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你变了,昆仑山上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已经不在了,师姐真的为此而感到惋惜1沈清月才得知师妹与李玉晗已经私订终生,这消息令她始料不及,心中那个恨呀!
沈清月再次后悔自己对这件事一直以来优柔寡断的态度。于是她决定好好地劝说师妹一番。
“雪儿是变了,这都是因为看透了世上人情冷暖,雪儿才变得更加珍惜每个至亲至爱的人,也包括师姐,只是师姐,你却是为何变得这般争勇好斗呢?”梅滢雪眼中闪烁着雾气,语气似乎是质问,但眼中始终藏不住心里的忧愁。
沈清月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和师妹越走越远,她们再也不是在昆仑山上无话不说的好姐妹了,她们曾互相视对方为自己的生命,决不容许对方受到一丝伤害,现在她们在江湖的路上背道而驰,难道全是因为李玉晗?
沈清月知道不全是因为李玉晗,多半是因为自己起初为了寻找仇家,没有好好照顾师妹,留她一人闯荡江湖,更是多番将师妹置于虎口险地,还因自己动情而对师妹与李玉晗之事也听之任之。
“雪儿,师姐对不起你,把你带出昆仑山带到大宋,却没有好好照顾你,让你一步步走进深渊1
“不,不是深渊,雪儿与晗哥哥早已经决定隐居昆仑山,这次原本是为了找回《綦毋怀文》,然后再次安心隐居山林。”
“但愿你们早日找到《綦毋怀文》!早日回到昆仑山,过着平平淡淡而又惬意的生活1沈清月叹了口气,知道雪儿不会再听自己的话。为了不使雪儿难过,再次违心地道。
“好,雪儿和晗哥哥还是会助你和宗公子一臂之力的。《綦毋怀文》若是还找不到,雪儿只能拜托师姐去寻了1
“雪儿为何如此执着《綦毋怀文》呢?”
“晗哥哥说过,《綦毋怀文》是兵家必争之术,如今流落江湖,迟早会成为令苍生陷入战祸的祸根。”
“没想到雪儿竟然也是为了苍生!好,师姐一定要替你追回这本书1沈清月想到了《顾氏锻造术》,联想到姨母之死,或许她不光是拼死护住两坛酒,更是护住那令天下人觊觎的锻造术吧。
“雪儿还有一事相求1
“傻雪儿,有什么事尽管直说,师姐就算是赴汤蹈火也一定为你办到1沈清月笑着走上前牵起梅滢雪的手。
“师姐,晗哥哥昔日是金令卫,也许之前做过许多错事,但我相信,他会因为我而改变的,而且我也确信他已经改变了许多,希望你和大师兄不再把他当仇敌好吗?”
沈清月没想到梅滢雪说的是这些,她自问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相信李玉晗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毕竟他们所处的立场不同,宋国与西夏数十年的战争,从未真正停过,明争暗斗,上至君王大臣,下至黎民百姓无不深受战争之苦,多少宋国百姓因此无辜丧命?唯独摄政女王长公主和傀儡国王李秉常爱惜和平,却处处遭人构陷迫害,一个流落宋国,一个抑郁而终。
李玉晗绝对不是李秉常之流,沈清月如此作想,却因不好拂逆师妹的请求,装作若无其事且痛快地答应雪儿。
梅滢雪感觉有些不真实,师姐以往对晗哥哥可是如有深仇大恨的,今夜怎会如此痛快答应?“那大师兄那里呢?”
沈清月轻轻抚过梅滢雪额角的头发,温柔的看着她,并且道:“雪儿,师姐也有一事请你务必听好1
师姐的语气格外严肃,梅滢雪心里突然紧张了起来,未有应答,只是满眼疑惑地看着师姐。
“师姐你说。”
“雪儿,你可知道至阴之气?”
梅滢雪有些茫然,“至阴之气是什么?”
“至阴之气便是你身上的内功真气1
“哦,原来我的内功真气是叫至阴之气啊1
“雪儿知道你的至阴之气怎么来的吗?”
