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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碧玉轩闲居(1 / 1)

华灯初上,昏暗的天幕下,灯笼光盏让人间重现白昼。路上车水马龙,路边摆满了街摊,上到异国贡品珍奇宝物,下到孩子玩的拨浪鼓竹喇叭,都可以在此任你挑眩

人群聚集处是杂技卖艺风俗歌舞。舞刀耍剑,油锤灌顶,穿着青色布衫的精瘦老头牵引着猴子给看客们翻跟头。塞外的姑娘裸着肚脐,跳着热情的舞步,衣边上的服饰,头上的首饰跟着身体的摇摆抖动,发出莎莎的声响。不时的,颇具异域风情的歌声悠悠的从城里飘了过来。

李易石从荒无人烟的野外呆的太久,来到繁华之地明显还适应不过来,就安安静静的坐在货车后面。进城门时,守门的人盯着他离去,却没有一个人盘问他。

入了南门沿着主街走了一阵,就有个小厮来唤李易石,帮着扶他。李易石一脸懵逼,小厮回到,“是林小姐安排的。”李易石哦了一声,就知道是歆茹,就由着那小厮领路。

走了一个街口就看见街转角挂着的招牌—碧玉轩。

门庭讲究。

李易石跟着那小厮跨进门槛,当中就是柜台。里面一个留着八字胡的老头见了小厮,不问,只是躬身招呼着,“李爷里面请。”

李易石有些没见过世面的惊慌,但强打起精神,挺胸抬头走了进去。死死跟住那小厮,生怕找不着人迷了路。那小厮给李易石领到个院子里的厢房—这是给贵客留的清净地方。

李易石往圆凳上一坐,身边就有小厮上来递水捶肩。里面有人在忙着什么。过了一会儿,里面出人来禀,说浴汤备下了。李易石听了犹犹豫豫,不太想去。这一是手上有伤不方便,再就是太久没洗过澡了,一身污泥在这种地方怕让人笑话。

但小厮似乎只是礼仪式的征求了他的意见,抬着就把他架到里间。有丫鬟要来帮他宽衣,他谢绝了,只是在解上衣的时候让人帮了把手。

奔波劳碌浑身是伤的身体泡到热水里简直是要爽翻了人命。李易石靠在桶沿上,身体逐渐软了下去。有丫鬟要来帮他搓背,他却叫了个小厮给他搓。小厮手忙脚乱,明显没有什么经验,手劲倒是不小,搓完了背上光滑干净,感觉轻快不少。

李易石把受伤的那只手搭在桶沿上,尽量不让被水淋湿,自顾自的休息了起来。李易石迷糊了一会儿,有人换醒了他,说的什么刚醒来的李易石是一句也听不懂。迷迷糊糊的被穿上了衣服。

坐在茶桌旁,李易石看到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人走了过来。老人神清气朗,鹤发童颜,穿着一袭白褂。

老人也坐了下来,伸出两根瘦长有力的手指,搭在了李易石的脉搏上。闭眼听了半天。然后伸出手,轻轻的捏了捏李易石断过的那条胳膊。摸索了一阵,手上用了点力。李易石感觉两块骨头间卡了一下,然后自然复位,手臂一直存在的憋胀感减轻了很多。

“气血顺了,可摔着的时候受了些内伤。我开个活络筋脉的方子,每日服药,伤着要注意静养。”老人起身嘱咐道。

身旁的一个有年岁的管家模样的下人矮着身子恭敬的将这位老者送了出去,“大夫慢走。”

李易石试试小心活动了一下断臂,太久没动感觉整条胳膊都陌生得很,稍一用力心里就感觉胳膊又要断了,便不敢再动了,但经刚才大夫这么一弄确实感觉好多了。

随后又有人送来了衣物,青缎绸料,做工细腻简单,高瘦的李易石穿上很显身段。一个姑娘走过来,还给他颈上挂了根带子,用来吊着手臂。

第二天,歆茹来了,先是仔细询问了他的伤势,又盘问下人伺候的是否周到。最后又说,“你我也算过命之交了。我也算是得亏了你才跑了出来,你就在这住着,好生修养,别想太多。”

