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事情也都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时,她与我相恋了那么长时间,把这件事捂得严严实实,半丁点儿都没有透露给我......其实,她即使把有孩子这件事告诉我,你说我既然那么爱她,能接受她,又怎么会拒绝这个孩子呢?我像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吗?......”在小姨子面前,王雪飞装出一副自己被欺骗的样子,埋怨着杨子琪,把自己装扮成了一个对妻子感情很深且又十分通情达理的好丈夫。
作为女人,张欣楠当然能够明白,在社会上,一个结过婚的女人带着一个孩子,总是累赘,当然不好再找对象。所以,从这一点上说,姐姐瞒着他,虽然很不应该,但自然也有她的道理。不过,见她姐夫似乎显得有些委屈,她便安慰道:
“我想,姐姐其实也不是故意要瞒着你,她大概是怕失去你。毕竟,在这个社会上,没有哪一个男人愿意拉扯别人家的儿子。只是......只是苦了这个孩子了。”
“谁说不是呢?你说把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托付给她远在美国的姑姑,那怎么能行?虽说不愁吃不愁喝,但时间长了这毕竟不是个事儿,唉,这个孩子的命,确实很苦啊......”王雪飞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捕捉着张欣楠脸上表情的每一个细微的变化,以窥视她内心的态度。
“我姐姐也真是,不过,我还是有些想不明白,”张欣楠显得有些疑惑,她皱着眉头问道,“要是姐姐在世的时候,怎么也好说。可是,后来既然我姐姐明知自己患了不治之症,总有一天会离开人世,那么,为何不把刘易委托给你这位继父,怎么反而会委托给那个叫薛柯枚的同事来拉扯呢?非亲非故的,这......这显得有些不可思议呀?”
王雪飞听了,他心里已经有了防备,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
“唉,怎么说呢,这倒不能怪你姐姐。这里面有些事情你有所不知。一方面,把孩子留给我呢,倒也不是说不可以,但其实对孩子的成长并不有利。你想啊,我毕竟是一个男人,带孩子笨手笨脚的,况且我又是一个领导,每天两个公司杂七杂八的事情一大堆,哪有时间带孩子?再一个,在任何一个女人看来,我现在毕竟还处于中年,大小又算是一个领导,有钱又有一定的社会地位,说起来也算是社会上的一个成功人士,把孩子交给我,你姐姐难免担心我再给孩子找个后妈,到时候难免会受后妈的气了。”
“这话说的倒也是。俗话说宁跟讨饭的娘,不跟当官的爹。”张欣楠点了点头,觉得姐姐考虑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而我们这位姓刘的同事呢?本来就是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而且恰好他与薛柯枚又是两口子!女人嘛,拉扯孩子本来就很细致周到,总还是比男人强。虽说当时这位姓刘的正好赶上了发洪水,人暂时被洪水卷走,但毕竟还没有见到遗体,而且我们这位姓刘的水性非常好,所以估计生还的希望还是有一些的。大概正是由于这一点,才把孩子托付给了他的妻子薛柯枚......后来事情还果真如此,这位姓刘的大难不死,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只是脑子一时失去了记忆,现在也完全好了,啥也不影响......”王雪飞刮肠搜肚地寻找着各种理由,解释着杨子琪为何要把刘易交给薛柯枚而不是交给自己,让张欣楠怀疑自己这个人靠不住。
“可是,这毕竟只是抱着一种侥幸心理,而且刘易也已经十岁了,万一这个姓刘的真的不幸遇难,就算是薛柯枚再喜欢孩子,那谁敢保证以后这个孩子一定会对养母好?说得自私一点,到那时岂不是白拉扯了?更何况薛柯枚难道会甘心守寡?假如她再找一个,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张欣楠眨了眨眼睛,觉得还是有些想不通,便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以为这个孩子是一般人家的孩子,还不是有利可图呀?”
