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石顺着脚印走了一段就发现了问题,走到一处高地,地上很干,不容易留脚印,但李易石却发现脚印格外的清晰,甚至有一种故意而为之的感觉。
李易石就很明显的感觉到有诈。果然顺着脚印走,很快就绕到了一条官路上,那里的车辙和脚印自不必说。
可身为贼寇又怎敢会光明正大的走官道呢?所以明显是贼寇的金蝉脱壳之计。李易石返回原路,在离他被敲晕不远处的地方重新寻找踪迹。当他看到一处杨树林时,刻意放慢了脚步。
杨树林的落叶格外宽大,积攒的也厚,所以往往更好隐匿行踪。李易石沿着路沿,想着如果自己是贼寇会怎样脱身。路沿泥土结实,且不易引人注意。顺着路沿,找到离路最近的树,只有踩着露出的树根才会一点痕迹不留。
如果这时候有人路过,一定会把这个放着好好大路不走,走独木桥似的走路沿,还嘴里自己嘟嘟囔囔的小伙当做神经玻可李易石却神奇的看到了杨树根上的泥迹。虽然经人刻意擦过,但干了以后仍然十分明显。
“孙子,可让你爷爷我逮着你了。”李易石咬紧牙根骂道。
那俩强人费了半天功夫逃离现场,也没那心思再整花招了。李易石接下来的追踪之路明显顺畅了很多,走的是林间兽禽趟出的小路,除了深山里的猎人,恐怕也只有强人会走了。
李易石曾到过这个地方,以前他家里人有闲心,秋季带过李易石来过一次。所以越走李易石越感熟悉,不必再远走,就可以猜到那群强盗的藏身之处了。
李易石是从宝庆府的南山方向赶来的,南山山清水秀,树茂林深,环境极好。古时客商们顺溪而行,在沿途趟出一条百转千折的路来,这是供车马行进的官路。而其余大部分地区人迹罕至,则是交给了禽兽主宰,虎豹熊罴,猞猁獐鹿、锦鸡野兔,各种野物数不胜数。如此便养起了一群猎户和嗜好狩猎的外来人。一到入秋,便有不少人入山打猎,有些猎户敏锐的捕捉到了商机,开起了小栈,当时盛行一时。
这个小栈最早是猎户老王用他自家的茅屋开起的小栈,后来那地段几度易手,原址也不断扩建,却依旧还是旅客口中的“容栈”
近年世道一乱,进山真正打猎的良人几乎没有了,原本盛行的小栈大多沦为了山间鸟兽栖息之地。更有强人抢占地盘,许多小栈便成了贼窝。“容栈”便是。
李易石顺着小路慢慢摸到了容栈,小栈已经破损的不成样子,原本的木珊已经多数腐朽,好一些的也被往来人当做柴火烧了,屋顶也大多数塌陷,一看就是荒废了多年。但里面却是出奇的热闹。
容栈就建在两山交接的山脊处的平地上。旱涝无恙,是块风水宝地。李易石就爬到一座山头上,躲在一棵大树的树干后,悄悄观察着里面的动静。
强人一般都会极为警觉,特别是在驻扎的地
方,各种明暗哨往往按排的非常周全。但很幸运的事,李易石来的很是时候,几乎所有人此刻都聚集在院落。为什么?跟着李易石走就明白了。
李易石悄悄摸下山坡,隔着栅栏缝偷窥里面。不看不知道,一看差点丢了魂。你说是什么?原来是一群人在大屋里面玩女人嘞。
一群男人大都裸着身子,有的撑腰站在旁边,有的扶手蹲在近处。大屋角落里堆着茅草,衣物散乱在周边,几个裸身女子被压在上面,白花花一片,身上的男人大动着,喘着粗气,身旁一群人唧唧嚷嚷的。有个女子仰面躺着,眼神呆滞,直勾勾的盯着围墙,李易石吓出一身冷汗。
就是今天早晨的事,这群贼寇做了件大单,袭击了一个车队。
他们在官路上早早埋伏好,又派出了“饵”—让一个五岁的稚童坐在路中间拦路。哭喊的声音吸引到了护卫的注意,而这帮山里打猎出身的强人拿着他们趁手的弓箭弩枪占据两侧山坡,趁车队停下的时候自下而上发动进攻。
他们打了车对一个措手不及,又占有地形优势。到最后一群人杀下山去,除了遇到一个年过四十的养着络腮胡子的老汉,连损了几个兄弟以外,计划基本顺利进行。
车队一共四辆大车,两辆厢车,大车上货物尽是些锦缎衣物,更令贼人兴奋的是两辆厢车内坐满了美人家眷,有人掀开帘子,里面女人的尖叫声响起一片。对于他们来讲,这无异于悦耳的仙乐。
一群贼人围绕在厢车旁,像群发情的野兽一样挥舞着家伙吼叫。当时就有几名忠烈女子自刎保节。夺下刀来,路上也有女子疯一般挣扎跳崖或咬舌自荆最后剩下几个,被捆扎住当做庆祝任兄弟们享用。