李易石看着眼前容貌一新的姑娘,和在土匪窝里那个灰头土脸的同伴简直是判若两人,心里自卑的影子升了起来。而且林歆茹—司家家主的外甥女。李易石来了这好几天了不是没听说过,是城内有名的大家闺秀。

李易石坐在那,反而不如两人被捆在一起时聊天自在了只是支支吾吾,连人家的脸都不敢看,好像觉得那太过闪烁,高高在上。

歆茹没有坐多久,说最近几天很忙,可能过几天才会来看他。还说安排了下人在这,有什么要求尽管说。随后一笑,登车离去。李易石看着马车拐过街角,连马车声都远去再也听不见了,才跟着下人回屋。

歆茹回到司府,家主早就有请。因为回来时必定是司明岚和手下人先行报告,她一个女眷要等着传话,所以趁机先安排了李易石的事。

歆茹进到正屋,司家家主司凛海威严的坐在堂中。司明岚守在一旁,看样子是司凛海吩咐的。

见了外甥女进来,就指座让歆茹坐下。随后就问起了被劫掠的事。歆茹把白日说过不知多少遍的话又加润色的说了一遍,说到动情处潸然泪下。

司凛海听了深叹一口气,摇头道,“黎洪不知道跟了我多少年,办事我最为放心,才把你们托付给他,没想到…”

随后跟身旁的司明岚嘱咐道,“你黎叔一家老小务必安排好,要派人寻回遗体好生葬了。程夫人是烈女,程老那面更不用说。随行的那些女子也算是守节了,怎么处理就不用我说了吧。对了,还有那个疯了的是…”

“韩玉,是程夫人的外甥女。”司明岚补充到。

“对,这人接到府里来,也算是命苦,就由府里养着。要不是我和程有德出行不在家里,也不会出这样的事1

“是儿子的疏忽,留在家里办不好事。要是早派人在那早早迎着黎叔,也不会…”

司凛海听了摆摆手站起了身,“怪不得你,说这些也是没用了,把手下的事处理好才行。那群小贼就不用说了,明天就开公堂,你就在旁看着。这种小贼就按规矩办,你跟派下来的那个人打声招呼,就不必等到秋后了。阵仗不必这么大了,过阵子你弟弟不是要回来了吗。能以儆效尤,就算行了。州边的布防要重视起来,你和你王叔徐叔商量,最近就不要烦你程叔了…行了,你下去吧。”

司明岚就退了出去。

“歆茹,你也下去吧。”

歆茹应了一声,施礼告退。

司凛海—这个威名响彻整个明国的元老,实际能控制半个南境的南平王,此刻为这几个小贼伤到他手下人而自责不已。这甚至具有极大的羞辱感,在他的家门口让几个流窜的小贼杀了他的老将和他手下人的妻女,这份耻辱用这群人的血来洗他都觉得不够干净。

司凛海懊恼的这阵,从堂后转过个人来,看着慈眉善目,胖如弥勒,实际内心阴险狡诈,城府极深。

“司兄的事情可是处理完了?我这可等着你陪我清谈呢!啊,哈哈哈。”那个胖子笑起来时脸上的肥肉都一颤一颤的。

这么个说话不识时务的人,司凛海却只是苦笑一声随后应道,“可是真让人憋屈啊,裴老弟。”

裴东来—三州督察使,为人八面玲珑,消息灵通,能把耳旁风吹到圣人那里,司凛海也要顾忌着他。这人有时又识时务,不跟圣人讲圣人不爱听的话,也自然想讨司家的欢心,这时在南边顺路来拜访司凛海。

两人结伴走进了书房私谈,不过闲扯了一堆。

两人尬笑了一阵,裴东来狡黠的目光一转,引起了话头,“听说三少爷要回来了,可是真的吗?”

司凛海没有回避这个问题,“自然,孩子在外面待的时间也够长了,是时候揽回身边了。”

“听说少爷是从北边回来的,那边可不太平怎么去那边了。”说这话的时候裴东来从茶盘里捡起个糕点咬了一口,并不看司凛海。

司凛海倒是瞥了一眼他,开口道,“想来我儿子担忧国事,知道为圣上分忧,想必是去那边打探敌情,那帮夷人,都不老实。听说蒙古那边也有动静?”

