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康帝在这件事儿上其实对宁安伯府也是有不满的,他好好的一个大学士凭什么就要为了你们家一个嫡不嫡庶不庶的闺女就给自己的糟糠之妻添堵啊?当谁不知道你们家那档子破事儿呢?之前看在老伯爷的份上,他只是驳回了赐婚,现在看来是他的意思表达的还不够清楚啊!
不过现在也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成康帝索性就当成什么都没看出来,开始了今天的早朝。
然而成康帝不想要让他当着所有朝臣把这件事儿拿出来说,但宁安伯显然不能领会他的苦心,当内侍官喊出“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之后,他紧走几步口称“万岁”跪在了大殿中央。
成康帝的眉眼就是一厉,眼神幽深地看着宁安伯,半晌之后才压着声音问:“张爱卿,何事?”
整个儿金銮殿里的气氛压抑至极,大家都都明显感觉到了成康帝的不悦,只有霍启明腰身笔直地站在那里,丝毫不受影响。
“皇上要为微臣做主啊1宁安伯匍匐在地,声泪俱下地喊道。
成康帝脑门儿上的青筋直跳,他下意识地看了霍启明一眼,发现他仍旧老神在在的抱着自己的笏板站在那里,就跟没听见宁安伯声嘶力竭的喊声一样。
“何事需要朕为你做主?”成康帝看着不动如山的霍启明,嘴角抽搐地问。
“启禀皇上,微臣的嫡女馨颖前几日好心邀请京中一众小姐夫人到家里为花朝节做准备,霍大学士夫人也在应邀之列。然而宴会当日不但对小女口出恶言,更是在宴会结束后在外散播谣言,败坏小女名声,以至于小女如今在家整日以泪洗面。”宁安伯一边说,一边恨恨地盯着霍启明。
“哦?爱卿是说是霍大学士的夫人散步的流言?”成康帝微一挑眉,问道。
“禀皇上,是的。”
“你可有证据?”
“这个……没有。”
“既然没有证据,你是如何判断此事为霍大学士夫人所为?”
“启禀皇上,”宁安伯抬了一下头,飞快地看了一眼成康帝,复又低下头说道:“自从霍大学士夸官游街开始,小女一颗芳心就陷在了他的身上,但得知霍大学士已有妻儿,小女就没有把自己的心思宣之于口,而且苦苦压抑,以致最终忧思成疾。经过内人一再逼问,才将一切和盘托出。微臣爱女心切,求告老父出马,请皇上降旨赐婚。”
听到这里成康帝的脸色也黑了,宁安伯这是什么意思?连他也怨上了吗?
然而今天宁安伯也豁出去了,跪在地上再未抬头,径自接着说道:“后来小女得知霍大学士夫妻恩爱非常之后,已经决定放下这段单相思,但霍大学士夫人却对小女不依不饶,当众羞辱不算,竟然还散布流言,请皇上为微臣做主,严惩霍大学士的夫人。”
随着宁安伯最后一个字说完,金銮殿里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朝臣们眼睛都瞪圆了,这宁安伯莫非失心疯了不成,竟然把事情扭曲成了这个样子。
当日参加宴会的女眷有不少都是今天在这里的朝臣的家人,当时的情况他们下朝后都听自家女眷说了,对于宁安伯家闺女的打算自然了解的明明白白,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今天竟然听到了这么一个歪曲事实的版本。
不过大家转念一想又释然了,这宁安伯自从娶了新夫人之后神志就越来越不清明,如今也不知道那女人给他下了什么药,能让他稀里糊涂地为那个外室女这么肝脑涂地。
“霍大人,你如何看?”成康帝已经不忍直视犯蠢的宁安伯了,于是把问题抛给了霍启明。
封清皓早就告诉过他霍启明有多宝贝他那个媳妇儿,今天眼睁睁看着媳妇儿当众被人如此污蔑,成康帝很是好奇他会如何对待宁安伯。
“回皇上,”霍启明不急不慢的给成康帝施了一礼,“微臣并无看法。”
“没有看法?对于宁安伯的指控,你可有辩驳之词?”
“无稽之谈,无需辩驳。”霍启明两片薄唇轻启,淡淡的吐出这八个险些把宁安伯气得背过气去的字。
“霍启明,你不要欺人太甚1年近四旬的宁安伯胡子都气翘了,颤抖着手指指着霍启明的鼻子大声喊道。
霍启明皱了皱眉,“宁安伯,这里是金銮殿,上朝的地方,不是你家,可以任由你为所欲为,在这里大声喧哗,你觉得合适吗?”
“你敢教训我?我上朝的时候你还在你娘怀里吃奶呢1宁安伯被他气得已经口不择言了。
“咳咳······”
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响起。
“皇上,请恕微臣失仪之罪1在亲家吏部左侍郎的提醒下,宁安伯的理智终于回笼,也记起了刚才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一脑门儿汗的跪在地上。
“张爱卿,你确实失仪了。”成康帝心里也觉得稀奇,这宁安伯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建树,但一直以来也算是谨言慎行,可是这一对上霍启明,竟然会失态至此,让他不由得不好奇。
“请皇上宽恕,微臣实在是爱女心切,不忍小女受此侮辱,平白成了京城茶余饭后的谈资。”
“哦?那你待如何?”
“这······”宁安伯犹豫了一下,已经清醒了的他不是看不出成康帝在这件事儿上的态度,但一想到临出门时闺女因为彻夜未眠而熬红的双眼,和爱妻泪眼婆娑的样子,把心一横,重新趴伏在地上,“微臣请求皇上给小女赐婚。”
“赐婚?赐给谁?”成康帝的声音喜怒难辨。
“赐给······赐给霍大学士1宁安伯闭了闭眼,还是说出了这句话。也正因为他闭了眼,所以没看到成康帝看向他的眼神儿里充满了失望以及厌弃。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其他朝臣们都默默地离他远了一些,就连刚才硬着头皮提醒他的吏部左侍郎也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站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嘴唇抿得紧紧的,心里在想些什么没人能够猜得出来。
“霍大学士?你确定?”成康帝又问了一遍。
“回皇上,是······是的。”宁安伯应道。
“张爱卿啊张爱卿,”成康帝突然放缓了语气,“你这是打算借着朕的势把你家闺女塞给朕的大学士吗?”
“皇、皇上,微臣这个提议难道不是两全其美吗?一来可以免去小女和霍大学士满大街的流言,二来也可以让小女和霍大学士有情人终成眷属。”想到闺女跟自己说的话,宁安伯的眼睛里又闪出了光彩。
“霍卿家,你看呢?”成康帝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宁安伯后把问题又抛给了霍启明。
“回皇上,此等无稽之谈微臣不觉得有值得费心的地方。”霍启明仍旧慢悠悠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