而截到李易石的那两个便是在截车队的时候没出力气的,不得已被派出来找人交差的。此刻两人中的那个矮白胖的就正在大屋里动着大腰欲仙欲死。
李易石绕了个圈,躲在原是马棚的湿草堆旁,悄悄地观察着整局动静。身陷贼窝,李易石逐渐缓过神来,感到深深的危机,身上冒汗,太阳穴鼓鼓直跳。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仔细的观察环境,看到在前面有人的大屋后穿过个接口还套着个小院。按照李易石对客栈的了解,里面往往是厢房,是给来山里狩猎的富户官员准备的,修建时用料讲究,保存应该完好。
院口守着条汉子,那人对别人享乐自己站岗的分配明显不满,不时挥舞着手中的朴刀,在地上画出老长的印子,满脸烦躁。
李易石就知道大概里面就是存货的地方,不然不至于庆功时连岗哨都撤了还派人守着这地方了。他的玉佩会不会也在那儿,可能,但这么上去完全就是送人头,而且他也不知道这么小个物件放在了哪里。要解决这个问题,让李易石想起了一句老话,“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在大屋的时候就认出了那个胖子,虽然只有一瞥他就被打晕了,但那张猪脸识别度实在是太高了。他必须从他开始下手。
李易石死死盯着那个男人,看着他身上一激灵后软塌塌地趴了下去。身边的人把他提到一边,自己贴了上去。
如果那胖子如果体格强健,性欲大发,还想再战,一来二去,李易石估计也就没有时间去行事了。如果他起身离开,却像个山里的鹈鹕一样结伴同去的话,李易石也就没那个机会下手了。可就是这个天杀的货慢悠悠爬起了身,连裤子都不提,晃悠悠地迈出屋槛,转到大屋墙根下尿尿。
离屋内强贼只有一墙之隔,李易石抄起那根如小臂粗的手杖,在那胖子哆嗦的时候一棍击在脑后,当即就晕了过去。李易石怕力道不够,朝地上的脑袋又是一棍,算是报了一点仇。
李易石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把双手塞在胖子腋下,尽量慢些把胖子朝远处拉。而屋内的人正为一个壮汉的床上耐力和技巧而欢呼喝彩。
李易石托起胖子,用尽全力向后拽,地上拖出一道老宽老长的泥樱李易石尽可能的动作麻利些,他费尽全力把人带到离容栈百步远的山坳处,一来藏身匿声,二来万一事情有变也便于跑路。
那胖子做了个噩梦,觉得掉进泥沼,千百条毒蛇爬在他身上,死死勒祝其实是被人用麻绳缚住了。李易石就觉得这胖子浑身紧绷发抖,手脚还不住的乱摸,便用宰猪的扣把人五花大绑了起来。
李易石又用块破布塞进了那人嘴里,随后解开腰带,掏出家伙迎面尿了上去。那胖子梦见仙女来解救,伸出纤纤玉手挥洒琼浆仙露,暖意扑面而来。
胖子随后醒来,刚睁开眼就看到一张无比熟悉的脸,随后脑子在重击下恢复了过来,瞬间回忆起了在何处见过这张脸,挣扎着呜呜叫了起来。
李易石抬腿就是一脚踹在胖子的那张肥脸上,趴下身子,低头骂道,“别吵,再喊一声脑袋给你敲碎1
那胖子聋一般依旧垂死挣扎。绳子勒的很紧,胖子憋的满脸通红,在地上蛆一样乱拱。
李易石在地上捡起块醋罐大的石头,揪起那人的脑袋,瞪圆双眼,“孙子,活腻了就再出声。”那胖子看着满脸杀气双眼不满血丝的李易石被吓到,不敢再出声。
李易石见状松下劲来,搬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我问,你就答。多说话,脑袋给你敲碎。明白吗?明白就点头。”
胖子点了点头,李易石伸手就是一巴掌,“看不见。”胖子一愣,李易石又是一巴掌,“听不懂人话那?”。胖子这次深深点头,下巴都戳到了胸口。李易石又是一巴掌。“点的太慢了,再点。”胖子瞪圆了眼看着李易石。李易石刚抬手,胖子就拱起身子捣蒜般点头,脖子连着身上的白肉颤颤直动。
李易石伸手摸了摸胖子的脸,触到的时候胖子浑身一颤。“很好!注意保持态度。”接着就把胖子嘴上的破布拽了下来。
“还记得我吗?”李易石直直地看着胖子。胖子开口带着颤音,“记得,在槐树林那遇见过。”“认就好,是你们劫的我就行。我的玉佩在哪?”
