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这天石青晏她妈准备了一桌子好菜,他们一家四口围坐一处吃了一顿气氛还算不错的团年饭。
晚上一家人必是要守岁的,因此都没有回房睡觉,电视里正放着充满年味和过年主题的联欢晚会,石青晏和她爸妈,妹妹都围着烤火架搭着烤火被,一边吃水果零食,一边看电视。只她和她妹妹嘉裕两个年岁相仿聚在一块还是有话题聊的,于是二人不时对今年晚会的内容讨论几句。
没有矛盾的时候,一家人相处都很和睦融洽,石青晏虽也难过爸妈在婚姻这事上对她的不理解,但平时她爸对她十分开明,也很少给她压力,她妈不发火的时候也有其可爱的一面。她知道无论有多少不愉快,可在她内心深处她还是爱着他们的。望着灯光里她爸妈已经不再年轻的面容,他们时而微笑一声,时而吐槽几句的神情,一种抱歉萦绕于心,石青晏又一次在心中低低呢喃:“爸妈,很抱歉,也许我真的不是个孝顺的女儿,没有听你们的话早点嫁人。”
零点一过,她爸便起身去卧房了,再过来的时候便将两个红包递到石青晏,石嘉裕手里。
“上次说了,老爸给你们准备了大红包的。这次老爸也发了奖金,过年就要过好,这是给你们的压岁钱,拿着去买你们想买的。”
妹妹石嘉裕立刻喜笑颜开像个财迷般地打开红包看了一眼,而后抬头望着正一脸笑容看着她们都父亲。
“谢谢老爸。”
石青晏收到压岁钱也很开心,只是这开心里伴着一丝沉重。想她出来工作后每次给她爸买什么她爸都会拒绝,给钱也从未收下过。这次回家也只给他爸买了外套,和一部电动剃须刀。其实作为子女她为父母做得并不够。所以平时她就想能尽量为他们做一点什么。
“老爸,谢谢。”
石青晏眼里盛着笑意,只是心里很是心疼这样的父亲,她们家的日子能好起来都是因为她爸努力的结果,她爸虽然学历不高,但是个有能力的人,只是刚去到一个陌生的城市求生存并不那么容易,如今稳定高薪的工作也是他多年奋斗的成果,每每想起这些,她心里都是佩服父亲的。她的父亲在她心里形象是高大的,不仅极晓历史,擅于交际,刻苦努力,悟性高,写得一手好字诗歌也写得很好。
“明年春节老爸再给你们准备更大的红包埃”
满面笑容的男子神情里装满了对自己孩子的宠爱,如果一直都是如此,只有这些美好该有多好呢。
石青晏想起前天注意到的她爸那个有些旧了的钱包,便暗自记在心里,下次新年回家一定要给她爸买一个漂亮的钱包送给他。
后来她和她妹也都收到了她妈给的压岁钱,除夕晚上按她妹的话讲叫收获满满。
…………
在家里过了一个好吃好睡的年,除去因为婚姻之事和父母有过少许不愉快,石青晏觉得这个新年过得还是不错的。
初五她爸就回厂里上班去了,好像说是厂子里线上一些事,还有一些东西调配等着他处理,恰好也能与一个有车的叔叔结伴而行,于是她爸当天清晨就搭那位叔叔的车回东城了。
石青晏起得也早,主要是为了送她爸,尽管现在她不怎么和她爸亲近卖乖撒娇了,可她心里还是舍不得的,和她爸告别后,回到房间躺在被窝里的她心里还是有点难受的。
快乐悠闲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眨眼便一去不返,到了初八这一日,石青晏也要回新沙了。
早早地收拾好行李,带上她妈为她准备的年货,和妹妹告完别,在她妈充满爱的关怀下,石青晏乘着她妈开得电动车到了站点,顺利搭上开往车站的公交车,去车站乘坐开往黎江的长途车。
离开前,她妈一番殷切叮嘱。
“大儿,车上注意安全,到了就给妈妈打电话埃”
石青晏看着她妈勤于保养化过妆,打扮得十分精神的面庞,笑着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她妈默默看她一眼,转身欲走,末了又看着她道:“到了黎江还要转一次车,你自己注意着点。”
石青晏又点了点头,车门关上,很快就开走了。再不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她也就自然不知道自己离开时她妈妈脸上的表情。
…………
等出了新沙车站,回到租房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石青晏一刻闲不下来地收拾着行李,衣服,护肤品,吃的,还有她妈让她带上的腊肉腊鱼,等到终于收拾完石青晏觉得自己已经快累瘫了。
吃完晚饭之后,她还在心里庆幸着没从家里带太多东西,不然她真的会累垮掉。
正坐在沙发上休息,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石青晏拿过一看来电人名字,约摸迟疑了会儿才点了接听。
……
面对刘协她总是带着些抱歉的,还有不愿耽搁他人的决绝。望着对方平和的眉眼,高大的身影,石青晏朝正站在电影院门口的男子招了招手。
“晏晏。”
石青晏看着对方轻应了声,然后随口问道。
“你什么时候到的。吃过晚饭了吗。”
刘协低下头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看着她。
