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弄坎,车队一直向前开。
姚姐陪着小花和翠花坐在头车上。姚姐说,余律师在密支那,离得远,一时赶不过来。正好姚姐在附近办事,所以余律师就给姚姐打了电话让姚姐前来接应。
翠花说谢谢姚姐,然后又问姚姐:“为什么你们会有枪?”
姚姐笑了:“在缅甸,枪就是命。你看弄坎,那么多男人,可是一个反抗的都没有,为啥?就是因为我们有枪而他们没有。如果反过来,他们有枪而我们没有,那么被处刑的可能就是我们了。”
姚姐又介绍缅甸的现状。缅甸地方没有中国大,但是民族比中国多,而且民族独立意识强,加上地理气候因素,中央政府很难对地方实施有效管理,所以地方民族武装很多,时常和政府爆发冲突。冲突激烈了,就是内战。
姚姐毫不避讳地说她就是贩毒的。毒品这个东西,不好,她也知道,但是有市场有利润,因此贩毒的人也多。贩毒的人不吸毒。如果贩毒的被发现吸毒了马上会被自己的组织干掉,因为吸毒的人没有自控力,做不成事,会成为组织的拖累。
贩毒组织都有枪。枪是用来自保的。毕竟贩毒是玩命的买卖,警察抓,同行也会火并黑吃黑,没有枪,根本玩不转。
翠花有些担心,问姚姐:“余律师,不会也在贩毒吧?”
姚姐哈哈大笑:“余律师?不,他没有贩毒,大姐也不会让他做这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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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是谁?”翠花奇道。
“就是我们的老大嘛,余律师的老婆。”姚姐淡然道。
啥?余律师的老婆是毒贩子?翠花和小花听了都是大吃一惊。
余以为和翠花说过,他离过三次婚,这个贩毒的大姐是第几任啊?
姚姐嘿嘿笑道:“你们两个小姑娘,细皮嫩肉的,一把都能掐出水来,有没有和余律师上过床啊?我可告诉你们,大姐不好惹,你们最好不要触了霉头。我手上的人命也有几十条了,但还得听大姐的。如果大姐说要杀了你们我下手绝不会含糊的。”
翠花吓得抱住小花,连声说道:“没有没有,我们和余律师就是合同关系,甲方乙方。”小花目光冷冷的,手里的刀握得更紧了。
姚姐瞟了一眼小花,咧嘴一乐,刷地一下,手里就多了一把手枪,速度之快,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姚姐把枪顶在了小花的脑门上:“妹妹,你说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枪快?”
小花冷静地说:“姚姐的枪快。”
呵呵。姚姐满意地笑了,收起了枪。
这就是一瞬间发生的事,翠花还没看清楚就结束了。等到翠花反应过来,冷汗直流。翠花看看小花,感到小花变了,自从在弄坎动刀后小花整个人就变了,自己好像都不认识小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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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在没有路的路上飞驰。给姚姐开车的也是一个姑娘,黑黑的,瘦瘦的,不像是中国人。
“这是我的好妹妹,叫玛敏,缅甸姑娘,漂亮吧?”姚姐向小花翠花介绍司机。
“玛敏姐姐好。”翠花嘴甜,赶紧打招呼。其实翠花也不知道玛敏多大年纪,看上去比翠花还要年轻一些,但叫姐姐总不会错。在这里,嘴要是不甜,可能命就丢了。
玛敏扬扬手,算是打了招呼。
小花看着窗外。她在想,姚姐如果是个狠人,那么她说的大姐又是怎样的一个女魔头呢?余以为怎么会和她结婚呢?
到密支那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而且路况不是很好,很颠簸,车上的人渐渐地就困了。期间余以为打过几次电话,问了事情,问了行程。有姚姐在身边,翠花也不敢和余以为说暧昧的话,因此通话很简洁。
天黑了。车灯打开,换人不停车,继续开。姚姐换下了玛敏。别看姚姐胖,动作可是相当灵活。翠花暗暗比较了一下,可能自己的腰都不如姚姐的柔软。
“这里不是我们的地盘,我们只是过路做生意的,就像从前的马帮,所以不宜久留。”姚姐说。
车里的几个人吃着东西。小花翠花的饮食是自带的,玛敏的也是。姚姐吃过了,然后换的玛敏。姚姐把自己带的食物分给小花和翠花,小花说“谢谢”却没接,翠花赶紧接过,却没吃。姚姐看在眼里,微微一笑,不以为意。
翠花没胃口,不想吃。但为了维持体力,她还是一点一点地往嘴里送着食物。这一天太刺激了。翠花没想到自己会和毒贩子坐同一辆车,而且还是毒贩子救了自己。她憋了一肚子话想和小花说,但姚姐在车里,她怕姚姐听到杀了她,最终还是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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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渐渐地接近午夜。仍然是姚姐开车,玛敏靠在座位上睡着了。
“玛敏就像我的亲妹妹一样。这孩子身世苦,爹妈死于战乱,幸亏遇到了我,我把她从寨子里带出来了。那时候她才八岁,一晃都十年了。”姚姐说。
说话时,姚姐眼睛直直地紧盯前方,不知道她是在和谁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翠花跟过车,她知道在夜间行车司机是最容易犯困的。提神的办法,有抽烟、喝茶,还有聊天。如果车上有人聊天最好了,你一言我一语,互动起来,越说越精神就不犯困了。于是翠花接上话茬:“玛敏姐姐遇到姚姐是她的幸运。”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玛敏的幸运。也许,我不带她出来,她现在可能已经嫁人了,或许都有孩子了。”说到这里,姚姐的语音有些哽咽了。翠花敏感地意识到可能触到了姚姐的伤心事,于是岔开话题:“姚姐,你的车开的真稳,是老司机了吧?”
“哦,我以前在国内开卡车的。”姚姐说。
一听到姚姐以前开过卡车,翠花兴奋起来:这个行业她熟悉啊,终于找到了共同话题,说起卡车话就多了。姚姐应该算是第一批卡车女司机。聊着聊着,姚姐居然提到了杜金枝!翠花兴奋地把小花摇醒:“小花,醒醒,姚姐认识杜姐,杜金枝!”
小花睡眼惺忪:“杜姐,来了吗?到秦岭了吗?”
“什么秦岭呀,我们在缅甸,离秦岭还有十万八千里呢。我是说姚姐认识杜金枝杜姐。”
一听这话,小花立刻醒了。自从秦岭分别后再也没见过杜姐,没想到在缅甸遇到姚姐居然和杜姐是相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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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女人在车上热火朝天地聊着,一点都不困了。
车,一直开着,到了凌晨四点,终于接近密支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