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回到现实世界,小七立刻感受到脑袋里一阵阵针扎似的疼痛和眩晕。
她躺在营养舱里,足足多等了半个小时,等这股难受劲消得差不多了,才起身去找杨哥。
“怎么样,还能承受吧?”杨哥一脸关心,“除了头疼,还有什么症状吗?”
小七皱眉揉着太阳穴:“还感觉……记忆有一点点混乱。”
杨哥松了口气:“这是正常情况,别太担心。仙人的灵魂太强大,记忆类相关数据又多,本体多少会留下点后遗症,大概一两天也就恢复了。”
小七点了点头,她突然想到什么,面色一变:“要是这样的角色多使用几次,我不会精神分裂吧?”
“想什么呢,有没有点常识?”杨哥没好气白她一眼,“你在接收那些数据时用的又不是自己的身体,本体会出现不适,无非是因为刚从任务世界脱离,还没有彻底抽离情绪。你就把这当成一场细节深刻的梦,只是梦醒的时间稍微长了点,不会有任何影响的。”
“好在程序组那边提前给你消除了角色自带的dbuff,毕竟咱们过去是为了工作,不是奔着受虐去的,不然你现在的后遗症不单单是头晕,估计都要找专业人士对你进行心理干预了。”
小七悻悻干笑,她以前就是个死跑龙套的,哪里用过这么牛逼的马甲,对老员工来说是常识,对她来说可不就是从未体验过的新鲜事?
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上个世界没有安排任何任务,因为角色灵魂的力量远远压制了她本体的意识,从头到尾,她就像个旁观者似的,连身体的自主行动权都没法彻底掌握。
想到这,她产生了些疑问:“如果后续再使用此类自主意识太强的角色,导致人物的行为全程脱离控制,那不就没什么东西可拍了吗?”
杨哥冲她挤了挤眼睛,脸上露出一个略有些猥琐的笑容:“人气高的角色,哪怕什么也不干,天天直播吃饭拉屎,都有大把人看。”
“…………”
小七怒火冲天:“纸片人才不会拉屎!”
杨哥耸了耸肩,一副“你声音大你有道理我不跟你争辩”的贱兮兮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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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休息的时间较长,等身体和心理状态彻底调整好,已经是二十天后的事。
新任务世界是水浒,抽到的角色是行秋,一个文采非凡,剑术高超,光看脸就能让人心生好感的美少年。
明亮清澈的琥珀色双眸开阖间道尽了少年人的的灵动与聪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对男子来说过分俊秀的脸庞并不显女气,反倒凸显出他特有的轻盈的清贵之气。
看到女同事的眼珠子差点贴上面去,杨哥顿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就还好吧,跟我也没差多少。”
小七嫌弃地撇撇嘴。
老大哥,快收起你那嫉妒的丑陋嘴脸,差没差的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没一会,她站在了时空门前,杨哥收起玩笑话,神神秘秘地悄声说道:“我从策划那里偷偷看过了,这次的任务难度比以往都要大,你做好心理准备。”
小七心里一惊,正要回头问时,背上猛地传来一股推力。
她毫无防备地跌入时空门,身后传来杨哥幸灾乐祸的那句:“你就自求多福吧哈哈!”
下一刻,系统机质的合成电音在脑海中响起——本世界任务【新的秩序】已开启。
……
春光明媚,日头正好。
阳谷县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尘土在空气里飞扬。
远远驶来一行载满了货物的车队,顿时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力,十来个镖师模样的跟在两侧小心护卫,所经之处,行人连忙避让,生怕冲撞了自己
惹不起的人。
领头的是个少年人,骑在一匹毛色鲜亮的高头大马上,眉眼含笑,神情温和,左右转着脖子不时打量着街道两侧的景致,一看就是第一次来阳谷县的外人。
绕过两个巷子,他们来到一处富户门前,行秋下马去敲门,紧闭的大门随之打开,守门的家丁看他的气质和穿着不敢怠慢,言语间十分客气。
行秋笑着问他:“请问西门大官人可在府上?”
家丁回他:“官人一大早出门吃酒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呢。”
“这样啊……”行秋有些失望,风尘仆仆赶了这么久的路却扑了个空,明天还得再来一趟,想想就挺让人气恼的。
白耽误他一天看小说和搞文学创作的时间!
家丁陪着笑脸:“还请贵客留下姓名,等大官人回来了,我及时说与他知晓。”
行秋笑了笑:“也好,你就告诉他,我是开封来的枕玉先生,运送一匹药材路过阳谷县,有些生意上的事要与他亲自商谈。”
家丁霍然睁圆了眼睛,惊声呼道:“您就是枕玉先生?!”
行秋挑了挑眉:“怎么,不像吗?”