王雪飞早就猜到张欣楠会这么问。他压低声音,向门外张望了一下,然后故作神秘地说道,“......你说的当然对。要是对于一般人家的孩子,那当然不用说,谁也不愿意拉扯这么大的孩子。可是,你要知道,刘易家里留下的财产,那可是家财万贯啊......别的不说,就是为了能够让薛柯枚心甘情愿地接受这个孩子,你姐姐特意把她的女儿娟娟送到美国留学。你说这么美的差事给谁不干?”为了让张欣楠能够更加确信自己编的这套瞎话,王雪飞又拿出了似乎更加有说服力的理由。
“......原来是这么一个情况?难怪这个孩子身上穿的衣服这么好,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一个孤儿......原来是一个富二代呀......”张欣楠听了,她似乎这才恍然大悟,想着这其中的情形,显得有些相信了......
“既然这样,那......那为何我感觉这个孩子似乎过的并不痛快,而且好像感到很委屈的样子。难道他爸爸对他的这个儿子并不好?”
“……怎么说呢?”
王雪飞用手挠了挠头皮,绞尽脑汁搜刮着肚子里的各种理由。他一边想一边说着,“男人嘛,特别是对于孩子这种事,谁能知道这位姓刘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当然,我这也只是一种猜测,不一定真的是这样。”
张欣楠的脸红了。
她当然明白王雪飞说这句话的意思。但是,由于自己并不知道这里面的具体情况,更不知道姐姐这个人怎么样,所以,尽管心里多少有些愤愤不平,但也不好反驳王雪飞,只是说道:
“心里怀疑也不是说不可以。就算是这个姓刘的怀疑刘易不是自己的骨肉,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完全可以做DNA鉴定一下啊?”
“——做DNA?这就不好说了,因为像这种事情,即使真的做了,那也不会向外明说,特别是对于他来说,只能是哑巴吃黄连,心里忍着。”说到这里,王雪飞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复杂的表情,他看了看门外,把头稍微往张欣楠那里凑了凑,说道。
“那又是为何呀?”张欣楠不解地问道。
“这里面存在这么一个问题,他不能不考虑。你要知道,一方面,当这位姓刘的见到这个孩子时,你姐姐人已经不在了,你想啊,既然人已经不在了,谁还会那么傻,给逝者的身上再背这么一个不好听的名声?况且杨子琪好歹也曾经是他的妻子,所以至少在面上不会这么做!再一方面,他妻子薛柯枚已经答应人家了,女儿娟娟也已经出国留学走了,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怎么好反悔?另外,
他也不能不考虑一下我的心理感受,因为不管怎么说,我和这位姓刘的也是多年的老同事了,所以,如果实在是想做,那也只能是背着人,偷偷地做了,不过,究竟做没做,那外人就没办法知道了。”
“可是,如果这样,那不是让孩子受气吗?依我看,从孩子所举的那些事情来看,弄不好这种可能性还真的存在,说不定这个姓刘的早就知道了。虽然嘴上不好说,于是便拿孩子来撒气。”
王雪飞听了,心里暗暗高兴。不过为了避免给人造成一种挑拨是非的感觉,便又装作很信任刘春江的样子,说道:
“让我看,根据我这么多年对你的这位前姐夫的了解,也不见心胸这么狭隘。因为,从外表上看,刘易这个孩子长的多少还是有些像他的,另外,当父亲的嘛,对孩子管教严一些也是能说的通的。所以没准这个孩子确实是他的骨肉。”
“姐夫你不用安慰我,要叫我说,虽然我没有见识过我的这位前姐夫,但估计人品好不到哪去!真要是好,当初就不会撇下我姐姐了。”
王雪飞听了,装作无奈的样子说道:
“唉,说到底还是不喜欢你姐姐啊,所以才对你姐姐留下的这个孩子,自然也就那么回事。再加上一开始本来就是在他事先不知情,更没有商量的情况下托付给薛柯枚的,又毕竟不在一起住,自然也没有多少感情,只不过看在钱和道义的份上,出于无奈,没有办法罢了……”
“不行。我不能让我姐姐留下的这个孩子受气。既然他这样对待我姐姐留下的这个孩子,那又何必折磨自己呢?如果可能,这孩子由我来收养。正好我身边还缺个孩子呢。”张欣楠双眼燃烧着心中的怒火,蹭地站起身来,似乎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
“你要夺回孩子的监护权?不过,这......这难度就大了。因为人家毕竟有你姐姐生前留下的委托书。再说,仅凭孩子的一面之词,法院也未必会接受你的请求。”想起杨子琪用英语留给薛柯枚的那些资料,王雪飞多少有些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