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有身孕的女子从马车上跌落下去,就算腹中孩子保不住,也不至于立刻就丢了命。
曹铭这意思分明就是要将云朵弄死。
车夫还是第一回看到这种阵仗,却不得不照办,急忙答应下来。
云朵离得不远,她痛得满头冷汗,也听到了这话,急忙趴伏在地上求饶:“公子……孩子无辜,求您给他一条生路。”
“孩子确实很无辜,他本来有希望来到这世上,被你这个乱说话的亲娘给害死了。”曹铭眼神冷淡:“别怨我,要怨,就怨高家!”
云朵还想求饶,可肚子里如翻江倒海一般疼痛,身下一热,更是剧痛无比,等到车夫跳下去抓她,她回头就看到了自己方才趴着的地方有大片血迹。
孩子肯定是留不住了。
她唯一能倚仗的就是孩子。若曹铭对孩子心软,想要让孩子平安生下,她还有几个月好活。在这段时间里,她再努力改变他的想法……可孩子没了,面前的男人绝不会留下她。
一时间,云朵都有点绝望了。
她浑身都在发抖,喃喃道:“不要……不要……”
高家院子里,高大人心情很是烦躁。明明两个女儿都已出嫁,现如今却都归了家。
他想去前衙忙碌,却发现没什么事可做。又只能回到后衙。
高夫人在园子里团团转,看到他来,急忙迎上前:“大人,咱们怎么办?”
高大人本就恼怒妻子,人还自己凑上前来,他自是不会客气:“你养出的好女儿,还有脸来问我?”
彩月已经被林家审问过一次,被打得那样惨,应该什么都招了。高大人无事可做也不去询问,就是不愿相信自己宠爱的女儿做出了这种蠢事。
高夫人委屈得眼泪汪汪:“娘家嫂嫂都怪我了,我是真没发现端倪,否则,早就阻止了,怎会弄得里外不是人嘛。”她恨恨咬牙:“只怪那曹铭,太过卑鄙!”
高大人不否认这话,沉默以对。
高夫人小心翼翼地道:“华蝶是我们俩的女儿,她再不成器,咱们也不能真就放弃了她。大人,还是赶紧将彩月送走,再想法子让曹家闭嘴。之后将华蝶放在后院祈福或是找个庄子住着,过一两年,您换个地方做官,或是回京城,到时再给华蝶重新找一门婚事……曹铭实在不是什么良人,华蝶得另外嫁人。”
只有如此,女儿才不会被毁了一生。
“住口!”高大人做官多年,为人正直,本身就恨别人欺骗自己。他也不愿去欺骗别人:“就凭着华蝶做下的那些事,谁会愿意娶她?若想瞒着这些与人定亲,本官和曹铭之流有何两样?你与其在这谋算,还不如好好反思一下女儿为何会养成了这样?”
高夫人委屈得眼泪汪汪,她也是左思右想,才会女儿选了这样一条出路。可男人竟然不肯帮忙,她满脸悲愤:“女儿是我一个人的吗?只能我一个人教导?出了事只怪我,你是她爹,你为何不管?”
听着夫人连番质问,高大人揉了揉眉心:“这事我也有错。但是,你说的法子不行。婚姻大事讲究你情我愿,不可有所隐瞒。曹铭确实不是良人,华蝶不能回去。她可以先祈福,但之后谈婚论嫁,她嫁过人情与之圆房的事不可瞒着人家。”
高夫人:“……”
她自己有儿子,在儿媳的人选上也会慎之又慎,扪心自问,她绝对不愿意给儿子选一个失过身的女子。这天底下的母亲都一样。将心比心,她都不愿意娶自家女儿这样的姑娘,又有谁会愿意?