家丁急忙摇头否认:“小人只是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枕玉先生不光书写得好,长得还这么年轻,我家官人要是提前知道您要来,哪怕房子着火了他都不会从这出去。他平日里最爱读的就是您的书,连睡觉的时候都要放在枕边,说是这样就能沾几分您的才气。”
其实西门庆哪里爱看什么小说,他的所有心思都放在女人和怎么捞银子上面了。只不过枕玉先生名气大,又是天子跟前的红人,家丁这才有意讨好,试图能留下个好印象。
行秋含笑点头:“既然大官人不在,那我明日再来。”
正主不在,行秋只好先带着货物找个地方落脚。
走到一家客栈跟前,还没等他下马,伙计已经很有眼色地迎上来了。
行秋顺手将缰绳扔他怀里,打赏了一块碎银子给他:“店里最好的酒菜上两桌,再给马儿牵下去喂些新鲜的草料。”
看在赏钱的份上,伙计答应地十分响亮,行秋点了其中两个镖师好声说道:“辛苦二位先去后院看着货物,等轮换的时候,我再让人单独给你们上一桌。”
瘦高个的镖师急忙道:“官人太客气了,这都是咱们应该做的。”
酒肉一上桌,饿了大半天的镖师们埋头苦吃,行秋嘴挑,吃了两口觉得饭菜不合胃口,便只吃了个六七分饱就停下筷子。
他招呼店伙计上前来:“伙计,最近可有什么新鲜事?”
伙计笑得咧出一嘴豁牙:“客官,您想听哪方面的?”
行秋杵着下巴看他:“哪方面的都行,捡有趣的说两件来听听。”
“那我就给您好好说说打虎英雄武松的事。”伙计对住店的外乡人讲过许多遍这个故事,上下嘴皮子不停开合,一个磕巴都不带打,每个细节都将说得异常生动,“话说那日武松在三碗不过岗吃了酒……”
原本在吃喝的镖师们渐渐听得入了迷,待最后一个字落下,众人轰然拍桌叫好,纷纷称赞他是个英雄好汉。
伙计嘿嘿一笑:“几位别急,还有更有趣的呢。”
行秋感兴趣地哦了一声,手里上下掂着一小块碎银:“继续说,要是真的如你说的那般有趣,这块银子就给你了。”
伙计双眼一亮,说话的调子都高了两分:“那武二郎是打虎英雄,又生了副仪表堂堂的好相貌,端的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可他偏偏有个上不了台面的哥哥,身不满五尺,面貌丑陋,三块豆腐摞一起都比他高,浑然没个男人样。”
行秋皱了皱眉,面露不悦:“相貌是天生父母给的,自己又不能做决定,
哪能因为这个就笑话别人。”
“我要说的还在后头呢。”伙计压低了声音,眼里露出某种隐秘的男人都看得懂的不怀好意的笑,“武大郎有个媳妇叫潘金莲,长得标致风流,夫妻两人站一块,谁都得说一句好羊肉掉进了狗嘴里。这女人一看就守不住家,有这样的男人,她不偷人就怪了。这不,前些日子她跟西门大官人勾搭上了,如今整个县里没几个不知道的。”
男女私情这回事没几个人不爱八卦的,镖师们菜也不吃了,纷纷追问后续,伙计忽然脸色一变,又是摇头叹气又是忿忿不平:“这□□趁着武大郎出门卖炊饼,大白日的跟男人睡在一起,正好叫武大郎抓了个正着,武大郎与他理论,却被西门大官人打伤了,自此一病不起,没熬多久,人就去了。武都头去衙门告状,说西门庆与嫂通奸,下毒药谋杀了亲兄性命,可县令大人驳回了他的诉状,不愿为他主持公道。”
镖师们又是“喔”“哦”的惊叹感慨一番,口中痛斥潘金莲和西门庆的恶行,行秋再不耐烦听这些,将那块碎银扔给伙计打发他下去。
他心下一沉,起身对众镖师说道:“我有要事出去一趟,你们守好货,在客栈等着我回来。”
出了客栈,他又去了趟西门庆府上,应门的还是那个见过一面的家丁。
行秋走得急,胸膛上下起伏着有些喘气:“西门大官人出门时有没有说去哪里吃酒了?”
家丁对他去而复返的举止显然很惊讶:“大官人在门口说了一嘴,我记着……好像去狮子楼了。”
行秋道了谢,再次急急忙忙离开。
狮子楼距离不远,一路打听着问路过去,远远就看到一座三层高的酒楼下围满了人。
他扒开人群挤进去,看到地上躺了具无头男尸,身上穿着上好的绸缎料子,周围还有官差在问话。
行秋捏了捏拳头,跟人打听了武大郎家的位置后又一次匆匆往去赶。
武大郎家的门紧闭着,门栓从里面上了锁,行秋将耳朵贴上去仔细听了听门内的动静,随后果断一脚踹开大门。
厚重陈旧的门板轰然落地,溅起无数尘埃。
屋子里设了灵堂,案几上供着两个血淋淋的人头,潘金莲的尸首像块破布似的被随意扔在不远处。
听到动静,跪在堂下的男人半侧过头,透过他凌乱的发丝,行秋看到那双杀气未散的冰冷双眼。
他捂着额头沉沉叹气,果然还是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