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怀雪拿的剑本该锋利,此刻被绒绒的雪覆盖,再被顾宴清用指尖挑起,于是那雪就滑动,留下一小道湿痕。
顾宴清的指腹离开那剑身,他轻轻搓了搓指腹上的水,静静地看着姜怀雪,等着姜怀雪的回答。
被顾宴清这样安静地看着,姜怀雪心里没由来地有种奇怪的感觉。
“啊……好的,我们继续练剑,”姜怀雪活动了一下手脚,方才站了久了,她手脚都有些僵硬,“方才我们练到哪里了”
玄清看姜怀雪要练剑,心想方才师尊那脸色好像是对我所做的不是很满意,那他现在不如表现一下。
于是道,“若小师弟不嫌弃,我可以教你,教你清风观的入门剑法……我最近在清风观担任剑术教师,比较适合教导嗯……基础剑术。”
还没等姜怀雪拒绝,顾宴清就先说话了。
“玄清道长,我上次与你探讨剑术,发现你观中一本秘籍可能适合你的剑法,你若观看一番,可能会令你剑术大幅增长……但我好像想不起来那本秘籍是什么了,只记得书上好像写着‘……剑法’的字样”。
清风观中,带着“剑法”二字的秘籍,少说也有一间屋子。
玄清迟疑道,“那师弟的剑法……师弟现在若是学了,以后入门也会轻松许多。”
她不会入清风观。
顾宴清这样告诉自己。
他只是道,“无碍,我教怀雪剑法即可。玄清道长不如现在去寻”
“我也刚好要在此借用观中场地教导怀雪,之后我会在这里等待你。”
玄清拱手离开。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玄清走后,演武场只剩下姜怀雪和顾宴清两人。
顾宴清握住姜怀雪的手,“继续吧。”
姜怀雪点头,于是两人又开始舞起剑来。
姜怀雪主要是想体验一下用剑法是怎么样的,是以也就依葫芦画瓢。
两人在这冰天雪地里舞剑,脚下的雪因为被踏住而咯吱咯吱地想,让这寂静的天地多了丝声响。
两人也才舞了一刻,姜怀雪便手脚发热,暖和起来。
“稍等,休息会,有些累了。”姜怀雪趁着顾宴清动作慢的时候立马就说话了。
顾宴清低头就看见姜怀雪脸色有些潮红,便点头,“也好……我们去屋檐下,你方才身体发热,呆在雪地里,可能会染上风寒。”
于是两人去了屋檐之下,给姜怀雪烧了个炭火,拿来汤婆子,顾宴清又提剑到了演武场。
顾宴清就站在姜怀雪面前,道,“看我舞剑”
姜怀雪连连点头,据说顾宴清武功高强,她很早就想见识见识了,但是无奈顾宴清每次出手太快,敌人投降也太快,她都不能看完全。
顾宴清刚刚挽了几个剑花,准备开始,就又有人来了。
姜行雨和他的室友踏雪而来,每个人头顶和肩头都积了些雪花。
姜行雨路过站在雪地里的顾宴清的时候,两人都轻轻点头,脸色平静,而其他三个室友则是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顾宴清,然后收获了顾宴清一个轻轻的点头,这三个室友则是手舞足蹈,好似发疯。
姜行雨叹了口气,行至姜怀雪身前。
话到嘴边突然又说不出来了,转头去看自己室友,只看到三双亮晶晶的眼睛,还做着口型,“行雨哥哥!”
姜行雨,“……”
好吧,既然都叫他这么多次哥哥了。
又是姜行雨把事情说给了姜怀雪。
“……事情就是这样,宴清哥是大晋最有才的人,他们都想和宴清哥说几句话,然后给之后的科举沾沾喜气。”
“这当然可以啦!”姜怀雪立马答应了,她不禁想到以前自己高中的时候,年纪第一是她室友,她高考前夕天天晚上要去年纪第一床上滚一圈,然后抱一抱年纪第一,沾沾喜气。
纯纯心理安慰,不过这种临近要考试的时候,这种心理安慰是最好的!
“宴清宴清快过来,”姜怀雪朝着站在雪地里的顾宴清招手,于是顾宴清就收剑回来了。
姜怀雪,“你给弟弟他们几个说几句鼓励的话,鼓励他们去科举呗”。
“好,”顾宴清指了指肩膀上的雪花,然后看着姜怀雪。
姜怀雪立马会意,拿着一旁的帕子就给顾宴清擦肩膀上的雪和头发上的雪。
三个室友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愣住了。
据说秦王最不近人情……据说秦王不喜欢女子触碰……为什么,这两人如此亲密
这位姐姐一叫,秦王就过来了,还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然后秦王还主动让这姐姐给他擦雪,而且一句话没说就做了个手势,就懂了
总之,室友三人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是朋友吗但看起来也太过亲密了些。
难道!
