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第 259 章(1 / 1)

城里乱成一团,皇宫内也不遑多让。

皇帝和文官坐守后方,武将们或是去督战,或是去统筹,只有几个年纪较大的,跟着一起守在宫里,焦急地等待前线的消息。

行秋一进去,神情焦灼的耶律延禧和众官员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

耶律延禧没时间跟他绕弯子,开口就是:“朕同意了,幽州也给你们,你即刻想办法让女真人退兵。”

官员中隐约可闻哭声,听着怪可怜的。前面有强敌攻城,后面还有人勒索割地,割的还是燕云这种税收和军事重地。行秋代入自己想了下,真有这一天,他可能也是要哭的。

同情归同情,涉及国家利益,行秋分毫不会让。

行秋微笑着摇头:“陛下,光有幽州不行,您知道的。”

耶律延禧陡然站起来,失态地用手指着他低声咆哮:“贪得无厌的无耻之辈,朕已经同意将太行山以东的七州全都给你们了,你还要怎样!!”

有官员跟着劝道:“拿了幽州已经很好了,莫要再贪,雁北之地就是给大宋,你们也不好守啊。”

“拿了太行山以东的城池,国界的关口基本全能堵上,只需守好几处险要关隘,大宋就是铜墙铁壁,谁都打不进来,这一点使者肯定清楚。”

行秋听着耳边诸多劝诫,神色平淡地盯着耶律延禧:“幽州的确很重要,但我执意要云州的目的,陛下和朝中诸位肯定也清楚。”

许多人神情一滞,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云州对大宋来说是眼睛,对北方游牧民族又何尝不是?有了这片地,他们进可攻退可守,其重要性一点也不亚于幽州,怎会轻易让出去。

耶律延禧脸上的肉抖动着,气得冷笑一声:“带上你的人,滚出辽国!朕宁可抱着燕云一起亡国!”

此言一出,好几声哭叫着喊“陛下”的声音,耶律延禧拼着一口气全当听不见。

行秋挑了挑眉头:“宁与家奴,不与友邦?也好,陛下执意如此,我也只能按照自己原本的打算行事,还请陛下不要记恨我,安心上路就是。”

他刚假装要动手,从殿外连滚带爬地冲进来一个满身血污的士兵。

“陛下,外城破了!”

耶律延禧浑身一软,双目呆滞地瘫软在椅子上,殿内有一个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官员更是当堂瘫倒在地上。

外城……这就破了??

怎么可能?!这才半天!这才半天!!

紧接着,又有士兵来报,说挞不野将军率军出降,完颜阿骨打正率军往城内打过来。

百官回过神来,一部分大骂开城门投降的叛徒,一部分劝着耶律延禧赶紧往西京转移,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行秋对上耶律延禧缓缓转过来的视线,微微笑着等待他开口。

他完全看得出来,耶律延禧刚才并不是为了面子放狠话,他是真的以为,临潢城池坚固,怎么也能守上十天半个月的,而金兵为了急行军,肯定没带多少粮草。辽兵完全可以依靠临潢,与金兵打消耗战,耗上十天半个月的,万一就反败为胜了呢?

但谁也没想到,契丹人眼中坚不可摧的临潢,竟被女真人只用了半天时间便攻了进来。

这一仗摧毁的不仅是外城那一层保护圈,更是辽国无数人的心理防线,比如耶律延禧,他再也没有刚才强撑着的精气神,整个人就像被什么重重击垮,离崩溃只有一步的距离。

萧奉先神情哀切地跪在地上:“陛下,签了国书吧。没了上京和中京,我们要燕云又有什么用啊。”

女真人这会主力部队集中在上京,但上京旁边就是中京,距离很近,等他们灭了临潢,转头南下就能顺手灭了中京,所

以上京一丢,中京很大概率也保不住。

又有一个行秋不认识的官员站出来,请求耶律延禧同意割地,更多的要么默不作声垂泪,要么不忍直视地闭着眼睛。

行秋能理解他们的心情,断臂求生的道理谁都明白,但作为国人,谁又愿意张这个嘴,说出将国土割让给邻国的话。

若说他因为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并且不是大宋本国人的因素,对这样的场面多少有些唏嘘,后面跟着的赵楷、武松、鲁智深等人这会要爽翻了。

这世上最让人开心的,还有比亲者快仇者痛这事更舒服的吗?