裴东来原本还有话想问,但看情形只好顺坡下驴,“是啊,听人说蒙古那边不太行了。雁门关那块的边防你也知道,每年都拦不住这帮蛮汉。你说他们也忒不识好歹,抢抢周边那些镇子也就行了,蹬鼻子上脸,往南边跑了好大一段了。”

“哦?谁去拦着?廉将军?”

“廉将军老了,跑不动了。曹右相向圣上举荐了仇将军,正为讨伐准备着呢。”

“仇将军?谁?”

“就是仇鸾仇将军啊,当年跟着曹右相的那个司马。你贵人忘事,他原本是个小角色,你不认识才对。”

司凛海嗯了一声,不便再对这人发表什么评论了。

裴东来瞥了一眼司凛海,随后又开口,“等三少爷回家,你们家人就算团圆了1

这话说的司凛海莫名其妙。

“司兄可知,我听传闻,圣上体慰大公子驻守海防多年,不忍再令大公子远离家乡。要让大公子回宝庆府修整一阵,随后京城任职,位列大员呢。”

司凛海一听皱起眉头,“昭成回来?我儿驻守东海沿岸八年,说回来就回来?城防怎么办,海外倭寇怎么办?”

裴东来赔笑到,“我也只是听闻,司将军莫急。”

“我何时急过,回来也好,我们全家全听圣上旨意。”司凛海打起了官腔。

裴东来见留在这再没意思,又坐了一会就起身告辞。司凛海也不甚挽留。

送裴东来出门,司凛海又细细体味裴东来刚才那话的意思。“昭成当真要回来?”司凛海想了想,觉得不大可能,想来是那死胖子诚心诈我。

司凛海其实打心眼里瞧不起裴东来,每次来还都一肚子歪心眼子,但没办法,他还是要顾及着他的面子,再说,他虽然总变着法的从他这探听消息,但往往也会跟司凛海说些秘闻,只是要辨别真假罢了。

夜深了,司凛海折腾了一天也有些累了,他揉了揉双眼,想到还有点小事没吩咐好。刚想叫人,但最近几年他已经有意的把担子交给他的二儿子去挑了。他想了想还是不说了,让明岚自己去处理吧。随后走进自己的卧室,让人服侍着睡下了。

接着的几天,李易石就在这店里住着,随时都有小厮在身边守着,每日好酒好菜伺候着。李易石住的有些心慌,就跟下人问起歆茹。他们都只是笑笑,“小姐最近有些忙,抽不出空来见您。小姐吩咐了,只是让李老爷在这安心休养,需要什么就跟底下人说。”

李易石年轻体壮,在这样的环境下伤势好的飞快。就是每天闲得无聊,李易石把整个碧苑轩每一寸土都转遍了,有时来到前堂找食客聊天,往往聊得并不投机。要么太俗,吹牛逼他听不进去。要么太雅,一副清高样子,他可受不了这个酸味儿。少数几个聊的来的,却免不了酒尽人散,好不落寞。

过了半月李易石实在是憋不住了,正好听见条消息—在南山逮着的贼人明日要在菜市场前斩首示众!他就要出门,身旁的人劝着,不让他出门安心静养。他执意要出,谁劝也不听。为首的那个老者开口了,“我们也是听差办事,李少爷不要为难我们才是碍”李易石这才想过来他是被看住了,明面上回了房间再不提此事。

后来李易石又暗暗打听,原来是歆茹和那司家的少爷算是青梅竹马,歆茹去的这几天都是在为那个司钥衡回来做准备。多贴心的姑娘啊!

他从那个年小的丫鬟那听来消息的时候,心里紧了一下。总有人说妒火在燃烧这样的比喻,李易石切身感受到了,他一开始没觉得自己是嫉妒,但从心窝里蔓延到全身的那股灼烧感和前人的描述不谋而合,他也就不得已承认了。也是,他算是个什么东西…

到了第二天早上,李易石转到前堂趁人没注意,混进一群食客走出了店里。“你知道,有些鸟儿是注定不会被关在牢笼里的,它们的每一片羽毛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这句话用在李易石身上可能不太恰当,但他自以为自己颇具安迪的精神。

