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千古和姜氏身为楼家人,也无法再安心留守家中,在严密做好防护措施的前提下,她们亦整日奔波在外,给百姓们施药看诊。在楼千吟研制出能根治的有效药之前,都尽可能地延缓大家的病情。
楼千吟辟出了一个地方给他做试验,愿意加入试验的都是城中已染病的百姓。
他们更愿意相信在楼家家主的手上兴许还能多活几日。
他手上经的病人,如若是早期的,病情还能得到控制,如若是晚期的,楼千吟只能让他们走得不那么痛苦。
便是再高超的医术,面对以前从未见过的病,也是要经历时间的考验和生命的消亡,才能找到彻底治愈的办法。
然而,让楼千吟最为担心的还不是眼前的现状。
自古以来,一旦有瘟疫横行,首先要做的就是封城,以免病情扩散。
可这次瘟疫来得悄无声息,初发症状又很像普通的风寒症,因而没能引起人们的警觉。
从染病到最终发病而亡,约摸得历经两个月的时间,说明在两个月之前,瘟疫就已经在悄然发生了。
那时候浔阳城来往百姓众多,而且正值秋后武举京试,各地方都有举人正往京都汇聚,其中也包括浔阳的举人。
还有浔阳离京都不过几日路程,除了去参加武考的举人以外,还有频繁的商贸往来,从京都到浔阳往返的人不知几何!
倘若当真有人把疫病带往了京都而不自知,到时候一旦在赴京武考的举人当中蔓延开来,则会带到全国各地去。
这才是最令他忧患的情况。
早前楼千吟派人加急送往京都的急报,此时应该也已经抵达京都了。
京都。
京都武考在城中摆了擂台,已经开了几场了。
每一场,场外围观的百姓们围得水泄不通、欢呼喝彩不绝。
这段时间,是京都入秋以来最为热闹的时候,闹市喧嚣,盛世繁华。
所有的客栈里,几乎都是八方旅客、群英荟萃,家家爆满。
到了晚上,京都更是灯火辉煌、彻夜不息,将这不夜城装点得如梦似幻、美轮美奂。
相比之下,皇宫里的三千宫灯反而显得黯然失色不少。
是夜,苏长离给孩子们讲完了故事,在四只入睡之前,他翻了翻他们的枕头被子,又捡起阿梨床脚边的鞋子倒腾了一下。
阿梨就巴巴地道“爹爹,你找什么呀?”
苏长离道“你娘让检查看,有没有藏糖。”
阿梨“呔,糖藏鞋子里干嘛啊,臭烘烘的那还能吃吗?”
苏长离看她一眼,道“我看你吃得挺好的。”
阿梨嗫喏了一下,道“那你都翻过来检查了,没有找到吧。我已经很久没吃糖了。”
苏长离在她的鞋里没有找到,就去翻三个哥哥的鞋。
阿梨小脸一紧一紧的,吭哧道“爹爹你快回去睡呀,别让娘久等了呀。”
苏长离把三哥哥的鞋一一倒腾,就见稀稀拉拉的糖果滚落到了地上,还有几块包起来的点心。
父女俩都沉默。
阿梨拧了拧被角,小声地说“他们真是太不乖了,竟然敢往自己鞋里藏糖。”
三个哥哥也闷声不反驳。反正以往妹妹也没少往他们三个头上扣屎盆子。
苏长离道“你再说一遍?”
阿梨咕哝着不做声了。
苏长离道“你知道这玩意儿吃多了牙会烂掉吗?”
阿梨“知道一点点……但我听说,这口牙吃坏了,以后还会再换口牙的……”
之前敖雨辛在阻止阿梨狂吃甜食时,其实苏长离也是这么想的。反正等她再长几岁也是要换牙的。
苏长离的育儿办法一向是放任,就让阿梨吃,等到她牙疼的时候她自己知道厉害就不吃了。
不过后来,敖雨辛听扶渠说阿梨晚上偷偷藏糖吃也就罢了,有一天早上敖雨辛来叫阿梨起床,还亲自发现黏在她枕头和头发间的还有半颗糖。
这还用说,肯定是她前一天晚上偷吃,吃着吃着就睡着了,最后给流出来了呗。
奈何这丫头屡教不听,敖雨辛这才让苏长离来镇一镇她。
苏长离一出马,这丫头保准老实。
眼下阿梨还敢顶嘴,苏长离看着她,眼神不辨喜怒,就让阿梨感到害怕了。
阿梨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
苏长离道“我苏家的规矩,自己的东西烂自己手里,也绝不烂别人手里。”
随后他就起身朝寝房外走去,阿梨眨巴着眼,听得不是很懂,看着他步子跨出了门口,只有些不可置信,爹爹这就原谅她了?
她又抻着脖子瞧了瞧哥哥的鞋里,爹爹也没把糖果点心都收走啊,是不是默认她吃糖啦?
阿梨心里高兴,但又觉得好像太容易了,所以她一边高兴着一边又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阿梨眼瞅着糖果,咽了咽口水,终于是没能忍住,朝糖果伸出了罪恶的小爪子。
三个哥哥就小声地劝她,爹是不会放任不管的,所以这个时候她最好还是不要试探。
果不其然,苏长离出去不一会儿就又回来了,他大步跨进寝屋里时,看见阿梨正撅着屁股去掏鞋里的糖。
阿梨小躯一震,反应也快,立马就四肢往床上一趴,做五体投地的动作,嗷嗷叫道“哎哟,腰疼!爹爹,我在伸展身体!”
苏长离道“我没问你在干什么。”
然后阿梨就看见苏长离手里拿着把钳子,顿了顿,嗫喏着问“那……爹爹要干什么啊?”
苏长离一手就把阿梨拎了过来,按在自己的膝头上,捏着她的小嘴露出一口小牙来,苏长离活动活动手里的钳子,道“既然都不想要了,与其等烂在糖罐里,不如我帮你一颗颗卸了。”
阿梨小脸一白,开始像麻花一样在他膝头上乱扭,剧烈挣扎。
但她才多大点力气啊,哪能跟苏长离抗衡,苏长离撬开她的嘴易如反掌,那冰冷的钳子一下子接触到了阿梨的牙齿,冰得她直打颤,还没用力呢,阿梨吓得汪地就哭了出来。
浑身哆嗦得像只吃寒受冻的小猫子。
三兄弟便整齐地跪在床榻上。
老大苏砚恳求道“父亲饶过阿梨吧,她以后再也不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