三个室友不自觉地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震惊。
这是秦王的王妃!
……或许会有其他可能性
亲戚
但是这两人之间的氛围,怎么也不像是兄妹或者是姐弟啊。
那他们的恋情还没开始就没了
好像就持续了两个时辰不到
三个室友瞬间焉了,但是心中也升不起嫉恨之情,又觉得自己还挺有眼光的。
他们一见钟情的人,是秦王也认同的人,而且他们还能因此而认识秦王……这么一想,好像心里受到了安慰呢。
三人齐齐在心里抹了把泪,而这时秦王也来到他们身前。
顾宴清,“有什么要问的吗”
寝室老大道,“秦王殿下,我想问的是,您当初考试的时候有没有紧张”
顾宴清,“没有,不过我的老师有些紧张。”
寝室老二问,“莫太傅是大家,也曾主持过不少科举了,看来还是会为了自己的得意门生紧张。”
顾宴清摇摇头,“老师他嘱咐我平常发挥就好,不要写得太好让其余的士子过于伤心。”
寝室老大&;;老二,“……!”
这就是大佬吗!
老三询问,“那秦王殿下遇到自己不会的问题,怎么克服的呢是硬写呢还是空着”
顾宴清语气竟然有些迟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老三突然放心了,“原来秦王也有不会的题目”。
顾宴清摇摇头,“不,我是没有遇到过不会的题,是以不知道怎么办。”
老三僵住,只觉得今天的雪好大,好冷。
“行雨,你有什么疑问吗”顾宴清把目光转到一直沉默的姜行雨身上。
姜行雨摇摇头,“我没有疑问。”
“那好,”顾宴清挨个摸了摸几人的头,“你的文章你父亲给我看过……你的文章,我上次无意间看到……你们写得已经超出很多人了,虽然带着年轻人的意气风发显得文章不那么光滑,但这份年轻人的意气风发,是不错的……”
顾宴清又说了几句鼓励的话语。
三个人方才低落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心想,他们就一普通人,和简直不像人的秦王殿下比什么啊,他们问的问题人秦王殿下都没遇到过,白问了都。
姜行雨捂着被摸过的头,心里觉得暖洋洋的,他看了眼姐姐,只见姐姐唇角带笑地看着顾宴清。
顾宴清看着三个少年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最后总结一句。
“只要抱着‘科举我就只考一次,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录用我’的心情去考,就行了,然后——”
顾宴清话锋一转,“考不上也没什么,不要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我记得你父亲是将军或许从军不错你父亲曾经从商,富可敌国经商或许不错。你父亲虽身在官场,文章一直写得不错……放手去考。”
几位少年被顾宴清说的心情澎湃,被自己崇拜的人给肯定了,又被安慰了一番,顿时觉得这小小的科举不是事了,也觉得秦王殿下好像不是外人所说的那样不近人情,又和顾宴清说了几句话,几位少年才离开,去观里上香。
三位少年走了,又只剩下两人了。
姜怀雪不禁拍手,“宴清,没看出来啊,你还挺能说的。”
顾宴清一笑,坐在姜怀雪旁边,伸手。
姜怀雪立刻就把汤婆子给了顾宴清。
顾宴清手里拿着汤婆子,道,“跟你学的。”
他依稀记得许久之前,那时候还不是冬日,姜怀雪面对诸多人的质问,说的那一场关于科举的观点。
顾宴清喝了几口茶,又拿着剑走到雪地里。
“现在应该不会有人来打扰了……舞剑”。
然后玄清就抱着一堆书来了,他拿着书,指着书上的剑术招式,询问顾宴清。
顾宴清看了眼姜怀雪,对方送给他一个微笑。
顾宴清摇头笑笑,转头和玄清聊了起来。
等顾宴清和玄清聊完,已经晚了,于是两人坐着马车回家了,今夜姜怀雪又宿在秦王府,打算明日一早起来,就看顾宴清给她舞剑。
影七和影五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影七咬牙切齿,“王爷要舞个剑这么那么难呢圣上来打扰一下,王爷好不容易把圣上送走了。玄清道长又来打扰一下,王爷借口找书让玄清道长暂时离开,就想趁着玄清道长找书的空隙给姜怀雪舞个剑,但是姜怀雪弟弟又来了。等回答完姜行雨等人的问题,玄清道长又回来了……然后天黑了,只能推迟到明天,我们王爷真是太难了。”
影五道,“舞剑,嗯,给姜怀雪舞剑。”
影七立马警惕,看着影五,“你脑子里在想什么王爷不过是想舞个剑,才不是想给姜怀雪看。”
影五,“……你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