辽国不仅是仇人,还是压在大宋头顶一百三十多年来的阴影,是让中原王朝每一个汉人深感耻辱的存在。

看着辽国人哭,他们就想笑。就今天这画面,以后但凡想起来,饭都能多吃两碗。

耶律延禧真的怕了,女真人的凶悍完全将他击溃。

上京不能丢,中京也不能丢,这是他脑子里不断在重复的话语。

也是他用来安慰自己、说服自己的句子。

“……朕这就让人起草国书。”耶律延禧颤抖着声音,“太行山以东幽州七地,雁北云州九地,从今起……”

他停顿了好长时间,耳畔听着逐渐逼近的兵戈声,双眼茫然扫过座下臣子们痛苦失意的面庞,狠狠闭了闭眼,道:“尽归大宋。”

他是整个契丹的罪人。

祖宗的荣光啊,还有能够看得见的那一天吗?

这一刻真的到来时,行秋反而出奇的冷静。

事情远远没有结束,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大宋的国书早已拟好,辽国那一份,还请陛下现在就动笔。”行秋抱了抱拳,“我现在就去为陛下退敌,希望等我回来时,咱们双方都能给各自带去好消息。”

耶律延禧说不出话。

行秋也没在意,他笑了笑,转身对身旁众人道:“跟着我,咱们一起去会会完颜阿骨打他们。”

挞不野将军虽降,城内依然有许多军队在顽强抵抗。

将军们带着士兵,在城门处与女真人拼死斡旋,哪怕城门已开,这座城池终将无法守住,但拼上他们的性命,哪怕只能拖延女真人进城的步伐片刻时光,他们也算是尽到了自己的职责。

行秋带众人占了一处高点,居高临下地看着远处的厮杀,赵楷战战兢兢地问道:“我也要在这里吗?”

行秋嗯了声:“你跟着我才是最安全的,否则放你一个人在使馆或皇宫内,一转眼你就会被耶律延禧抓起来,用来威胁我给他打白工。而且你也需要多看多学,现在多了解对方一分,以后就少吃一次亏。”

赵楷的破绽实在太多,普通的臣子或下人是没有这般雍容尊贵的气度,和目下无尘的睥睨目光的,辽国所有大臣也不是瞎子,只要耐心观察,再将人抓来询问,赵楷身份暴露就是前后脚的事。

和辽国不同,女真人打仗,将领会跟着底下的小兵一起冲锋陷阵,坐镇后方的唯有一个完颜阿骨打。

行秋指着冲在最前面的完颜娄室,问搭弓准备射击的花荣:“你能射到他吗?”

花荣摇头:“超出射程了。”

行秋道:“那再等等。”

金兵势猛,辽兵人多,一个是东北渔猎民族,一个是草原游牧民族,两边都有骑兵,除了攻城那一阵子的慌乱,这会到了平地上,双方看起来倒是打得不相上下,有来有回的。

至少就目前来看是这样。

场上几个男人都有些按捺不住,赵楷害怕,他们可不怕,这样的场景,只会让他们热血沸腾,满心都是杀敌和建功立业的想法。

行秋只好安抚他们:“再等一会,等他们两

边再互相消耗一阵子,我们再出手。”

从高处看,金国的军队在不断往城内推进,辽国这边一步步后退,两军交接的地方,后者更是呈溃逃的姿势向着空旷的城内拼命奔跑。二者战力悬殊,抵抗了不过半个时辰,败军之相已显。

宋辽之间百年的和平,养废的不仅是大宋的士兵,也有辽国的士兵。

行秋戴好帽子,拉了把脸上的面罩,侧头问身边的人:“还看得出我是谁吗?”