李易石根本不用找菜市场在哪,这样的热闹往往只需要跟着人群走。寅时时候,整条街道的人都聚成一股潮流向前走,顺着潮流走又和其它街道的潮流汇在了一起。

看热闹的时候高个子的优势明显发挥了出来,李易石在一群肩膀头子里慢慢被推到了行刑台前不远的位置—幸运的找到了看戏的绝佳位置。

一会儿,押运犯人的囚车赶来了。人群爆起一阵阵叫骂和怒吼,烂白菜、臭鸡蛋等道具都被招呼了上去。那群贼人早已放弃了生的希望,行尸走肉般被押下囚车,按倒在台前跪下。

李易石努力的在这群人中辨别面容,看看有没有面熟的,以此来获得一种报复的快感。被他打昏的那个白胖子,一个精瘦的八字胡,还有那个在院子里的那个壮汉,其他还有几人李易石并不是很关心。他甚至还小人得志般朝台上乱喊,让那几个人看他,说他们怎么不横了,恣意地嘲讽他们。身旁的人很赞赏他的举动,甚至帮着李易石吸引那群贼人的注意,但死猪般的那群人明显没有兴致再和李易石对骂了。

几个捕差押着犯人跪下,头戴乌纱的钦差慷慨陈词,历数贼人恶行,痛骂其罪恶滔天,丧尽天良,午时处斩,以示正法。

午时三刻,钦差大手一挥,令牌落地。身穿红衣的刽子手抡圆胳膊,喷过黄酒的钢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随后血溅三丈。

妇人小孩吓得闭上了眼睛,一群汉子围在周边拍手叫好。李易石站在人群里,看到钢刀落下,人肉如豆腐般被切开,人头绣球一样骨碌碌的掉下来在台面上滚动,心里瘆得慌。

看着台上已经有人在泼水清洗,钦差对着台下打着官腔,李易石知道好戏结束,转身就回客栈了。

客栈里的人自然是找疯了。一个丫鬟见到李易石埋怨道,“您是到哪去了,我们找遍了客栈,都快急死了…”那管家明显很会做事,打断了丫鬟的埋怨,“只要李少爷回来就好,也是,少爷呆在这里这么久了也太闷了,不如让人跟着陪少爷走走,是底下的疏忽。”

李易石原本进门前都准备好了给这群人甩脸子,但听到这客气的话就不好发作,只能陪个笑脸,回了句,“就是太闷了,出去逛了逛就回来了。”还有些恼怒自己太过讨好了。

此后的几天李易石都会在一群下人的陪同下在附近闲逛,身边的人服侍周到甚至过于殷勤。但李易石感到和客栈内同样的约束,浑身感到不自在。

李易石又问起了歆茹的去向,自从上次来过看了他一次后就很久不见踪影了,只是嘱咐他好生修养着。旁人只是回到,“歆茹小姐忙。”只是在无人的时候李易石问起了一个年纪小些的丫鬟,她说了些实话,“我听说是家里的三少爷要回来了,所以歆茹小姐最近在忙着接风洗尘的事…

哦,李易石到处跟人闲聊,对司家三少爷早有耳闻,上次听到妒火中烧,不过几天心里却只觉得淡淡的触动,心里一紧。但李易石很快便感觉出了异样,努力的消除他的想法,尽可能的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九月十三,连绵的阴雨过后,司家的三少爷终于赶到了宝庆府。如同过节一般,宝庆府又掀起了一股热潮。参将洪涛和张铭率领二百铁骑离城五十里迎接,排成两列,护送着车队前行。

城门早有乐班准备,敲锣打鼓,司家二少爷司明岚亲自站在城门口迎接弟弟远行归来。城内百姓,司府安排的,慕名来的,看热闹的,还有便衣护卫都被安排在道路两侧,表示出了整座城对于司钥衡回家的热情。至于女眷大都不便露面,待在府里等着司钥衡回家。

服侍李易石的下人中,为首的老者和几个带头的丫鬟几乎都要回司府做事,留下的都是年轻人。早几天便嘱咐李易石当天不要乱跑,之后歆茹小姐就得空,等小姐发话李易石自然就自由了。

李易石明面上答应的很好,到了当天转头就跑出门了。李易石这次出走不比寻常,他是真的要走,离开宝庆府了。

他早就打听了一趟买卖—给人押镖。他练过武艺,有见过些世面,还没有家眷,这行要求的基本条件他都符合,这活他干的了。

他在茶馆的时候就打听好了城东有镖行招人,他就打算去,不回来了。李易石原本就有些不会告别,而且不是怎么现在心里也不太再想见歆茹了。一个千金小姐和个穷酸小子,见面时想来就够尴尬的了,两人不可能再有在贼窝里时那种平等亲切的关系了,所以就这么再见吧!

