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恰好赵田刚以为躺在这张床上的这个女子仍然还是薛柯枚,于是,就有了后面发生的事情。
此时,正在楼上守在电脑的薛柯枚,其实已经把抛售股票的委托单打出去了,只是先成交了一部分,大部分还挂在那里,并没有成交。
由于薛柯枚实在是有些劳累,虽然两眼直直地盯着屏幕上面的股票走势图,但没过多久,两只眼睛便感到发涩,上下两个眼皮像是走在路上的一对恋人一样,不时地拉拉扯扯着。电脑的主机嗡嗡嗡地发出单调的响声,像是一首单调乏味的催眠曲。不知不觉,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薛柯枚靠在椅子上,已经睡着了。
正当薛柯枚斜靠在那里,恍恍惚惚地进入梦乡的时候,忽然,不知道何时,隐隐约约地听到,楼下传来了小保姆的凄厉的惊叫声……
“……救命啊......救命啊......”
顿时,薛柯枚打了一个激灵,她从睡梦中又惊醒了。
她猛地打了一个激灵,一下子睁开了双眼,只感到一颗心在胸膛里砰砰砰地直跳……
……这是从哪里传来的声音?难道是娟娟在呼救?
薛柯枚的脑子里,飞快地闪出自己女儿娟娟的面容。
楼下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薛柯枚也顾不得多想,她从座椅上费力地直起身来,忍住双腿的麻木,借着电脑屏幕上透射出的一点儿亮光,歪歪斜斜跌跌撞撞地向外冲了出去……
刚下了楼梯,这时,眼前猛然间现出一片白花花刺眼的光芒,——是外面的电灯被打开了……
薛柯枚用一只手遮挡着额头上洒下来的刺眼灯光,眯着两眼,向前寻找着什么……
……终于看清楚了!
只见眼前一个头发纷乱,衣冠不整,脚下连鞋也没有穿的女子,正惊恐地从对面冲了过来……
——这……这好像不是娟娟呀?
薛柯枚使劲揉了揉眼睛,用力睁大两只眼睛,辨别着前面跑着的那个人。
咦,这哪里是娟娟?这分明是昨天家里来的那个小保姆呀?
顿时,薛柯枚的脑子里立刻掠过一种不祥之感,她已经隐隐约约意识到,这一定又给惹下了大麻烦了……
小保姆跌跌撞撞,径直冲向摆放在客厅角落的电话机,她抖动着身体,一只手拿起电话听筒,另一只手颤抖着,在数字键盘上摁着几个数字……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身影飞快地抢在了她的前面,一下子把电话机放听筒的地方压住了。
这个人正是娟娟。
“……这位姐姐,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由于娟娟并不知道,杨子琪这里一直都雇着一个保姆,所以才会这样问。
“……我是谁?我是谁还用问吗?……赶紧把手松开!”小保姆同样也不认识刚见面的娟娟,她又是揪又是拽,想把娟娟压在电话上面的手挪开。
“……我......是他们两个人的女儿,姐姐,你先别着急,有什么事不能和我说吗?”娟娟满脸通红,她不再问了,毕竟,能半夜走进这个房间的,肯定不是外人。她一边紧紧地压着电话机,一边劝眼前的这位保姆不要激动。
“……你是他们的女儿?”
小保姆显然没有想到这一点,她用眼扫视着娟娟,显得半信半疑。不过,由于都是女人,而且年龄也差不多,所以,小保姆脸上刚才带着的敌意似乎少了一些。
“……对,我就是他们两个人的女儿,我叫娟娟,白天刚过来......”娟娟进一步解释着,她当然还不敢松手,但表情却带着一种哀求,希望这位小保姆保持冷静。
“娟娟,你把手先放开;”薛柯枚这时候也来到了两个人的中间,她一边把自己女儿捂在电话机的那只手挪开,一边柔声对小保姆说道,“小妹妹,你到底怎么了?能和大姐好好说吗?”
娟娟迟疑了一下,总算把手松开了。并且,她还往后退了两步。
虽然电话现在可以打了,但小保姆却望着眼前的薛柯枚,忽然,她哇的一声,痛哭了起来……
不用问了,现在问什么都是多余的了。
“……唉,别哭,别哭,这其实就是一场误会,完全是误会呀......”