众人齐齐摇头。

行秋深吸一口气:“你们蹲下藏好,别让人发现,我这就去了。”

他最初的构想是躲在远处放冷箭,但奈何战场混乱,目标又一直在动,一个瞄不准,就会伤及性命。他只想将对方的将领们击下马,打乱金兵的攻势,让辽国这边趁势反击回去,杀人并不是他的本意。

至少,他不想看见有人死在自己手里。

而且他在高处搞偷袭,目标太显眼,容易将敌方的视线全都吸引在这处,大大增加了赵楷他们的风险,综合算下来,还是他自己一个人去最保险。

他轻盈地从高台上跳下,像一滴水珠一样融入整个战场。

高处的武松等人紧张地心脏揪成一团,眼睛连眨动一下都不敢,一错不错地盯着远处那人的身影。

他灵活地奔赴战场,即使裹在臃肿厚实的契丹袍服下,都不能掩去从骨子里流露出的风流与恣意。

古华剑法,飘摇若雨,散如彩华。

剑光灼灼,亮如雪练,灿若燃霞。

飘逸的身影如游龙般从人群中翻飞而过,随着手中三尺青锋一起刺出的,还有凝聚在周身,如雨线般连绵不绝的幻影剑雨。

行秋逼近冲在最前方的完颜娄室,他在对方惊愕放大的瞳孔中,看到了小小的如一片羽毛一样快速贴近的自己。

剑刃在他胸口轻轻一抹,右掌推出,这位女真第一战神轰然跌下马,周围反应过来的金兵呈圈状向他包围过来。

几十把长枪向着他刺过来,行秋跃身而起,脚尖踩在几乎快叠在一处的枪尖上,身体忽地拔高,向着下一个目标完颜宗弼继续靠近。

剑雨如帘,如影随形,天青现彩虹。

他的入场像一柄破开困局的利刃,所到之处,人仰马翻,场上局势陡然变得不同。

女真士兵们放弃追击辽兵,他们掉过头向他围过来。行秋将身法运用到极致,避过冲着他心口远远射过来的一箭,挑飞刺过来的长矛,用契丹话振臂高呼:“完颜娄室倒下了,兄弟们跟我冲啊!”

辽国那边以为皇室派出了什么高手,一来就扭转了战局,闻言精神一振,纷纷跟在他身后奋力拼杀。

完颜娄室跌下马摔伤了腿,骨头还被踩断两根,若不是亲兵救助及时,扶他下去养伤,性命都得丢在战场上。

而这位大将一下场,他所带领的那一支部队瞬间乱成一团,尽管还有其他武将声嘶力竭地大吼着维持秩序,但如天神一般的不败神话完颜娄室的退场,给女真士兵带来的打击,不是简单几句鼓舞士气的话就能抹去的。

辽国的士兵就在这时开始反击,失了一员大将的女真士兵,战斗力瞬间打了七到八折,若说先前对方完全压着他们打,现在至少有一拼之力了。

完颜宗弼如完颜娄室一样,也处在队伍靠前的位置。

他的身旁围了至少几百个精锐骑兵,在外侧组成密不透风的包围圈,将他牢牢保护在里面。

但是这些保护没有用,他并不是非要靠近了才能伤人的。

剑雨在他身后一道道竖起,呈攻击状,有些像中描写的万剑齐发的场面,几十道泛着蓝色幽光的水剑,以他的身体为轴心不断旋转着。

蓝色代表静谧与优雅,

过于纯粹的蓝,以及流转在这抹蓝上冰寒的光,却只让人胆寒,每一个看见他的人,绝不会小觑蕴含在其中的可怖杀伤力。

他们一点也不敢把它们看成虚有其表的玩具。

行秋抬手挥剑,几十道剑雨向着包围圈刺去,分别在他们肩上、腰上、腿上等地方留下不会致命,却足以影响行动的伤口。

完颜宗弼大叫着跌下马,周围的金兵又一次围了过来。

行秋急忙脱身,眼睛寻找着下一个目标,完颜阇母。

万分凶险的战场上,稍不留神就会丢掉小命,行秋在这时,偏偏想起很久以前,在某本书中看到的一段话。

闻说侠有三重境界。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侠之小者,为友为邻。

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江湖义气是侠,他救过武松,帮助过花荣时迁,扶持过鲁智深杨志等人。

