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第一次下谷的经历,这次速度快了很多。三个人很快来到谷底。
现场一切都没有变。三个人站在原地,环顾四周。
“余律师,这次咱们需要收集什么证据?”小花问。
“你们看一看现场,有什么是咱们上次所忽略的?”余以为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
小花和翠花仔细观察着现场。依旧是杂草丛生。上次就是在杂草堆里找到了石头和金属颗粒,这次又会有什么新的发现?
“没看出来。”小花老老实实地回答。
余以为用手指点周围:“你们再仔细看看。我提示一下哈,你们都见过纸张、秸秆燃烧吧?燃烧实际上是一个化学反应,燃烧之后生成的物质,一部分变成了气体,就是二氧化碳;一部分变成了固体,就是灰烬。灰烬的主要成分是碳酸盐,又叫草木灰,是一种肥料。”余以为说完,看着小花和翠花。
小花翠花二人凝神思索。突然,翠花眼中灵光一闪:“我知道了,余律师!”
“说说看。”余以为笑着说。
“你是说燃烧后变成了肥料,所以被村民收走了。我们要调查是谁收走了肥料。如果还有剩余,我们就拿回来。”翠花说。
“……”余以为一脸黑线,“草木灰只是一个比方,不是说这里燃烧后剩下的就是草木灰。”
一旁的小花闻言,头一抬,眼光闪动:“翠花说的对。”
“……”余以为无话可说。
“我是说,翠花的思路是对的。草木灰是肥料,肥料是要施放到地里的。”
余以为:“接着说。”
“卡车燃烧后,也可能产生灰烬。灰烬会留在地面上。所以,地面上会有灰烬的残留。而这里又下过雨,雨水也会把灰烬冲刷到土壤里,所以,土壤里会有灰烬的成分。”说着,小花跺了跺脚:“我们上次忽略的,就是土地本身。我们只热衷于寻找地表的残留物,而忽略了土壤里也可能存在着证据。”
余以为赞许地点点头:“小花说的对。”
“哗,小花你懂的真多呀,从哪里学的呀?”翠花也赞叹道。
“以前玩车打锤,一个好朋友牙给打掉了,我们在土里找到的。刚才忽然就联想到了。”小花有些尴尬地说道。
余以为总结道:“任何物质燃烧后都会有生成物,也必然会在环境中有残留。残留量有大有小,有的是可以检测出来的。不同物质燃烧后的生成物是不一样的,残留物也不一样。有的残留物会附着在附近物体的表面,有的会沉积到土壤中。如果可以检测出残留物的成分,那么就可以倒推出燃烧前是什么物质,这对我们的调查是有帮助的。”
余以为看看小花翠花:“现在,动手吧。”
说干就干。
余以为挖坑,翠花撑着塑料袋,一层层土壤被装进了塑料袋里。
土壤是按深度分层装的。五厘米厚度的土壤装一个袋。余以为挖了足足有一米多深。
山谷的土壤很湿润,好挖。所以干活速度很快。土里还挖出了好多虫子,把翠花搞的一阵一阵的尖叫。
小花也没有闲着。她采集周边的树叶、树皮、山坡石、杂草、灌木等。不一会儿,也收集了好几大袋子。
“累了吧,歇一会儿。”余以为招呼着二人休息。
翠花给大家分水:“辛苦辛苦啦。”又拍拍余以为的肩膀:“你滴,良心大大地好,干活滴,不偷懒。”
余以为说:“谢谢老板,加钱吧。”
三个人聊了一会儿天,然后余以为起身:“再加把劲,早点收工。”
余以为刚刚直起身子,又呆住不动了。小花抬眼一看,也不禁哆嗦了一下;翠花,则喊出声。
十余米之外,站着一个人。
看身形,那是一个男人。身上穿着灰黑色的衣,头上缠着灰黑色的布,脸也用布遮挡,只露出两只眼睛。身形瘦小,右手持一把柴刀,背后背着一个竹篓,两腿分开,稳稳地站在余以为挖的土坑前。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先开口了:“这坑是你们挖的?”说话口音是滇普。
“是的。”余以为说道。
“你们,这是在破坏环境,知不知道?”那人道。
“对不起,我们不知道。”余以为说道。
“你们要把土填回去。”那人又道。
“这个……”余以为上前:“实在对不住,兄弟,我们是花卉爱好者,听说这里的土壤最适合种玫瑰,所以过来取个样。要是真合适的话,我们买。”
“那这次怎么说?”
“钱照付。您给我一个二维码?”余以为说道。
“哼,没码,现金,100元。”那人伸出左手,掌心向上。
“好。”余以为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崭新的百元大钞放到那人手里。
那人接过钱,转身就走。
余以为看着那人的背影,犯起琢磨。
翠花凑上来:“余律师,咱们还干吗?”
“干。”余以为说,“不过要尽快。我看这个人有些奇怪,恐怕事情不会轻易了结。”
三个人迅速地收尾。余以为把采集来的东西装到一个大背包中,然后自己背上,招呼二人离开。
返回公路。踏上路面的那一刻,余以为感到心里踏实了。公路毕竟是文明的标志,上了公路,感到离文明社会近了一些,不再是蛮荒的原始丛林。
他们不敢停留,疾步行走。路上偶尔会有车辆和行人经过,他们见了,心里难免有一些紧张。
还有几百米就到姐勒的地界了,余以为感觉就像看到了家。
这个时候,前方转个弯,出现了几个人,就静静地立在路上,一动不动,迎着他们的面,似乎在等着他们。
余以为一紧张:要坏事。
余以为拉着小花翠花在路边停下,坐在隔离墩上休息,远远地瞅着那几个人。
那几个人还站在原地不动。
一辆长途班车从余以为身边驶过,司机按了一声喇叭,余以为招了一下手,班车停下了。
余以为领着二人上车。售票员问到哪里,余以为说前方的村子。
班车继续行驶。到了那几个人跟前,司机一脚刹车,车停了,门开了,那几个人上了车。
售票员照例问他们去哪里,他们回了一句,说的是方言,余以为不懂,然后售票员也说方言了,然后就是掏钱买票。
余以为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原来只是搭车的。
到了村子,余以为他们下了车,走到村委会,谢过村会计,开上车迅速离开。
路上的车辆多了起来。余以为才感到身上凉凉的,原来是汗把衣服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