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从福建来的警察是昨天到达这座城市的,他们到达后立即与本市警方取得了联系;经过双方讨论,决定暂按各自的线索和需要分头查案,同时建立起随时通报、相互支援机制;本市警方根据两人要求,为他们配备了一辆本地民用牌照的SUV车辆;两人婉谢了要为他们配备司机的好意,表示他们可以用导航找路;他们知道,现在各部门人手都很紧张,不能给同行增添更多的麻烦。
今天他们借助当地警方提供的技侦手段跟踪到了宗镇磊。
宗镇磊面对公安人员,刚才的紧张感觉消失了,但替代的却是顿时降临的疑窦。上午他在永祚寺见到空缘,内心还在怀疑空缘的跟踪是否是与研究课题有联系,现在面对福建公安人员的到来,又听对方说到“小渔村寺院”,他心里暗暗猜想,难道是他的小渔村寺院之行引起有人关注起他的研究课题?他想到了与通云的交谈,当时的话题主要是围绕通云和他的师傅到永祚寺之行,由此他想起李教授派他去那个小渔村寺院后一再问及的一个问题,即通云和他的师傅那趟永祚寺之行是否与“金百合计划”有关?他警觉起来,心里琢磨,莫非是执行“金百合计划”的行动至今还未结束?而关注他的人正是来自执行“金百合计划”的人?
他转过身,对李如慧说:“你先去图书馆吧,我这边完事了再去找你。”
李如慧见是警方的人找谈话,朝宗镇磊点点头,比了个有事给她打电话的手势,背上笔记本包走向省图书馆。
两位公安人员与宗镇磊找了个角落坐下。年长的黑衣人先自我介绍,说:“我姓陈,这是我的同事小张。我们来这里是想向你了解你去福建小渔村寺院的情况。”
宗镇磊质疑地问:“为什么要千里迢迢来找我了解?”
老陈眼睛紧盯着宗镇磊:“你走后不久,通云死了,空缘也失踪了。”说完,直逼的眼神依旧没收回。
宗镇磊听了,脸色大变,急声问:“通云师傅怎么死的?是得了急病吗?”
老陈眯着眼盯着他答道:“是被毒死的。”他似乎在细辨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反应。
宗镇磊听到通云被毒死,立即意识事态严重;既然警察找上门来,说明自己搞不好已有涉及刑事案件的嫌疑。
宗镇磊不再置疑,立即向两位警察全盘端出自己去小渔村寺院的经过,以及那天向通云了解到一些与他研究课题有关史实等情况。最后还说到了在永祚寺发现了空缘的跟踪。
两位警察似乎对空缘在本地出现并不惊奇,问清了发现空缘的最初时间后并没再多问,看来他们早就知道空缘来到这市。
老陈问:“你知道空缘的联系方式吗?”
宗镇磊摇摇头答:“不知道。”
小张提问:“你去到小渔村寺院跟空缘有过接触吗?你们以前认识吗?”
宗镇磊说他与空缘以前并不认识,只是在寺院与送客的空缘说了带信来的事,但因为发现钱包丢失以致信也丢失,向空缘表示歉意,又简单聊了几句;他告诉空缘说他来自北方城市,信是李教授让他捎来,是指定给空缘的,等等;他没留下空缘的联系方式,觉得没有必要。当他把情况说完,他发现两位警察对他丢失了钱包的情节似乎很感兴趣,尤其听到他说钱包里还有一封给空缘的信时,两人还对视了一眼。
老陈问:“信上是什么内容?”目光依旧紧盯着宗镇磊脸上的表情。
宗镇磊摇摇头说:“不知道,我只是帮捎信的,别人的信我不会拆开看的。”
老陈像是对此很关注,追着问:“有信封?”
宗镇磊点头说:“是的,信封上写有收件人空缘和那个小渔村寺院。”
两人又对视了一眼,看得出来两人对这个信封的细节也很在意。
老陈目光放松了些:“李教授是哪位?”
宗镇磊说:“是领导我们做研究的S大学教授。”
小张见宗镇磊回答问题很坦然,便插问了一句:“你知道你们这里谁是‘艳秋’吗?”
宗镇磊想了想,摇摇头:“我不认识这人。哪两个字?”
小张用正在做谈话记录的纸背面写了“艳秋”两字给宗镇磊看。
宗镇磊嘴里小声念了几遍“艳秋”,过了会儿,宗镇磊抬起眼说:“我说怎么这么顺嘴,想起来了,如果这不是一个人名,而是景点名字,那我就知道;我们这里有个景点的名称谐音跟你们说的这个‘艳秋’很像,叫做‘雁丘’,是由两三块大石组成的大石阵,不知道是不是说这个?”说着,向小张要过笔来,在自己的手心上写了“雁丘”俩字。
小张看了这两个字,问:“大石阵?在哪里?”
