衬托得容貌更显得独树一帜,从后背将木剑取下,反手握剑,紧贴手臂,她眼神熠熠。
“前辈,怎么称呼”
在这一刻,原本气势平淡的月儿,此时给人一种刺眼感觉,浑身上下,锋芒尽显。
计余揉了揉眉心,深吸了一口气,讪讪而笑道:“我姓计,名余。”
月儿脸上有些惊讶,随即说道:“真巧,我也姓计,名字叫计月。”
计余内心波涛汹涌,我是你父亲,这句话险些脱口而出,好在反应及时,立即改口温声说道:“那…可真巧。”
天明也不劈柴了,把斧头往那一扔,一路小跑来到了班老头身边,往长凳上一坐,双手作呈喇叭状,大声喊道:
“月儿加油!”
班老头一脸笑意看着天明,“怎么,你小子也感觉月儿会赢”
天明挠挠脑袋,仔细想了一下,十分坚定的道:“那是当然!月儿光站在那里,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气势,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班老头哈哈大笑,一下子拍到天明的后背,“算你小子有眼光!不错,不错。”
这还用你说,天明翻了个白眼,不想和这臭老头一般见识。
班老头一语道破天机,悄咪咪的凑到天明耳朵,低声细语道:“你是不是喜欢月儿,所以才希望月儿会赢,对吧”
天明一脸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的表情。
如果不是小脸有些通红,恐怕真能让人看不出来心中所想。
班老头眼睛一瞪,对着天明脑袋就是一个巴掌,我敢说,你也敢想!
计余顿时脸庞僵硬,有些黢黑……
这种程度的轻言细语,在计余耳中,简直是如同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