“这,这还真不知道,只记得很小的时候胸口腹中经常有气流来回游走。”梅滢雪仔细地回想着。
“师母在生下你之前也如同你一般武功卓绝,并且青春常驻,生下你之后不仅失去了武功,还瞬间苍老,油尽灯枯,只能靠续命还魂丹维系生命1沈清月缓缓道来。
梅滢雪听得目瞪口呆,“如此说来,是我在出生时夺了娘亲的至阴之气?”梅滢雪低头泪水顺势而落。“难怪小时候总感觉爹不够疼爱我!原来他只是觉得我是夺去母亲生命的孽种。”
“胡说,师父只是知道你会重走师母的老路,心中总是感觉无能为力,才放下对你该有的期盼1
“是这样吗?”
沈清月认真地点点头。
梅滢雪心中顿感凄凉。“所以师姐和大师兄都一再阻止我和晗哥哥在一起,只是为了救我?”
“可以这么说1
姐妹二人静静地站在黑夜里,沈清月看不到梅滢雪的脸色,却能感受到师妹的难过。
终于,沈清月低声呼唤:“雪儿,也许事情还有转机呢,师娘不是还与你共渡了十四年吗?只要你与李玉晗断绝关系,潜心修道,便永远不会遭此劫1
“师姐,若是要你和宗公子断绝关系不再相见,你做的到吗?”梅滢雪有些气闷。“师姐也不必劝慰我,爹和娘约摸六十岁才生我,他们相亲相爱了这么多年,也属世上难得。而我与晗哥哥也能做到1梅滢雪似乎是在黑暗冲又见到一丝光明,豁然开朗。
但是沈清月不这样认为,师妹身边是一匹狼,这匹狼随时都会以她为食。
作为师姐,沈清月见师妹仍然这样冥顽不灵,致使她更加坚决地想要早日揭穿李玉晗的真面目。
眼见着梅滢雪一抹白影轻盈而又绝决地离开校场,沈清月心中一沉,大叹了口气。
沈清月转身朝不同的方向走去。
她反复想着师妹那句话:师姐,若是要你和宗公子断绝关系不再相见,你做的到吗?
夜深人静,沈清月却睡意全无,朝榆林守备军遗留的营帐走去。“公子1
“月儿,你怎么不回驿馆?”宗泽一袭白衣,坐在烛光下,因为正思量打算着什么,脸上一股肃穆之之,见沈清月进来顿时面色一柔,笑道:“有我一人迎接白金堂的兄弟就可1
“月儿也是铁枪会一员,此等时候,若不现身,岂不是寒了兄弟们的心?”沈清月巧笑盈盈地走到宗泽身旁道。
“月儿,你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姑娘,年纪轻轻,却总是这般老成稳重。”宗泽叹息道。
沈清月却掩嘴嗤笑:“公子是夸我还是骂我呢?”
“大哥哥我怎会骂你呢,这是心疼你呀1宗泽侧过脸凝视沈清月。
沈清月才迎上宗泽的目光,心脏便用力一跳,瞬间脸上一片红霞,她连忙移开目光。
宗泽发现自己全身都不由自主,甚至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好不容易开口,唤了声:“月儿1声音却变得沙哑破碎。
沈清月听得心头轻轻一颤,轻轻应了声:“嗯1
宗泽被自己吓了一跳,深吸一口气,掐断心中才萌生的可怕念头。“你先坐一下,我给你倒杯茶。”
感受到宗泽内心的翻江倒海突然平静了下来,沈清月也深吸一口气,平静地应道:“嗯,谢谢公子1
沈清月先前没有回答师妹,她也在心中自问,现在她可以明确回答自己:她这一辈子都没办法与她的宗公子断绝关系。
“公子你觉得,这场仗皇上让我们铁枪会打前锋,是何用意?”
“自然是圣上的一石二鸟之计1宗泽端来茶水时听了月儿的问题,眼神一凛冽,其实他已经思量过数回,虽然他与月儿本就打算让白金堂和黑水堂誓死抵挡西夏进犯。只是不成想这朝堂之上的人竟然如此不信任成王爷,还将王爷王妃软禁宫中逼宗泽和沈清月就范。圣上无非就是想削弱成王的势力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