只见赵田刚这才从刚才小保姆冲出来的那个房间里探出了身影,他正一瘸一拐,吃力地往这边挪动着。此时,他额头上冒出一圈豆大的汗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并且脸色发白,呲着牙咧着嘴,一边使劲地吸着凉气,一边舞动着手,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看得出来,刚才由于惊慌失措,情急之中,他的脚腕崴了。
“……误会?怎么是误会?”
小保姆红着两只眼睛,直直地瞪着赵田刚。“……本来我半夜睡得好好的,你为什么闯入我的房间?还……还......”她显然不相信赵田刚说的这番话。
“……当然是误会,你想啊,我怎么知道你在那里睡呢?本来,我还以为是娟娟她妈在那里呢……因为昨天晚上,娟娟她妈确确实实就是睡在那里呀,不信,你可以问问你薛阿姨......如果有半句假话,我立刻撞死在这里!”
小保姆两眼大睁着,她眨了眨眼,马上回过头来,把目光指向薛柯枚。
薛柯枚听了赵田刚的话,脸上白一阵紫一阵,心中暗暗骂道:这个家伙,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到底还是不肯安分,不过,心里虽然这样骂着赵田刚,但她却下意识地看了娟娟一眼。
此时,娟娟的脸上,痛苦地扭曲着。看得出来,她此时心里又是痛又是恨,同时还带着几分渴求与担心的样子,不安地等待着妈妈的回答。
看到娟娟这样,薛柯枚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刺了一下,她稳了稳自己的心神,尽量用一种平和的语气,轻轻地拍了拍小保姆的肩膀,柔和地说道,“也许……也许就是误会了,你别着急,先坐下,咱们有什么话慢慢说。......是这样,我昨天晚上以为你不来了呢,所以,就去了你睡觉的那间屋子里睡觉。后来,睡到半夜,由于想起杨子琪过去还留下一些没有抛售出去的股票,为了看国内的股票,所以就离开了那个房间,上楼打开电脑……没想到,你会半夜回到那里......”
赵田刚的两只眼睛紧张地翻着,他的反应倒是很快,见薛柯枚这样说,马上连连点着头,解释道:
“对……对,就是这样,本来,我还以为床上躺的那个人是孩子她妈呢,谁能知道,她上楼看电脑也不和我打个招呼,所以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要是知道你回来睡在这里,说什么也不会发生这场误会......”
“……那……那......薛大姐,这就奇怪了,你们夫妻放着那么大的卧室不去睡,怎么偏偏跑到我那里去睡呢?这也说不通啊……莫非……莫非是打架了?”小保姆皱着眉头,看看赵田刚,又看看薛柯枚,显然有些糊涂了。毕竟,在她看来,昨天早晨两个人看上去关系还好好的呢,而且,今天女儿也来了,一家人住在这里,按照常理,作为丈夫,不可能当着女儿和妻子的面,半夜闯入自己的房间。
“……嗨,两口子之间的事情,一句话两句话怎么能说清楚?......”
“谁跟你是两口子?”薛柯枚见赵田刚大言不惭地把他们之间的关系说成是两口子,红着脸小声嘟囔了一句。当然,当着女儿娟娟的面,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小保姆不作声了。
她见薛柯枚的表情,又羞又恼,而且还多少显得有些无奈,还以为是这两口子真的吵架了呢。
“既然是这样,那……那就确实是误会了。”小保姆总算是相信了赵田刚的解释,她捋了捋散乱的头发,转身又返回了房间。
客厅里只剩下赵田刚这“一家人”了。三个人互相对视着,这时候,娟娟想起赵田刚的脚腕崴了,这才弯着腰,关心地问道:
“……爸爸,你的脚崴了?疼的厉害不?”
赵田刚咧了咧嘴,苦笑了一下,偷偷地瞅了一眼薛柯枚,“……不要紧,还行,还行......”
“……活该!”
薛柯枚则狠狠地嗔了赵田刚一眼,一扭身往里面走去,刚走了几步,这才想起,自己睡觉的那间房是小保姆睡觉的房间,她转过身,又准备回到楼上。这时候,娟娟早已经看出来妈妈的心思,用手一拉,小声地说道:“妈妈,你到我的房间睡吧。”
赵田刚见状,马上觍着脸,笑了笑,“你们母女俩还是去我的房间睡吧,那里宽敞……”说完,自己一瘸一拐主动往女儿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