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符鸢口中有些许迟疑,但转念一想,此番所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去寻萧长翎,便应下了。
白秋岱左右看看,也觉得这一道好法子,毕竟长翎那人吃软不吃硬,符鸢一去劝定当会有不少用。
宋依染将晏怀霁的计划透露了些许给符鸢,并告诉她待会儿应当怎么做。
在白秋岱的带领下,他们抵达一片树林。
时入晚分,还有苟延残喘的落日挂在天线边际,与夕阳交融,形成一道天然景色。
符鸢仍带着面纱,金黄色的夕阳斜打在她的面庞,予这份清冷的面庞多了些温度。
她眸中波澜不惊,好似还是深秋的泉水。
缓缓走入那树之下,斜躺在树枝中的少年倚靠着,闭着的双眸也没睁,便道,“不必再劝了,很多话,我不想听。”
符鸢没作声。
萧长翎见自己说了话后一直没有回应,这下挑起一只眼来看,笑道,“哟,他们很聪明啊,竟然派你来。”
“萧公子。”符鸢恭敬一欠身,“小女自寻公子有事,不知公子可否能赏这个脸。”
“自然的,既是符鸢姑娘,在下自然没有推脱的道理。”
萧长翎也是说到做到,当即从树上下来。
“萧公子。”符鸢将玉簪双手递上前。
这一伸出萧长翎便领会到她的意思,还没等她将话全都说出口面色便沉了下来。
“收回去,我送出去的东西,不想拿回来,怎样都不行。”
符鸢心中一顿,这玉簪所用之玉定当不凡,如此贵重之物,她不能随便收下。
萧长翎没再理会她,往另一边的小溪走去。
她确实猜对了,那玉簪不是外来之物,而是他所征战夺城池之时缴来的战利品。
当时在府中清点货物时恰巧又翻到了这根簪子,白玉的外壁,晶莹剔透,无论在多炎热的夏日都能散发一股清泉般的冷冽之气。
第一次见时,便被这外观吸引,却又像远在天边的日月般不可触碰,便唤人将簪子收起。
回到府中再翻出这根簪子,脑海里已然有了一个人的伫立,挥之不去。
因为第二次见,是在见过符鸢之后的。
当光是光时,无法触碰便是虚无缥缈,当光具象为一道人或物,那才是令人影响深刻的。
他便将这玉簪赠予了符鸢,更准确来说,是将东西在她不注意之事悄然留下。
只是因为那簪子洁白无瑕,宛如弯月,再适合她不过了。
但她竟然要将东西给还回来。
萧长翎舌尖顶了顶腮,自顾自到溪边坐下,似在想着什么事。
符鸢清冷的眸子微微泛动,走到他的身后不远处便顿了脚步,不言不语,任由微风扬起自己的衣摆,就这样一直伴着他。
果不其然,一段时间之后萧长翎先是沉不住气了,“站着怕不要叫风吹走了,来坐吧。”
“谢公子。”符鸢一欠身,在萧长翎的身边坐下。
“小女斗胆一问萧公子所虑何事。”
萧长翎眯着眼睛,“其实也没有什么,兜兜转转,都不过是那些事罢了。”
“家族财权,一辈子争斗,回京城之前本已经确定好了目标,现在,突然有一瞬不知为了什么,总觉自己付出的意欲愈来愈不明,愈来愈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说着说着萧长翎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便住了口,没再说话。
良久,他才缓道,“倒是有些想回边疆了,若是能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怕就没有这些事儿了。”
“看来这权贵不配萧公子。”
符鸢说了这么一句,萧长翎欲说出口的话便就此咽了回去。
符鸢接着道,“公子所烦之事,都不过是权贵与心之所向之间的平衡罢了。”
“若是争要权贵,后半生必当被困于这京城,再无当初沙场赤马奔腾的少年,若是就此离开京城,不理京城之事,又觉负了野心,再然,像是被人所掌控一般。”
这字字句句,倒是说在了萧长翎的心坎上。
他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将头转过来,“你看得通透。”
符鸢看着流淌的小溪,“不瞒萧公子所说,若是有那么一日我能离开京城,我一定会放下一切。”
“为什么?”
“许是我没有那么远大的抱负,只想安稳度过这余下半生,人间生死,已经看过太多了。”
“我为七王办事,是因为我这命便是靠他从阎王手中捡回,也便成了我留在京城的意义,毕竟,也没有人在意我是否愿意有这副容貌,是否愿意留在京城。”
萧长翎眼眸微潋。
京城权贵本就迷人眼,当离开这是非之地再俯瞰时,一切都是变得那样滑稽可笑。
世人皆为了权贵财钱而争斗,无穷无尽,他也像是其中的一员。
但万匹马,独木桥,总归是有人要掉下去。
两人都不再说话,耳边只留下小溪潺潺的泠泠声,日日与晚风做伴。
良久,萧长翎没由得问道,“想去哪?”
“嗯?”符鸢转过头来。
“若是可以,跟我回疆地吧。”
“疆地不如京城富贵,也没有京城这般四季如春,只有家国城池荒漠大雪。比不上萦香楼,却有京城所没有的风土人情。”
又是许久,她莞尔,答了声“好”。
“若是萧公子愿意的话。”
“......”
夜晚,王府。
在外浪玩了一日的宋依染可算坐马车回到了自个家里,拎起自己的裙摆就跑去了亮堂的书房。
这还是她难得一回儿自愿回到王府还自愿奔去找晏怀霁。
陵影在门口守着,看见她奔上来,“王妃......”
“别说了!”宋依染直接打断他,“我不想听!”
边说着就边扒拉开要阻止的陵影,一个劲儿就是往书房里而去。
陵影:“???”
这王妃今个儿怎么这样大胆。
房门恰好就在此时被宋依染推开了。正好面对面的晏怀霁抬起眸来,陵影眨眨眼,有些无奈又无措。
只见晏怀霁薄唇微抿,摆摆手似让他不要和她计较,随她去。
陵影这才拱下手,将房门重新带好,只不过这次有点不好的预感。
有种自家主子真的跟人跑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