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酒儿将刀丢下,两眼宛若冰窖般的寒冷,“你没资格去见我母亲。”
哐当——
刀身落地,林文成的自杀没有成功。
他的后方上来几人,将他带走,含着怨恨的血拖出了几米长。
“让我死!我这辈子都不会栽在左白柳那贱人手上的,让我死啊啊啊!!!”他被拖走时,口中还一直在大叫。
“哈哈哈!!!左白柳,你一辈子都得是老子的阶下囚,娇女?别做梦了!老子一辈子都不会被你压在底下,哈哈哈!!!”
“老子做鬼了也要再去地狱羞辱你!等着吧左白柳!!!”
他在林酒儿眼里像疯狗。
在怒吼,在狂吠。
她覆上灰尘的眸子里倒映着那张恶心的嘴脸。
她没见过她的母亲,但她依然能想象到母亲被这混蛋折磨不堪的样子。
林文成这濒临却止步于死亡的撕心裂肺,不知是否能及母亲被伤痛的万分之一。
她心底告诉她没有。
所以她没有资格替母亲原谅这个畜生。
手中的刀柄被她扔在地上,整人身上绕了一层阴霾。
宋依染在后方看得心中发怵。
如果是在现实遇到这种心理极端的变态,那未免太恐怖了。
更恐怖的是,现实中还真的有。
她下意识地拉紧旁边人的衣角,心想着若是真遇到了,那她便会让那人,断子绝孙!
晏怀霁微垂下眼,将目光放在她拽着自己衣角的小手上。
“王妃在想些什么?”
“断子绝孙!”
宋依染反应过来,“不不不!呸不是!”
晏怀霁将注意完全放在了前半段,“啊原来,王妃已经开始想子孙了......”
宋依染:“......”她感觉到一股奇怪的氛围是什么回事?
缩缩身子,将所有视线放在那些人群中,觉得它们还蛮可怜,劳累这么多年,被林文成一个老鼠屎折腾没饭碗了。
不对。
她转过头,“林容儿呢?”
“哪个?”
“林文成的小女儿!”
晏怀霁眼睛眯起来,阴冷的目光在跪着的人群中扫过,确实少了那张人脸。
但转眼看完,忽的想起晏槐修。
也难怪。
“没死,但会死。”他将视线收回。
“啊?”
秦相将这些证据合并之后,将这些全交予了晏怀霁和晏槐修二人。
天色逐渐昏暗。
晏怀霁拂袖,徐徐饮起茶来。
“王妃快想想看还有哪些要报复的人,再晚些,便要将这些人交于父皇处置了。”
宋依染皱了一下眉。
她咋感觉这货,有点在装逼的感觉呢?
“等等!”
确实还有一样事。
宋依染提起自己的裙摆,去了左白柳生前的屋子。
她在门口撞见了晏槐修,他安安静静靠在门框上,不声不响,深邃的眸子此时晦暗不明。
屋内,林酒儿跪在地上,向墙壁闭眼祈祷,连磕了三道响头。
身边燃起的小簇火焰,烈焰之中,还能依稀看见画卷的轴头。
待一切整理完,她站起身,在手间摩搓那块安置进狮子口中的木牌,两道清痕从侧颊滑落。
宋依染轻脚走了进去,靠在她的肩边。
她看清了那牌子上刻的字。
吾儿,左笙。
“......”
之后,这件事被禀了上去。
当初关于左将军之女与林秀才的传言又轮了一遍,成为了人们的饭后谈资。
秦丞相痛心疾首,坚决要将林文成绳之以法,并替当年左将军之事证白,以弥补教徒无方所犯下的罪恶。
朝廷百官,皆以秦相为风,朝一旁倒去,积极上谏。
宋家串串香宋掌柜乃是清河将军之女七王妃的消息也传遍京城,不久便进了莫皇后耳里。
莫皇后听闻这件事,非但没有怪罪,并在皇上面前替她说话,势必还人一个公道。
最后,林文成被派入皇宫大牢,静听候审。
林府上下几百人流放蛮荒。
凄惨之境,与十七年前左府下场极为相似。
人皆唏嘘不已。
只是,其中除了林文成在牢中,还有一人被偷梁换柱,未被流放。
阴暗的地牢内。
上方破漏的孔洞滴着潮湿的脏水,腥臭腐烂的气味在空气中蔓延。
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高高昂起头,张大着嘴,用着自己的口去接那些许肮脏的水滴!
试探很多回,最后总算喝到了一滴,傻傻的笑起来。
她已经整整三日没有喝水了!哪怕只是一丝,都足以让她舒服展颜。
而此时的眼前,突然出现一道靴子,林容儿看见来人腰间上悬着的玉佩吊坠。
她欣喜起来,抬起头笑着,“王爷!是您呐王爷!”
她甚至丝毫不顾自己的形象,爬过去抱他的靴子,只是被他一脚踹开了。
对晏槐修来说,只要看到这人一眼,那都是脏了他的眼睛,又怎会让这人碰他。
“王爷......”林容儿愈加兴奋起来,“你让容儿做什么都可以的!只要你要容儿,不丢掉容儿,容儿什么都可以做的!”
“什么都可以的王爷!”
她面色愈加夸张,说完便要扑过来,再次被晏槐修闪开。
“好啊。”晏槐修薄唇微勾起。
将手中的铜镜缓缓放下来,搁置在她的眼前。
那笑不像是对人的,更像是对一个猎物,濒临死亡的猎物。
“啊啊啊啊啊!!——”
林容儿看见镜子中的自己,发了疯的尖叫起来!
“这不是我,这不是我!啊啊啊啊!!!”
镜子中被刀划了面孔的人怎么可能是她!不可能,不可能的啊!
晏槐修对她的反应说不上是满意,因为,以她的手段还给她,还不够。
“让本王想想看,你还喜欢哪处。”晏槐修缓缓蹲下来,唇齿微启,“你喜欢你的头发,本王便将你的头发剪了。”
“你喜欢你的手,便将手剁了,脚,那便将脚砍了。”
夜箐从晏槐修怀中出来,蠕动着自己的身躯向她爬去。
林容儿止住了叫,颤抖地捂住自己的脸,吓得说不出话来。
晏槐修看她毫无回应他的意思,也没了耐心。
“都不喜欢啊?那就都舍了吧,来人!”
“啊啊啊啊王爷!我不要!我不要!!!”
晏槐修在这等尖叫声中转过身子去,闭起瞳眸。
但想象中的脚步声并没有响起来。
他再睁开眼时,面前映入与这黑暗之中格格不入的面庞。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