李易石跟头驴一样打定主意就不再回头。他还是混在了人群里,尽力挤到了路边。他很想看看这司家的三少爷到底是什么货色。

司明岚的车队进了城门,前方有黄旗先锋开路,高头大马,银甲壮汉,排头手持一杆大黄旗,身后左右两侧各有一名护卫,在人群中间闪出来的路上疾驰,威风凛凛。

人群里一个妇人带着他的两个孩子一起来看热闹,一个抱在怀里,只有两岁多,一个五岁多的站在旁边。五岁的孩子上蹿下跳,一直想博取他母亲的关注,但他母亲正关注着他的小儿子,甚至对这孩子的幼稚感到不耐烦。

大点的男孩很失望,低下头,想起了昨天在河边见到的大水牛,山一样的身躯,磨盘一样的角,跑起来地动山摇,一头撞在树干上,碗口粗的树拦腰折断。那孩子想起了水牛的威风,想使出绝招博取妈妈的欢心,也暗暗的效仿起来。

那孩子低头弯腰,把手臂抬到头前,摆出“六”的手势当做牛角,右脚擦地,像牛一样发出哞哞的叫声,随后在人群里发力,冲了出去,把前面的一个小女孩撞了出去,摔在了大路上,身后赶来的骑兵马蹄就要踏在那女孩的身上。

骑兵勒马不住,眼看不幸即将发生。说时迟那时快,一道身影一闪而过,裹住了那女孩滚到了一边。骑兵这时也停住了马,身后的车队也停了。

这道身影的主人不是旁人,正是李易石。巧的是他就站在那男孩的身边看着他折腾,撞到了那女孩。他几乎是下意识就冲了上去。救下的那女孩在李易石怀里愣了一下啊,随后号啕大哭。

护卫军听到这里的动静马上围了过来,长枪钩戟密如林枝。

李易石害怕是冲撞了仪仗。在他童年的记忆里,达官显贵的出行是相当神秘的,而冒犯这种神秘的行为自然也是很严重的事件了。幼年时他就听说过冲撞仪仗被砍头的故事,这股来自童年的恐惧一直占据他的内心。他半蹲在地上不敢起身。

有人好像要拿下他,一个军官朝着他咆哮如雷,其他军官也围了上来,有一个脾气暴躁的狐假虎威,拿起马鞭就要抽李易石和那小孩,李易石将那小孩死死地抱在怀里,但很快有一个传话的跑了过来,在领头的军官那里问清了事情原委,然后跑了回去。

李易石目光跟着那个传话的,看到他跑到不远处的一辆马车前,朝车窗恭敬的说话。

马车上帘子被掀开,露出了一张清秀的脸。远远的那个人的目光投了过来,是冷冷的,不含一点情绪。

李易石跟他对了一眼,死死的记住了那张脸,或许两人还不知道,两人的命运就此丝丝缕缕的联系在了一起。

李易石看见那人大手一挥,随后身子就缩回到了马车里。

那个传话的跑了过来,让放下兵器,学着他家主人的潇洒,一挥手放了李易石。

李易石听见好像是那个司家的少爷大发慈悲没跟他计较,但他却对他产生一种莫名的反感。那种好像被怜悯的感觉让他很受侮辱,所以才会憎恨起了那个男人。

孩子的母亲吓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从李易石怀里把孩子夺了回来,李易石也没说话,看着那母亲抱着自己的孩子哭天喊地,随后就走了。

他离开官路,拐进小巷的时候朝车队方向吐了口唾沫,确实有些小气了。

事情都已经完结,起码李易石是那么觉得。然后他转过身,不再对宝庆府有一丝留恋,甩开长臂,迎着太阳去奔赴他新的旅程了,我们之后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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