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大战在即
‘咚’、‘咚’、‘咚’……
赵景裕麾下的两万赵军刚刚返回白祁山,楼烦的两千先锋骑兵便飘然而至。赵三公子一声令下,赵军的战鼓轰然敲响。
虽然时间仓促,但是赵军毕竟才离开白祁山不久,复原白祁山大营并不困难。楼烦先锋军赶到白祁山外围的时候,赵军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战鼓声停了下来,赵军士卒已经将精铁战车围成一圈,和木制的营墙一起挡在外围。除去战车上站立的武士之外,赵军士卒们在战车和外围营墙的保护下列好了圆阵,手持弓弩严阵以待。
这正是赵军惯用的防守阵型——车城圆阵。
赵三公子登上了自己那辆摆在圆阵正中央的青铜王车,周围的赵景戎、子公於、车错等大将都侍立在侧。随着中军大旗左右摆动几下,两万赵军一齐用右手捶胸:“铮铮赵人,复我河山!”
齐声的呐喊响彻草原,外围的楼烦骑兵纷纷侧目。
赵景裕立于战车之上,手搭凉棚,看着在草原上策马反复疾驰的楼烦骑兵——这两千人的先锋骑兵骑术极佳,在白雪皑皑的雪原上如同一团滚动的黑云,不少楼烦骑兵甚至双脚站在疾驰的马背上,肆无忌惮地炫耀着自己高超的骑术。
此前从未见过楼烦骑兵的子公於咂舌:“此等骑术,末将闻所未闻……不愧是马背上的民族,果然了得。”
楼烦骑兵绕着赵军的圆阵转了几圈,并没有将距离逼得太近——显然领着这支骑兵的楼烦将军知道赵军圆阵的厉害,不愿轻易上前。
两万赵军严阵以待,又有早已摆好的战车和营墙作为屏障。哪怕是再狂妄的楼烦人,也不会试图仅以两千骑兵破阵。
黑云一般的楼烦骑兵转了几圈之后便远远离去,在数里之外远远地盯着赵军。
赵景裕略微松了口气:“楼烦人的先锋骑兵在等待后面的主力大军,短时间不会发动进攻。传我令——三军加固营墙,将连弩拉上来;我军士卒重新立起营帐,注意警戒,分批次歇息。”
高栩答应一声,指挥几队赵卒将一直蒙着破布的大车拉了出来,掀开盖着的破布,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正是将作监发明不久的连弩。
整整一百架大型连弩,均匀地架设在圆阵外围的战车之上。白祁山虽然地势不高,但也有以高打低的优势。这一百具连弩足以倾泻出狂风暴雨一般的箭雨。
赵景裕知道连弩上箭过程繁琐,因此特地提前多备了上千盒箭匣,眼下闲着的赵军士卒便将羽箭装入这些空置的箭匣之中。若是楼烦大军发动进攻,连弩只要更换一下箭匣便可以连绵不断的射击,不会出现空档期的窘况。
车错这才知道,当初从邯郸到云中路上行军慢慢吞吞的赵三公子车上拉着的都是什么东西——只是这连弩闻所未闻,看上去更是奇形怪状,真的能有什么作用吗?
……
楼烦王墨苏弃麾下的主力大军半日时间便赶到了白祁山,墨苏弃定睛一看,赵军已经摆好了阵势。
思忖片刻,墨苏弃大手一挥:“驻营,明日再发动进攻!”
毕竟此刻墨苏弃麾下的楼烦大军是从草原各处部族兼程赶来,此刻已经十分疲惫。见赵军已经做好了准备,墨苏弃便决定先休息一夜,明日再将这股驻守孤山的赵军一举歼灭。
眼下墨苏弃麾下有大军五万之众,从人数上足足是赵军的两倍有余,只是这些楼烦军队战力实在是良莠不齐——五万人中,只有两万是正儿八经的楼烦骑兵,其余的三万人都是奴隶。
而且这些来自各部族的联军都是被墨苏弃胁迫而来,恐怕士气也不是十分高昂。
驻马在侧的墨野踌躇片刻,打马上前低声提醒道:“义父,我军士气低迷,不可不察。”
自打昨夜偷袭赵军大营之后,原本便对南下攻赵持反对态度的墨野便更加犹疑——赵军面对袭击时的反应很快,武器装备也都极为精良,和楼烦王墨苏弃当初信誓旦旦称赵军经历定阳大战之后已是强弩之末的状态截然不同。
赵国是一个强大的对手,楼烦人眼下与之为敌,实属不智。
在墨野看来,楼烦部族更应该全力西进,消灭吞并世仇林胡人,大大增强实力。等彻底地一统草原之后,再伺机南下。
墨苏弃扫了自己这位义子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很清楚自己这位义子对于此战的消极态度。
鼓励性地轻轻拍了拍墨野的后背,墨苏弃淡然说道:“不必担心,各部族的首领已经被我软禁起来,弯刀架在脖子上,不怕他们不卖力。”
虽然嘴上说得轻松,这位楼烦王还是在心底苦笑了两声——以胁迫的手段逼迫各部族起兵,实在是下策。墨苏弃原本估计能集结十万以上的兵马,可如今再三逼迫之下也只集结了五万人——分明是大部分部落都在消极应付。
不过……也没关系,自己只要打赢此战,所有的楼烦部族都会由衷地赞赏自己的英明决断,先前的龌龊都会烟消云散——胜者永远是伟大又正确的,这是楼烦人的悠久传统。
平原作战,五万对两万,优势在我!
这也能输吗?
若当真输了……也无所谓了。战败的楼烦部族迟早会在北方盟约的约束下被赵国同化,不过战败的墨苏弃也肯定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草原上对于败者的规则也很简单——哪怕不用赵人动手,墨苏弃也会被愤怒的楼烦族人撕成碎片。
‘为了楼烦部族的存续,冒这样的险也没什么。’楼烦王暗暗想着,在雪原上夕阳的照射下微微闭眼。
……
赵景裕已经注意到了赶来的楼烦大军,看见敌军没有第一时间发动进攻,赵三也不由得暗中松了一口气——再多一点时间作准备,对于作为防守方的赵军来说肯定是好事。
赵三公子看着远处人声鼎沸正在忙活着扎营的楼烦大军,不由得心生疑惑:“同为楼烦人,这些敌人看上去差别怎么这么大?”
也难怪赵景裕惊讶,对面的楼烦人看上去阶级鲜明——骑在战马上的楼烦人都在歇息,只有那些衣衫褴褛的步兵在拼命地修建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