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海涛喝了一口茶水，对姜小川说，“开始吧，鼓平区的领导，面对市里的四套班子成员和各县区的领导，作你们的经验介绍吧！
请各县区的领导认真听，认真做笔记，认真对照检查，看能不能从鼓平区学到一些宝贵经验。”
姜小川的头垂得很低，黄强紧绷着脸，上牙咬着下嘴唇，一声不吭。
“怎么一个个都变成哑巴了吗？”梁海涛喊道：“当初你们就职的时候是怎么表态的？是怎样慷慨陈词的？”
梁海涛把目光投向姜小川：“姜书记，黄区长说农村是你负责的，你跑农村的时候都干了什么？去的是什么地方？检查的是什么工作？
我曾经看到《扈州日报》的报道说，市委常委姜小川在鼓平区检查指导工作。
记者俨然是把你当市级领导尊称的，你这位市委常委就这样指导下面的工作吗？
干脆咱俩现在把职务调换一下，你来改变扈州在全省的第三世界状况，我到鼓平区收拾这荒山秃岭，怎么样？”
梁海涛又把目光转向黄强：“黄区长，谁说的你在城市工作就用不着下乡了，就不用到农村了？告诉我，你从哪儿得到的这个特权的？”
梁海涛指着黄强继续说道：“马克思说过：权利和义务是不可分割的，不存在没有权利的义务，也不存在没有义务的权利。
你只想拥有权力而不去履行权力所应承担的义务，你已经犯了渎职罪，懂吗？
大家都表态吧，鼓平区的这两位领导怎么办？该如何处理？是让他们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还是挪个地方？”
此时此刻，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很凝重，谁也不知道如何表态。
林勋看着刘百叶说道：“刘副市长，你是政府常务副市长，你带头发言吧。”
刘百叶沉思片刻，狠狠地说道：“梁书记说的对，鼓平区所发生的事情确实触目惊心！
我认为姜小川同志应当停职反省，而黄强作为政府一把手，负有直接责任，应该就地免职或者撤职。”
在一旁的副市长杨松说道：“不光是撤职，更重要的是要以渎职罪论处。年纪轻轻就害怕吃苦，既想当官又怕跑路，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让你干！
至于姜书记，你自己应当对问题有一个正确的认识和选择，要对得起党的培养，对得起做人的良心。
梁书记，我今天下午就在鼓平区开始退耕还林的普查工作，一个村一个村的查，我要看看这几年拨给鼓平区的几个亿都用做啥了。”
“很好！杨副市长，这项工作就由你负责。你今天下午就开始行动。”梁海涛说完转向和县区领导，说道：“其他各县区先自查，待杨副市长把鼓平区查完之后，再进一步对各县区进行普查。”
在场的其他人都同意刘百叶提出的建议，对姜小川和黄强，一个停职，一个撤职。
现场举手表决，全体一致通过。
所有县区的一把手，胆战心惊地目睹了一次在野外的处理干部的现场会议，一个个噤若寒蝉。
“鉴于鼓平区的这种情况，市里的司法机关直接对鼓平区在退耕还林中出现的违法犯罪行为进行处置。
接下来，请公安、检察院和法院，按法律程序开始工作吧。”梁海涛用低沉着声音说道。
梁海涛的话音刚落，姜小川，黄强，鼓平区林业局局长、财政局局长以及清水乡书记，在几位警察的指引下，分别上了两辆警车。
在场的县区长、书记顿时傻眼了，两个小时前在市政府大院集合时，这几位还有说有笑的，怎么这会儿一个个就蔫了？
大伙儿目不转睛地看着三辆警车绝尘而去。
梁海涛仰起头，朝天吐出一口长气，叹了一声。
他转过身对大家说：“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我很痛心，我不想处理干部，但我没有办法，我是市委书记。
我现在不处理，以后就是我的罪责，我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如果你们谁还有更好的办法，请告诉我。”
在场的没有一个人说话。
他接着又对县区书记、县区长说：“我不想再查处谁了，你们回去之后，一定要经常到农村去，亲自检查一下农村的各项工作是否得到落实，千万不要整天待在县城的办公室里遥控下面的乡镇工作。
同志们，希望大家做一个正正派派的人，踏踏实实干些事情，看着你亲手栽种的树苗长大成材，你会有一种成就感，就像你的孩子考上了重点大学，或成了名人、科学家一样地高兴。
……
在回市区的路上，常委们坐一辆面包车，继续开会。
主要的内容是：鼓平区下一步的工作怎么办？
“我没有想到扈州是这样一种局面。叶书记和刘副书记和我谈话时说：扈州原来是省里的一类城市，现在滑到后面去了，你下去，你用你的思维解决扈州的问题，不管遇到什么问题，只要是法律允许的，你用不着请示，坚决果断地处理。
眼下的问题是：我总不能到了一个地方就撤干部吧，你们帮我想想，还有没有更有效的办法？”梁海涛十分缓慢地说。
“以前的问题是不撤干部的职，任凭这些人为所欲为；现在撤职查办是亡羊补牢，我看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梁书记，我坚决支持你的工作。”林勋大声说。
“我同意林市长的意见。”周保健说：“以前我们纪委处理不了干部，有人举报，我们查案，但最后没有结果，纪委的干部都觉得干起活来没劲儿。
现在省里派梁书记来扭转局面，全市干部职工群情振奋，老百姓拭目以待，翘首期盼，一些做过违法乱纪事情的人已成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我们要以破竹之势坚决拿下这些不法分子，把扈州的工作推向正常轨道。
如果可以的话，梁书记下去调研的时候，我陪着，只要发现问题，梁书记你给一句话，所有的工作我们纪委来做，你只是给我们前行的方向就行了。”
“要不要在全市范围内开展一次整风？”杨松提议道。
“很有必要。”几个常委异口同声。
梁海涛摆了摆手，说：“还是正常工作吧，发现什么解决什么，我们不搞光打雷不下雨的形式主义。大家先说鼓平区的事情。”
“鼓平区的书记暂时由我来兼任，政府的工作建议让杨松副市长暂时兼任，怎么样？”周保健自告奋勇。
“我看这个办法可以。”林勋笑着说道。
其他人也觉得可行。
梁海涛看了一眼杨松，说道：“我市三农工作的担子非常重，你顾得过来吗？”
“现在是非常时期，鼓平区的工作我可以和周书记一起拿主意、做决策，当然，这是暂时的，市委要尽快确定区长的人选。”分管副市长说道。
“等有关部门调查之后，姜小川如果没有经济问题，可以恢复工作。区长的人选大家一起考虑，最好不要按部就班选拔，可以公推公选。”梁海涛说道。
“我可以举荐一个人。”刘百叶终于说话了。
但梁海涛马上打断了他的话茬儿：“高山是你推荐的吧。”
梁海涛这一说，把刘百叶给压了回去。
梁海涛接着说：“据这几天的查账，高山有严重的经济问题，检察院已将他控制了。
因此，刘副市长如果要推荐的话，一定要充分考虑你的这个人选是不是干净的。”
车内的空气顿时沉静下来。
“当然，我不反对刘副市长举荐一个品行端正、作风过硬、能力突出的人才，刘副市长，你说吧。”梁海涛说道。
刘百叶微微一笑，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