就算将女儿低嫁,她夫家面上不敢挑理,可着夫妻之间外人看着再亲密,其中冷暖也只有自己知道。
总之,将女儿已经与人圆房的事告诉她未来夫家,不是明智之举。
不过,此刻高大人的模样明显不是与她商量,而是真心想这么做。她也懒得与之争执,先把彩月和那两个喜婆解决了再说。
对了,还有知道这一切的云朵。
要说高夫人心里最恨的人,除了曹铭,就是云朵。
夫妻俩暂时达成了共识,高夫人松了一口气,提议:“稍后我就给华蝶劈出一间佛堂,最近这段日子不会带她出门。对外就说她不宜早婚,所以才会出这样的乌龙,想要余生安稳,还得过两年再嫁人。”
高大人面色沉沉,到底嗯了一声,转而去了大牢之中。
高夫人不放心,怕彩月说出的供词对女儿不利,急忙追了上去,走到一半,看到远处有人急匆匆而来,她身边的婆子顿了顿。跟那人低语几句,这才上前抓了高夫人的袖子。
高夫人微顿了顿,前面高大人已经走远,只听婆子低声道:“云朵摔下了马车,地上有血。孩子肯定留不住了。”
连男人都不要了,云朵腹中孩子留不留,其实和高家没太大关系。但高夫人就想要云朵付出代价,听到这话,唇角微翘:“马车好好走着,她怎会摔下来?被推下来的吧……还以为去了曹家就能平安无事。”她眼神冷沉:“曹铭只要不蠢,就不会留着她。”
彩月趴在大牢之中,奄奄一息。
看到夫妻二人前来,她也没多大反应。
事实上,高夫人有些后悔自己这些年过得太过安逸,没有在大牢安插自己的人。不然,彩月早已死了。
面对高大人的审问,彩月再也不敢隐瞒。
“是二姑娘身边的云朵让奴婢稍微慢走一步。”彩月想要活下去,但又清楚这很难,她和云朵想法一样,只有在高大人面前才能求得一线生机,因此,她一点都没有隐瞒,堪称爽快地招认:“但奴婢当时不知道二姑娘想要错上花轿,自以为是,二姑娘想要抢姑娘一头先出阁……毕竟,这些年二姑娘处处争先……”
话说到这里,她察觉到一抹凌厉的目光,那地方站着的是高夫人。她惊觉自己失言,不敢再说下去,转而道:“我不认识曹姑爷,当时他和姑娘相看的时候,我被云朵安排去大厨房拿点心,等我回来,人已经走了。”
高夫人狠狠瞪着彩月,恨不能在她心口上戳两个窟窿。
彩月察觉到后,更是害怕:“大人,奴婢说的都是真的,不敢有半句谎言。这些年奴婢和姑娘在后院中不得出门,甚至不得出院子,奴婢被云朵找上,只能听命行事……二姑娘想要错上花轿的事,奴婢从头到尾真的不知情。二姑娘的未婚夫家世好,长相又好,还对二姑娘一心一意,奴婢就是想破头,也万猜不到二姑娘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求大人明察。”
言下之意,她唯一的错就是听了云朵的话,让自家姑娘慢走了一步,就这还是被胁迫的。
照这么看,她罪不至死。并且,她在林家被打成了这样,惩罚已经够了。
高大人并没有信了她,厉声问:“两家迎亲队伍的排场不同,你就算没认出来谁是曹铭,也该知道玲珑上错了花轿,为何没有提醒?”
彩月面色煞白,嘴唇哆嗦。
高大人厉喝:“本官让你答话!”
多年积攒的官威很是骇人,彩月吓一跳:“奴婢……奴婢确实有私心,迎亲队伍启程,奴婢觉察到不对,瞬间就想透了这应该是二姑娘的算计。当时奴婢没说,一来是不敢提醒,二来,奴婢也想要姑娘更好。林家富贵,姑娘嫁进去肯定比嫁曹家要好。”说到这里,她急忙磕头:“奴婢真的是为了主子好,姑娘这些年太苦了,二姑娘什么都要与她争,主子如果能在婚事上压她一头……反正这是二姑娘自己的选择,又不是我家姑娘蓄意抢的……”
高夫人最不喜欢听这些,女儿就跟个蠢货似的,放着好好的婚事不要,一心奔着曹铭而去。并且,她心里清楚,彩月这些话会提醒大人,稍后大人对女儿的恼意又会添上几分。果不其然,大人脸色特别难看,她厉声道:“住口!照你这么说,你还忠心不二,要不要本夫人奖赏于你?”
彩月对上她眼神,吓了一跳,急忙低下头去:“奴婢实话实说,绝无半句虚言。求大人看在奴婢被人胁迫,又是对主子忠心一片的份上,饶奴婢一命。”
“想得美!”高夫人怒火冲天,这些丫鬟一个个看着女儿犯蠢,却没有告知于她,将女儿害成这样,全部都该死。
高大人沉吟:“本官会问两个喜婆,若真如你所言,稍后本官会让人将你送走。关于两位姑娘之间发生的这些事,你不许对外人提及。”
彩月大喜,急忙磕头道谢。
高夫人不甘心,却也没在明面上与大人争执。反正她已经打定主意,绝对不会让彩月活着。
胡妍美私底下花银子打点了知府后衙的下人,听说夫妻俩去了大牢,也得知了云朵落下马车的事。她也起身去找了高华蝶。
高华蝶被禁足在房中,她没有大吵大闹,坐在窗前整个人跟失了魂似的。
“姐姐,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胡妍美颔首:“来告诉你一些事。云朵的孩子没了,是曹铭亲自伸手推她摔下了马车。”
她虽然不在当场,但当时马车中就只有他们二人,云朵总不能是自己往下跳的吧?
说到这里,胡妍美一脸好奇:“你会不会原谅他?”
高华蝶看着窗外:“高玲珑,你不就是想说我眼睛瞎,选了芝麻丢了西瓜么?”
胡妍美颔首:“对!”
高华蝶险些被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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