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反正是浑浑噩噩,她好像做了一场噩梦,醒来却发现一切都是真的。
突然之间,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像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她和赵芷宓注定走不了了。
她该怎么办……
赵芷宓又该怎么办……
她不知道,也没人知道。
她回到屋子里,坐在了女人身旁,也跟着一起发呆。
她说不出来话,赵芷宓却开口了。
“你是在为我难过吗。”
她复杂的看着少年,心中已经猜测出了大概。
花昀天生性格坚毅,哪怕到了最困难的时候,也从来没有那么消沉过。
但现在,她却像是被什么东西都击垮了一样。
赵芷宓不用想就明白,肯定是因为她。
她对于花昀来说,更像一个累赘。
如果没有她这个负担,也许少年早就离开这了。
她可以抛下她,不管一切如何,以最快的速度逃走,哪怕是不知道下山的路,也可以赌一把。
但有了她,花昀就不能这么做。
她身子甚至比不上一个幼童,花昀为了保她,必须以最稳妥的方式离开。
她都明白的。
“是碍…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这样我们才能一起离开。”
花昀看着她,笑得很勉强。
赵芷宓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轻轻说着。
“你一定能离开的……”
一定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去过你向往的生活。
“嗯,一定会的。”
她们一定会离开的。
花昀拉扯了嘴角,满心苦涩。
到了睡觉的时候,花昀再次沉沉睡去,安静的躺在地上,赵芷宓给她盖上了被子。
她轻轻摸了摸她的脸,眼里闪过不舍。
这个少年对于她来说,超越了友情亲情,是很重要的人。
如果她们不在这里相识,现在一定会相处的很愉快。
可惜……一切都是假设。
女人低下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跟她道别。
“好梦,祝你以后平安喜乐,万事胜意。”
赵芷宓微笑着站起身子,走出屋外,看着屋内熟睡的少年,把门轻轻关上。
月光仍旧明亮,周围一片寂静,什么声音都没有,她走到后院,捡起了那把斧头,一步步走远。
一切都是那么平静,没有丝毫的声响,女人从未如此从容的走在这村子里,心里十分淡然。
她走进每家每户,又满身鲜血的出来。
血迹延伸了一路。
比起第一次杀掉刘大牛的恐慌,现在的她已经完全麻木。
看着那一张张似人非人的嘴脸,她已经失去了任何感觉。
难过也好,害怕也罢,她把灵魂彻底丢掉了,自然也不会有情绪。
在这寂静的夜里,她发泄着之前那个自己满心的怨恨,把自己受到的伤害以最决绝的方式,统统还了回去。
这里的女人已经算不得人了,她们被折磨得面目全非,疯的疯傻的傻,都是跟她一样的受害人,她没有对她们动手。
她一直都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本职是个医生。
她能分得清神医那里的药,也知道花昀给自己喂的药包里都有什么。
那天去生产的时候,她便一直观察着他那里都有什么,趁他离开的时候,拿了几包类似安眠药的药包放进了怀里。
昨天夜里,她很幸运的找到了村民共用的井,把自己调制的药投了进去。
她本来是想等花昀探完了路再用。
但她现在已经等不住了,她好痛苦,她每天被各种情绪折磨着。
她只想最快解脱。
她很对不起花昀,对不起爸爸妈妈,对不起自己。
但是这一切都太痛苦了,她真的熬不住了。
花昀还年轻,庄暖玉对她这么好,一定会带她下山的。
没有了这些村民的阻碍,哪怕只有花昀她自己,也一定能出去的。
赵芷宓拿着斧头走进一家又一家,彻底走进了地狱。
村子里几乎是血流成河,除了庄暖玉,一个男人都没有留下。
她拖着神医的尸体,慢慢挪到了那口枯井面前。
眼底彻底布满疯狂。
“我咒你……咒这里的一切,生生世世不得好死,终尝尽我们所尝受的灾难。”
砰的一声,神医被扔了下去,跟那些无数的女婴一起,彻底埋葬在这暗无天日的深井中。
赵芷宓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终于忍不住笑了。
她的笑声凄厉又解脱,最后硬撑着的一丝冷静也彻底崩溃。
她找到一丝火苗,点燃了神医的房子,然后走了进去。
大火熊熊燃烧,点燃了所有。
女人站在火里,被火苗完全吞噬。
炙热的温度席卷她的身体,赵芷宓闭上眼睛,以往的一切在眼前飞快浮现。
她有爱她的家人,有爱她的朋友,有很多很多。
她很幸福。
哪怕来到这里,她也不是孤身一人,还有人一直照顾着她。
这糟糕的一切终于要结束了,她终于不用再受苦了。
她终于能回家了……
大火带过,一切都化为灰烬。
赵芷宓还是没能从这里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