“你吃了吗,如果没有就先找个地方吃东西,电影可以等会儿再看。”
石青晏侧过头看着身旁的人,一时心里便有些复杂。
“我吃过了。要是你还没吃,那就先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刘协闻言又看着石青晏。
“我早就吃了的。不必了。”
见他这样说石青晏也就不多说什么,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便也收起了那些不必要的多余的关心。
刘协问了她意见,她选的是一部来自国外的动漫电影,这是她很喜欢的一位大师的作品。
电影院里人还是蛮多的,她和刘协坐在比较靠前的位置,进电影院前刘协有问她需不需要买爆米花,零食之类的,石青晏只要了一杯热鲜奶,其他的都没要。
电影已经开场,石青晏所有的注意力也渐渐被屏幕里的情节所吸引,看到动情处她甚至热泪盈眶。期间坐在旁边的刘协偶尔几次不经意碰着了她的肩,她感觉到后都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其实连和不喜欢的人相处她都是抗拒的,也不想和对方一起到电影院看电影,更遑论一起开心地吃爆米花。
之所以答应来,一是觉得该和对方说清楚两人没有可能,二是也因为刘协对她好,她有感受到对方的真诚。当初通过介绍认识,对方来新沙看过她几次,她知道对方很喜欢她,并且为了她毅然放弃原有稳定的工作,跳槽到新沙来了。即便她极力劝阻,对方还是孤身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城市打拼,当时的她对刘协很冷漠,现在想起她依然觉得有些抱歉,那个时候她因为抵触竟什么都没有照应过他,也很少问过一句。
后来刘协还是回去他之前的城市了,那里有他的朋友,熟悉的人脉关系,现在他也有了自己的一份事业。石青晏有时候会想刘协一定察觉到了她的心思,可是为何还要对她执着呢。
电影散场,她没有急着回家,而是提出到彼岸公园的江边走走,夜晚来临的新沙是美丽的,恰似一位蒙着面纱的女子,朦胧,安静的,又神秘。
二人就这么沿着江走着,谁都没有说话,不时有结伴而行,或孑然独行,形形色色的人,从他们身边经过。
到了一处石亭边,二人才停下,各自在一个石凳上坐了下来。
“你生日不久就要到了,这是送给你的。”
石青晏看着刘协从背包中拿出来,放在石桌上的一个长方形盒子,借着路灯的光亮,她看了眼那盒子的颜色和纹饰,这样的盒子是用来装什么的她并不陌生,她之前就给她妈买过。这样的东西寓意贵重,她肯定是不会收的。更何况她无法给到对方想要的答案,又何必再有牵扯。
“谢谢你,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但作为生日礼物这有些贵重,你还是拿回去送给阿姨吧。”
“这就是一个生日礼物,没有什么的。”
刘协说着那样子甚至有些急切。
可石青晏依旧态度坚决,只看着他道:“今天也谢谢你请我看电影了,我还有点事,所以……”
“你从安阳那边过来也辛苦,还是早点回酒店休息吧。”
“对了,你如果饿了,等下还是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以后记得按时吃饭,毕竟身体是自己的。”
石青晏说完便站起身来,不再看身后的刘协,朝来时的那条路上走去。
刘协沉默地望着石青晏的背影,而后将那份精心准备的礼物慢慢放进背包里,才缓缓站起跟在石青晏身后。
离开彼岸公园,刘协将石青晏送到小区门口,而后才开车回酒店去了。
石青晏一直没有回头,直到回到租房,将包放好,走到沙发上坐下,她也终于放松下来慢慢开始思考。这一刻她的心是复杂的,她知道自己可能会伤害到一个人,也将辜负了一个人对她的好。只是已经深思熟虑的她选择诚实面对自己,不喜欢便不要暧昧,没有缘分就不要纠缠,不要给人不必要的希望,不欺骗别人的感情。
将想要说的话通过短信发送给刘协之后,石青晏感到如释重负,也无声地掉下泪来。她终归不是冷漠的。
“为什么我遇到的人不是我喜欢的呢,那样我就不必如此了。”
手机里传来了短信通知的铃声,她点开看了一眼,那内容只短短几句,可那其中的真挚却那般真实。但没有可能就是没有可能,所以她关上了手机,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一场短暂的相识,不曾开始的交集。
------题外话------
故事到这里就快要到转折点了。我相信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安排,有缘的人即使无数次错过也会相逢于某一时刻。石青晏如何又会与那幅传说中无比神秘的《深蓝》相遇,遭逢变故的她在诡疑莫测的异世该如何安然自处,她遇见的到底是梦,又或者只是一场考验,另一场轮回。故事即将一一上演,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