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表看上去沉稳又帅的年轻摊主,叫苏醇。
面生的路人招呼他一眼,会想当然的认为他的年龄少说28,其实他今年只有26岁。
这样的年龄摆摊算命的很少见,难怪林大勇嘲弄他刚断了奶。
不过这小子的口气挺大的。
附近的一些摊贩一早就支愣起了耳朵,听到面生的年轻人口出狂言,一个个精神抖擞起来,也没功夫吆喝买卖了。
所有人都掂量起了这场交易,给出了一致的评价……不公平,年轻人要血亏。
跟林大勇打交道,能薅他羊毛的还在娘胎里呢。
“老弟,这可是你说的1
林大勇的胖脸笑的挺享受,右手拎着的一兜象棋往桌上哗啦一放,两眼直勾勾盯着年轻的摊主,饶有兴致发问:“那你算算,我姓什么?”
苏醇的二郎腿翘上,胳膊肘靠在桌沿,右手掌摊在桌面,大拇指和中指掐了一个圆环,双目闭上,嘴里轻微的念念有词。
一群吃瓜的老小抻直了鼹鼠脖子。
过了片刻,苏醇睁开眼,神秘兮兮的努嘴一笑:“如果算的不错的话,这个字左右对称,没毛病吧?”
嘶~林大勇暗吸了一口凉气。
转而又一琢磨,知道自己姓什么没什么大不了,附近街区的老板摊贩谁人不知道林大勇。这个算命的小子,来之前没准打听过。
林大勇笑眯眯点点头:“小子,没发现你倒是挺伶俐的。那你再算算,我的生日是哪天?”
这个能算出来,那才称得上真本事。
“一别之后,二地相悬,春回大地,四六去一。”苏醇的双眼微闭,小幅度舞动着身子,摇头晃脑吟词几句。
嘶~林大勇凉气入口,跟着后脊背猛的划过一道凉意。
一团愠怒的火焰由心头窜起,啪一声,拳头攥紧重重的捶到桌面,狰狞的额头上凸起了两条青筋:“你小子,暗访过我?1
林大勇恼火的是有人竟敢窥他隐私,放在谁身上都是很忌讳的。
一把绘着钟馗捉鬼的折扇唰的一声,苏醇执在手中扇着风,不以为然摆了摆左手:
“您消消火,暗访别人我是没兴趣的,因为我学的是麻衣神相,祖上一脉单传,上个月才学有所成,被长辈们放下了山。您若不信,可以再算一次。”
林大勇气咻咻的又瞪回去一眼。
置气暂抛一边,且试试这小子一个根本暗访不出来的信息。
扬起粗脖子想了想,林大勇低头压迫性发问:“你给我算算,我身上有几颗痣?”
吗的,我老婆都没数过,你能知道!
“麻烦您转一圈1苏醇悠哉悠哉扇着手里的折扇,左手大而化之的做了示意——请动起来!
林大勇出乎意料的没有介意,在苏醇的指挥下真的原地转悠起了一副肥躯。
好吧我转,不信你真的能瞅见。
“1、2、3——慢点——4、5……6,没了,六个1
林大勇的肥躯烤鸭似的缓缓做着旋转,苏醇扬起的左手食指一点一点,嘴里态度端正的报着数,等他转了一圈给出了总数。
嘶~林大勇有了种在大街上表演果体艺术的感觉。
他的第六颗痣可是非常隐蔽的。
这小子,真他吗的长了一双透视眼?!
“不好意思,我下山门的时候,老祖宗给我开了天眼,你们在我眼里呢,其实都是一个个小透明。”
苏醇笑容可掬的做了自我剖析。
接着他一扭头,发现一个年轻时尚的姑娘惊慌的转过身,踩着脚下的恨天高一瘸一拐的暴走了。
一位阿姨把身边的小男孩抱在了怀里。
世间的人竟这么好忽悠。
一般人好糊弄,林大勇毕竟不是一般人。他信神,又不信,遇到解释不清的现象时,会习惯性的以为有人在装神弄诡。
他从小就是敢走夜路的,穿过一片坟堆都没怕过的主。
这个年轻的摊主,要说他真的有一双透视眼,他怎么不去赌石?
很显然,他的身上有猫腻。
厉害到弄得清自己身上有几颗痣……吗的,怎么没想到夜霏酒吧,一定是跟哪个贪图钱财的烟熏妆妹子找地方鬼混的时候,被当做肥猪盯上了。
想明白了,今天跟我玩杀猪盘呢?!
想吃老子手里的六千,你这点雕虫小技真的不够看呢。
这就是林大勇,脑子不够聪明,但是心眼比聪明人多了去了。
跟他玩,智商不够高会死的很难看。
林大勇堆了满脸奸笑,威严的旁顾左右一下,清了清嗓子,扯高了嗓音说:“真有你的,今天我算是见识了。小老弟,你算算我早上吃的什么吧1
这小子真能说出自己吃的哪几样——韭菜盒子,蒸饺,酸辣粉,炸香蕉,煎知了猴,银耳莲子粥,老子跪下喊你三声爷爷!
“麻烦您掀开肚皮1苏醇动了动左手的几根指头。
林大勇表情肃然的双手抓起黑色内衣的下摆,往上一翻,露出了宛如充足了气的紧绷大肚腩。
“两碗凉粉——前一段时间吃的。韭菜状的应该是韭菜盒子,肉馅样的应该是蒸饺,线条形的应该是酸辣粉,糊糊状的应该是炸香蕉,棕色的硬壳应该是煎知了猴,莲子和银耳在一起应该是银耳莲子粥。您的胃有点下垂,一次最好别吃的太多了。”
苏醇的上半身往前凑了凑,仔细的盯着那个大肚腩逐一做着盘点。
“不好意思,我的天眼不仅仅可以穿透织物,还可以穿透的更深一些,别人体内的钢钉也是能看得清的。”
哼,我信你个诡!林大勇心里冷哼着,不过他真心觉得这个小子邪门了。
就他的诡异表现,用科学是不好解释的——难不成,最近有人盯着老子了?
想到这一层,他的后背冒了一片冷汗。
不行,我回去好好翻翻旧账,看看有可能惹了哪路神仙。
面前的这个算命小子,暂且试他一试也好。
心思动了几动,林大勇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吭吭两声:“这位小师傅,可不可以帮我算算,我今年的运程如何?”
附近坐着的蹲着的站着的一众摊贩行人,不约而同支愣起了耳朵,他们比林大勇还关心他的运程,我们能不能听到他早点狗带?
“不可说。”
苏醇似笑非笑着摇头晃脑,隐约轻叹了一声:“也罢,你的钱我是不能收的,沾在手上会染上霉运。南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给你吧。”
当啷两下,一对金灿灿的条形物体由他的手里抛出,脆生生的坠落在桌面。
在场的都目睹到了,那是两块看着像金条的东西,泛着诱人的金黄色泽。
“不会吧,那个年轻人难不成真的来自神秘的山门?”
望着丢弃了摊子,甩开折扇走远的年轻背影,一群人挤成一团纷纷展开议论。
林大勇怔怔的站着,半晌回过神来,手里把玩着两根小黄鱼,嘴里咯嘣咬着牙:“这小子,他吗的唬我!能把老子唬的一愣一愣的……小黄鱼不可能是真的,扔了吧1
终归,他没有舍得丢了。
“下一站,许府。”走远了的苏醇,嘴里默默念叨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