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心——痛!」唐觉一字一顿。
看到自己的乡亲们依旧如此麻木不仁,他心痛!
现在居然被自己儿子一刀捅死,更是让他痛苦的心雪上加霜。他不是因为自己将要死去而心痛,他心痛的是,自己的儿子都被族长洗脑了。
儿子杀爹,都被他们看成了是普遍正义,大义灭亲。
清醒者是伤心的。
越是清醒,越是千古第一伤心之人。
「来世,做猪做狗,都不要再做唐家村人!」唐觉悲伤的仰天大吼。
「做猪做狗,都比你们唐家村人幸福。」秦宇冷冷道,「至少,猪在被杀之前,主人每天都会让它吃的很饱,吃饱了就呼呼大睡,生病了还会给它治病。」
「你见过那个养猪人每天拿鞭子抽它,羞辱它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猪,它不会思考。」
「懵懵懂懂的猪生,没那么痛苦。」
「狗就更不用说了,现在外面一些人对狗的溺爱,远远超过对人。」
唐觉听了,眼中的悲伤,更加浓郁了。
「先生,你……」陆大江听了有些不忍,他都快死了,你还说这样的话刺激他,你就不能隐忍不言吗?
「他都已经清醒了,那么我就让他更加清醒一些,彻底清醒!」秦宇道,「至少在他死去之后,灵魂是通达的,没有任何地方被蒙蔽。」
「因为最可悲的事情,是很多人死了,都是懵懂的。」
「先生,唐家村都这样了,还有救吗?」唐觉向秦宇问道,「唐家村的村民,自私、懦弱、凶残、麻木、恶毒、爱贪小便宜……村里到处都是小偷、盗贼,一对村民夫妇,偷偷杀了人,把尸体埋在地里面做肥料;为老不尊的老人在四下无人的时候,连小孩手中的一根柴草都要抢。」
「看到有人生病了摔倒在地上,所有人都是冷漠的,不但没人上前帮忙,反而有人偷他的东西。而我在陆家村看到的却是另外一番景象,有人摔倒,立刻有村民上前救助。」
「陆家村村民的生活是那么的幸福,自在,那么的充满人间温情……」
「难道我们唐家村人,天生就是贱种?」
「陆家村人善良、正直、友爱,配得上他们的幸福。」唐觉咬牙道,「而唐家村人,配得上他们的苦难!我深深的为自己身为唐家村人,感到羞耻!」
「不是这样的……」然而,秦宇却是摇了摇头,道,「所有村子的人,都是一样的。」
「没有任何高贵,低贱之分。」
「更没有什么配得上幸福,配得上苦难之说。」
「是吗?」唐觉眼中闪出了一丝光亮。如果一个人在死之前,都觉得自己是贱种,那么他的死,是悲哀的,死了都不会得到安宁。
「是的。」秦宇郑重的点点头,道:「两千多年前,我养了一群鱼,都是鲤鱼。」
「一部分养在清澈的池塘里。」
「一部分养在臭水沟里。」
「时间长了,清澈池塘里的鲤鱼,一个个长的都很漂亮,都很健康,甚至进化出了各种景观鱼。其肉质也很鲜美,甚至带着清香。」
「而臭水沟里面的鲤鱼,部变黑了,变得无比难看。它们的身上,甚至充满了腥臭味。根本没法拿来吃,让人闻了都想吐,打心底觉得恶心。」
「在那条臭水沟里甚至还长出了泥鳅,凶恶的黑鱼,红虫等恶心的东西。」
「鱼种是同样的鱼种,造成差异的原因,是他们的生活环境。」
「错误的是环境,而不是里面的鱼。」
「我们只要给臭水沟里的
鱼,换一个生长环境就行了。时间长了,它们自然就会褪去身上的腥臭味道,吐出嘴里的臭泥甚至以前吃过的屎。」
「然后变得漂亮,变得清香。」
「唐家村人有千年的悠久历史,如果能洗去身上的腥臭,吐出曾经吃过的屎,那么他们注定会比其他村子的人更加漂亮更加美丽,甚至被所有人羡慕。」
「我懂了……」唐觉本来犹如死鱼一样的眼睛,瞬间恢复了神采,「原来我们唐家村人,是有救的!我们唐家村出生的人,并不低等,更不是前世有罪。」
「唐觉想在临死之前恳求先生,给唐家村的人,换一个清澈的环境!」
「你临死之前的要求,我一定答应!」秦宇郑重的道。
唐觉闻言,眼中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的神采,秦先生答应了那么唐家村有救了。只可惜自己看不到那一天了,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脑袋一歪,死在了秦宇身边。
「先生刚才的话,堪称圣人之言也!」族长陆三省在一旁感叹道。
「我也只能在你们这个偏远的地区、知识贫乏的地区充当一下圣人而已。」秦宇道,「其实在外面,懂得这个道理的人有很多。」
「先生真的是仙人下凡?」村民陆大力道,「你刚才说,你在两千多年前养了一群鱼。」
「如此说来,先生已经活了两千多年?」
秦宇闻言并不理会。
「唐觉也太可怜了,作为唐家村的第一个觉醒者,居然死了。」
「更可悲的是,他是被他儿子「大义灭亲」的。」
「不过令人欣慰的是,他在临死之前内心充满了希望。」
……
陆家村的村民,纷纷议论道。
「唐觉死了?」
「活该!」
「就这样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了,他应该被千刀万剐!」
「不错,他是叛村者,就应该受到严惩!」
唐家村的村民见状,纷纷咬牙切齿,仿佛对其恨之入骨一样。
「小石头,你做的对,你是我们村的大英雄!」杀了爹的小男孩听到人群的恭维,脸上露出了笑容。
「杀!」
「杀光这群陆家村的入侵者!」
突然,唐家村人群当中爆发出了一阵吼声。
瞬间,带毒的羽箭,纷纷向陆家村这边射来。
「他们为什么还不清醒?」陆二七见状不由皱眉道。
「没办法,千年的观念太深了,人群很难清醒。估计只有他们的族长,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的时候,估计他们才会幡然知晓。」秦宇道,「不过真到了那个时候,就迟了。」
「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