宗镇磊说:“在汾河东岸的公园里,大致位置是滨河东路和双塔西街交汇附近,可以用导航地图搜。”
小张回头看着老陈,用闽南话说:“你感觉会是这个吗?女人变成了一堆大石头?我感觉他说的不像是咱们要找到。”
老陈看了一下那俩字,脸色一沉,用闽南话跟小张说:“等等咱们再议,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他看了看时间,对宗镇磊说:“好吧,今天就先这样吧,我们有事再找你。”
宗镇磊点头说:“可以,反正我最近也不会离开本地。”
小张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宗镇磊说:“还有想起来的事可以联系我们;既然你说到空缘在暗中盯你们的梢,你们要注意安全;如果再发现空缘的踪迹也请及时告诉我们。”
警察走了后,宗镇磊觉得心里悬悬的;警察的提问没有涉及“金百合计划”,使他打消了原以为可能与那个计划有关的想法,但从警察那里得知通云被毒死又让他震惊;他有一种困惑,他们的研究并没有触动谁的利益,却感觉有危险在逼近;他给李如慧拨了个电话,说他不想进图书馆了,想在外面透会儿气。
李如慧开心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正好我有一事要告诉你,我出去找你,咱们到个咖啡厅聊。”
李如慧不一会儿就出来找到了宗镇磊,宗镇磊问:“去哪?”
李如慧挽起他的胳膊,说:“我知道万象城有家的咖啡特别香,我想去犒劳一下自己。”
宗镇磊疑惑地问:“为什么?”
李如慧拍了拍笔记本包,说:“重大发现,到了那儿再让你看。”
李如慧似乎不想让他老问不完,不跟他说了,挽着他穿过广北街,朝万象城走去。
进了咖啡厅,李如慧要了一杯焦糖玛奇朵,宗镇磊则要了一杯拿铁。
李如慧啜了一口自己杯里的,又端过宗镇磊的杯子闻了闻,说:“还是马贞妈妈煮的咖啡香。”看到宗镇磊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李如慧想起了刚才两位警察找的事,问:“跟警察蜀黍都聊了些什么呢?”
宗镇磊搅了搅杯中拿铁,情绪有些低落地说:“通云死了。”
李如慧吃了一惊:“你离开时他不是还好好的?”
“是啊,听警察讲,他是被毒死的,我有种感觉,好像事情与空缘有关,因为寺里就只有空缘与通云两人。通云被杀加上空缘来监视咱们,我觉得这里面很有问题。”
“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
“我原先以为警察到来是与我研究的课题‘金百合计划’有关,但警察提问时并没有提及,问的都是我与空缘接触的事;我非常怀疑,我去小渔村寺院时,空缘偷听了我和通云谈话内容,因为通云的死和跟踪咱们的事都是我去向通云了解那些史实后才发生的。”
“你意思是空缘对你们谈的寻找藏宝发生了兴趣,于是跟着你过来,窥探咱们对永祚寺的研究?”
“你说对了,我是这样考虑。但是,我还考虑的是,在空缘的背后,是不是有人在指使?因为在这一连串事件中,从盯咱们的行动,到你宿舍发生宿管员的事,不像是他一个人能完成的。”
李如慧诧异地问:“盯咱们的不是一个人吗?冒充宿管的不是一个人?接走洪先生不还是一个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细说给你听。”宗镇磊看了看她说:“咱们去永祚寺拍照,是我从小渔村回来的第二天,那天你就发现被跟踪了;而那天行动是临时定的,咱俩去永祚寺只有三个人知道,除了咱俩,还有李教授。那么,如果跟踪的那人就是空缘,他又怎么知道咱们要去那里的?”
李如慧瞪大了眼睛说:“没错。”
宗镇磊又继续分析:“为洪先生接机的事,是李教授通知你,你再通知我的,又是只有咱们三人知道的事,可是使咱们误了接机时间的是假冒宿管的员空缘,我怀疑他知道那天咱们要去机场接洪先生,专门拖延咱们接机时间;可是,那天他怎么知道咱们要去接机的?”
李如慧皱起了眉头,没说话。
宗镇磊接着说:“再就拿今天来看,一早出发时,你给李教授发信息我看到了,这又是咱们三人知道的行动,空缘怎么又知道了咱们要去永祚寺,然后他也去到那里,像是在监视咱们,这不诡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