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高壮男人正跟锦衣男子说着话,突然对着空旷处一声暴喝,身形连闪,再出现在锦衣男子跟前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十分瘦小的男子,那人脸上都是血,以上也有多处被鲜血浸透,整个人被高壮男子提在手里几乎已经奄奄一息。
“怎么回事儿?”锦衣男子皱着眉嫌弃地看着被提来的人问道。
“属下也是刚发现他的存在,他就趴伏在那边的山道里,看衣裳应该是跟着三公子一起来的人。”高壮男子把手里的人丢在地上,然后回答道。
“跟着老三来的?”锦衣男子眼珠子一转,对高壮男子说:“让老九针给他看看。”
“主子,那老九针的规矩······”高壮男子面露难色地对锦衣男子说。
“无妨,”锦衣男子浑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他活不活得了都无所谓,只要把他弄醒能说话,能让我知道我那好三弟死前遇上什么事儿了就成。”
“是,主子。”高壮男人这回连半刻的犹豫都没有,应了一声之后转身走了。
“希望你能给我带点儿好消息来,要不然可就真浪费了,老九针可不是那么容易出手救人的。”看着最衷心最能干的属下离开,锦衣男子眯着眼盯着地上昏迷不醒的人小声说道。
“主子,老九针来了。”没一会儿,高壮男人就带着一个半老的老头子过来了。老头子十分邋遢,衣袖和下摆还有裤脚处都破的快跟流苏有得一拼,脸上也是脏兮兮的,也不知道多久没洗过脸了,整张脸上油脂麻花,唯有一双手白白嫩嫩,保养得比二八年华的妙龄少女也不差多少。
“叫我来干什么?”老头十分没好气的往地上一坐,眼神儿不善的往锦衣男子处看过去。
“喏,”锦衣男子也没在意老头的态度,用下巴点了点地上昏迷着的人,“你把他弄醒过来就行了。”
“我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一命换一命,你让我救他那你拿谁的命来换?”老头眯缝着眼睛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回头对锦衣男子说。
“不不不,我没让你救他,你只要把他弄醒就行,只要别让他在我问完话之前死了九成。”锦衣男子的话让老头诧异了一下,继而又若无其事的看向地上的人,点了点头,“那行,不过你可得快点儿问,我可不是神仙,看他那样子估计留不了多久的。”
“行,你去吧1锦衣男子再次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那老头先是把人拖到一个人少的地方,然后珍惜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十分破旧的荷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那态度就不像是对待一个荷包,说是对待老情人也不过如此了。
他从里面摸出一块儿十分干净的棉布,摊开来之后露出插在棉布上一排整齐排列的金针。
老头近乎虔诚地捏起一枚金针,往那瘦小男子肩窝里刺去,巴掌长的一枚金针只余一指宽的针尾留在外面,还在那里微微地颤动。
老头又在他另外一边的肩窝和头顶以及前胸也各自扎了一针,露在外面的针尾有长有短,但都在皮肉之上微微地颤动着。
很快地,那瘦小的男子呛咳了几下,睁开了眼睛。
老头扒开他的眼皮儿看了看,又在他脉门上摸了摸,回头对锦衣男子说:“行了,人暂时是清醒了,但他伤的实在太重,我不敢保证你有多少时间,而且我估计你也问不出什么来。”
“问不出什么来?怎么回事儿?”锦衣男子一开始听说他重伤没多少时间的时候还无动于衷,等听到老头说他什么都问不出来立刻就急了,站起身走到他们身边问道。
“你自己看看吧1老头不紧不慢的把那瘦小男子身上的四枚金针一个一个拿下来,又跟对待宝贝一样地用棉布擦拭干净,按照之前的样子收拢好,放进荷包里之后心满意足的塞回了怀中。
锦衣男子蹲在那个瘦小男子跟前,那人一醒来看到周围有这么多人,眼神中早就充满了恐惧,把自己紧紧地缩成了一团,这会儿又看到一个极有压迫力的人蹲在自己跟前,心里的恐惧又加重了三分,把自己缩得更小了,连头都埋进了搭在膝盖上的臂弯里。
“你是什么人?刚才为什么要偷听我们说话?”锦衣男子一看他那副模样就有几分不耐烦,他用极其不耐的语气问他。
瘦小男子听到他的声音后,浑身很明显地抖了一下,缩得更紧了,屁股还下意识地往远离锦衣男子的地方挪了挪,看得那锦衣男子更加的气急败坏,站起身就像抬脚踹他。
“行了,”收好金针的老头叫停了他打算施暴的举动,摇了摇头对他说:“我不是跟你说了你可能什么都问不出来,他的脑子已经坏掉了,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说什么?不记得了?”锦衣男子脸色十分难看,他转头阴冷地盯着老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老头没有回答,站在原地笑了笑。
“老九针,你可别忘了你是在替谁干活。”锦衣男子阴恻恻地说。
“没忘,要是忘了的话我早就走了。”老头回答得十分干脆,好似料定了锦衣男子拿他没办法一般。
他确实也料对了,纵使锦衣男子气红了眼、捏紧了拳头,愣是没动他一根手指头,最终也是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之后一甩袖子扭头走了。
“唉,我能保的了你一时,保不了你一世,你也没多少天了,就这么浑浑噩噩地也好。”老头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对那瘦小男子说,说完之后也背着手走了。
过了半晌,确定了身边再也没有人,那瘦小男子才悄悄把头从臂弯里抬起一点儿,露了一只眼睛出来,四下里打量了一番,见没什么动静,这才把头完全抬了起来,像一只惊慌的小松鼠,慌慌张张地四处看着,最终选了个没人的地方悄悄地挪了过去。
锦衣男子往他那边看了一眼,只这一眼瘦小男子就不敢动了,他小心地屏住呼吸,把自己像一个壁虎一样的紧贴在墙壁上,两只眼珠子惊惶地四下乱转,就是不敢去看锦衣男子。
“他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锦衣男子问身边的高壮男人。
“回主子,他虽然眼神灵动,但清澈如初生婴儿,应该是前尘往事皆已不在脑海了。”高壮男人毕恭毕敬地回答。
“哼1锦衣男子憋屈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又坐了回去,干脆眼不见为净,扭转头去看手下人收拾夏淳等人的尸体。
瘦小男子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人过来抓他,又试探着往外挪去,一步又一步,一直到快到山道口了,这才扭头往外跑去,只是没跑几步,一口鲜血从嘴里涌了出来,染红了他本就已经血渍斑驳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