路见不平锄强扶弱是侠,他铲除十字坡孙二娘夫妇,救过被强人截杀的百姓,以及被绑到山寨的孩童妇人,孤身挑战恶匪,不畏艰险。

为国为民也是一种侠,是最高境界的侠。他在辽金两国之间游走,为保中原百姓安宁,努力化解兵事,以杀止戈。

自由仗义者为侠,善恶分明者为侠,一身正气者为侠,做好人好事也为侠。

从心而为,逆流而上,之不可为而为之,便是侠。

完颜阇母倒下,几万女真士兵齐齐朝着他一人围过来。

行秋不敢停留,如一道抓不住的影子一样,从人群中再次脱身,地上紧跟着落下无数箭支。

他知道完颜阿骨打一直在看着他,他就处于军队大后方,只要重伤对方,女真军队立即溃不成军。

他有一句常常挂在嘴边的话,有时明月无人夜,独向昭潭制恶龙。

现在天朗气清,日头挂在空中,既不是明月夜,完颜阿骨打也不是恶龙。

即使立场不同,他依旧很欣赏这位雄才大略的英主,只可惜他不能以真面目和这位老者相交。

他的睿智、聪慧、豁达,还有大度,使得所有女真人紧紧团结在他周围,他就是金国最坚固的定海神针。

或者说,只要他在一天,金国就不能如自己所愿的分裂,内斗。

可惜了,他们注定要为敌。

行秋心里叹了口气,手下没留情,剑雨如重帘,穿过挡在完颜阿骨打身前之人的血肉,狠狠刺进他的肩胛与腰腹。

失了主人控制的剑雨变成一滩滩冰凉的水,渗进完颜阿骨打的血肉中,渗进泛着血色的黑红色大地中。

孤身斩蛟,雨画难留。

远远跟在他身后的一支小队顿时大喊:“完颜阿骨打死了,大家上啊!”

完颜阿骨打死了??

他们伟大的郎主陛下被那个古怪的人杀了??

一时间,浓厚的阴霾与惶恐笼罩在每个女真士兵心头。

主帅已死,大将接二连三地倒下,还有谁能带领他们杀敌?还有谁能带领他们攻下这座城池?

在这种绝望的打击下,女真士兵连连败退,他们已经没有精力去跟眼前的敌人厮杀,只想着远远逃离这个葬送了主帅与诸多首领的可怕地方。

这场战役,从女真人势如破竹的攻城开始,最后以谁也想不到的结果收尾,辽国赢得了此次的攻坚战。

行秋登上高台,摘下面罩和帽子透着气,伙伴们激动地围在他身边,尤其是年纪最小的赵楷,不是顾及身份的话,他这会恨不得的仰天长啸一通,才能表达内心无法发泄的激荡心情。

他们几个刚刚一直看着行秋在战场上大杀四方,女真士兵不管围过来多少人,都没法将他拿下,还每每让他偷袭了将领后全身而退,那灵活的身身姿,那飘

逸的步法,那“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风姿,看得众人身上的血跟着一起烧,恨不得提了兵器冲下去杀上个过瘾!

“完颜阿骨打真的死了??”武松屏住呼吸,“还有那几个女真的将军,你把他们也……?”

行秋揉着手腕挑眉笑道:“怎么可能,我还要留着他们和契丹人相互消耗呢,杀了做什么?再说你也知道,我轻易不会杀人的,哪怕对方是我的敌人。”

武松:“那他们是怎么回事?”

行秋:“只是在身上刺了几剑,不会伤及性命,只是三五个月内没法骑马打仗了。”

武松缓缓哦了一声,听不出来到底是失望还是开心。

行秋笑眯眯地招呼众人:“走吧,现在该是时候,去找耶律延禧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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