胖子听了明显迟疑了一下,目光逃开了。李易石把石头举在了头顶,作势要砸下来。胖子吓了一跳,“别!别!都放在一块1“什么放在一块?”“你先放下1“你先说1“你放下1“艹…”李易石抡圆胳膊这就要扔下去,“别,在里院1
李易石放下石块,“里院是哪?”胖子见李易石把石块放了下去缓了口气,“就在院里,院口有人守着的那个,我们收来的货都放在那。你的玉张哥交上去了,也会在那。”“说的是实话嘛?”“骗你我遭雷劈1
李易石把破布有塞回那人嘴里,伸手又是一巴掌,“很好。”随后站起身来,一脚将脚下的人踢昏过去。
他必须抓紧时间,在那群强人完活前进到院里拿回玉佩跑路才行。他把胖子一脚蹬出去老远,人顺着坡又滚了一阵,停在了一簇树丛里。
李易石溜进院里,看见守在门口的人高马大强壮如牛的强贼,心里很清楚知道不会像处置刚才那个一样顺利了。而且强攻明显不是明智的举动。
遇山不通就绕山而行。李易石在高处时就观察好地形。小院就在容栈的西南角,围墙为防猛兽强贼修的很高很坚固,如今任然保存完好,常人很难攀登上去,所以强贼才不会外围再设岗哨。
但李易石却寻到了好进口。
院里围墙高,且地势低,为了防止山洪把围墙冲塌,在围墙根底下设了很深的排水沟,以前是设有木栏防人兽钻进,但年久失修,木栏早就腐蚀成了脆饼了。
院里西面堆满了杂货,而墙外多年来堆积了一层厚叶,平常很难发现。
而李易石小时候来到这的时候,到处乱窜,转到墙外,看见汩汩流出的水流还以为是泉水,结果靠近发现是院里洗马流出的水,他玩了半天,被家里人发现一顿臭骂。院里还有其他的孩子,也曾约着他爬过这个沟,里面又窄又暗,臭的要死,一不小心还蹭上一身泥污,李华看见后狠狠朝儿子屁股来了两巴掌。所以李易石对这道沟还算是印象深刻。
他沿着围墙用脚一步步探着虚实。感觉差不多的地方,果然感觉脚下一软,一条很明显的沟壑垂直于围墙,显然就是当年泄水之地。顺着沟摸到围墙底下,多年过去,经过雨水冲刷,洞口已经被虚土覆盖住了。李易石屈膝跪下,用双手挖出了近一斗土才进入洞口。
洞里感觉比儿时要更拥挤的多,李易石几乎跪不下,只能蜷着身子,身子尽可能向前探。几步远的距离却感觉爬过了官陂平原。出口处浮土堆了也很多,李易石用手把土扒到身下,然后用身子一点点把土给拱到后面。出口处搭着块朽烂的木板,透过木板上的缝,李易石仔细的查看完了院子,确定确实没人后,小心翼翼地把木板拆开,人钻了出去。
门外守在院门口的强贼正做着白日梦,而李易石已经小心翼翼地钻进了房里。院门口的粗木门板不知道是这群人从哪卸的,而院内可能是觉得安全,两间矮房的门口都是空荡荡的。李易石在外面就看到里面对方的各色粮食和鹿马猎物。走进去,里面更是惊人,摆放的是各种绸缎和木箱,尽是名贵货色。
李易石却没空为这大堆财货震惊,他开始翻找各个箱子,来回在一堆金玉首饰中翻找。他有些慌,甚至开始乱翻,连一个六尺见方的红木大箱都要翻找,在他低头的时候,他感觉到眼前的木箱中有声响,但他没有多想,已然翻开了箱子。
里面躺了个女人!女人蜷着身子,一床丝绸遮过身子,抬起一双柳叶眼含泪盯着李易石,红唇咬着衣袖一角,见了李易石作势要叫。
李易石压过身子慌忙堵住那人的嘴,但为时已晚,一声短促的叫声还是传了出去。李易石感觉空气都窒息了,木偶般把头转向门口,门口的人影已经转过身,走近在门口不停晃动,同时传来了钥匙开锁和锁链碰撞的咔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