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益恒擦干泪水,平复情绪后走到饭厅。欧阳东与欧珈馒正在观看连续剧《欢乐颂》。欧阳东看看腕表,抬头道:“小但,电话打完了?这电视好看,要不,你开车去接下珈琪,她今天舞蹈课九点完。”
“好的。这电视去年很火,你们怎么才看?”
欧珈馒挥挥手,意思赶紧走,不要影响她父女看电视。但益恒拿起车钥匙问了地址就去了。
佳倍艺术培训机构位于走马河边上善熙商业街二楼。但益恒走到楼上,向前台人员说明之后放他进去了。他悄悄地走到教室边,站在窗台前,十多个学员正面对欧珈琪,听她讲授动作和要领。
欧珈琪拍拍手,说:“今天课讲到这,现在由我来把今天的古典舞动作演示一遍。”
学员们散到一边,欧珈琪走到教室中间,灯光照在她身上,惊艳全常她扎着芭蕾舞盘头,上身穿着粉红色轻柔舞衣,下身依旧是黑色打底裤外加黑色长裙,打底裤裤脚只到小腿一半,脚上穿的是软底白色舞鞋。
当音乐歌声《江南梦》响起,欧珈琪双手起舞,转一圈就仿佛舞到了你眼前。她舞姿轻灵,身轻似燕,双臂柔若无骨,飘逸得犹如漫天轻盈的樱花,又似花间飞舞的蝴蝶;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摆飘飞,踩着细碎的舞步,轻轻的旋转,恍若仙子下凡。
轻快的脚步,柔美的手臂,妙曼的腰身,甜美的笑容……但益恒惊艳于她的舞姿,痴痴地望着她。
《江南梦》的歌声深情的唱着,欧珈琪舞姿配合得天衣无缝,每一个动作的定位都定得那么准确,每一个音有意犹未尽的余韵,教人忍不住静心地去看去听去感受,又仿佛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温情,以无与伦比的魔力由舞姿与音乐传达开来,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神,让人如痴如醉、失魂落魄。
当掌声响起时,但益恒恍如梦中醒来。
欧珈琪给学员们说着再见的话,看到窗户外的但益恒,脸微微红了红。
等学员走完,但益恒走到她面前,轻声道:“珈琪,欧叔叫我来接你。”
欧珈琪微笑道:“爸多半跟到姐在看《欢乐颂》,有劳了。”
“说啥呢,哥接你还用得着客气。珈琪,你的舞跳得太完美了。”
欧珈琪自信的扬了扬眉:“你可以看我录制的抖音,里面有很多。”
但益恒窘迫地摸摸头,轻声说:“我暂时还没有手机,还是喜欢看你现场跳。以后你晚上有课,我就来接你行吗?”
欧珈琪愣了一下,说:“你先到前台等我,我换件衣服就出来。”
欧珈琪换了一件碎花蓝色衬衫,下身依旧是那身裙裤,脚上是一双白色球鞋,跟前台人员打了招呼,跟着但益恒出了培训机构,引得前台两名女生窃窃私语。
欧珈琪坐在面包车副驾,但益恒发动引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是不是给你带来不便?”
“没什么,随她们瞎想吧。”
“这怎么得行,会影响你声誉的,给她们解释我是你哥啥。”
“有些事越解释越复杂,顺其自然吧。今天晚上天气好好,真想走回家。”
“没开车还可以,今天就算了吧,下次我陪你走回家。”
欧珈琪躺在车椅上,眯上了眼。
星星在天上晃着柔柔的光,走马河两岸灯火通明,夜色真的很美。“美女相邀逛路,那是何等的享受,我咋就不知趣呢。”但益恒敲敲脑袋,开动了车。
不多时,二人回到家里。欧阳东两父女还在津津有味地看《欢乐颂》,欧珈琪给他们打声招呼,径直回房间去了。
但益恒拉把椅子坐到他们侧面,激动地说:“欧叔,珈琪跳舞跳得太棒了,简直就是仙女下凡。”
欧阳东扭头看他一眼,嘴角笑得翘起来:“我的女儿当然棒了,从小就喜欢跳舞,还是网红呢。”他一脸骄傲,继续道:“她在抖音里录制了好多古典舞蹈视频,你有空可以欣赏欣赏。”
“那是一定的,不过得等我有了手机再说吧。”
“对啊,你手机都没有,以后安灯万一有事联系不到就麻烦了,明天去给你买一个。”
这么快,连撵我的心思都没有了,还要给我买手机,那我暂时可以不用路宿街头了。但益恒一高兴,赶紧说:“欧叔,不要。你们收留我,我都很感激了,而且我还不想要手机,我想暂时与过去告个别。”
欧阳东有些窘迫,相处一天对但益恒很有好感,还真舍不得撵他走。
欧珈馒向他们摆摆手,小声说:“爸,手机的事以后再说吧。只是二妹,她这几天好像有心事。昨晚与她同床,她翻了好久的身,肯定不愿对你我说,要不叫哥去问问?”
欧阳东点点头,也小声道:“小但,我幺女心里爱藏事,又不愿跟我和她姐说。你去陪她聊聊,或许她对你不是很设防,但你不要太直接了。”
难道开始想走路回家就是有什么心事想向我倾诉吗?但益恒怔怔地望着他们,点头道:“我去试试。”
欧珈琪坐在开着窗的窗前,河风轻柔地吹着,河对岸高过树林的洋楼家家亮着明亮的灯。她略显疲惫地闭上了眼,躺在椅子上。
但益恒敲了敲门。
欧珈琪睁开眼,温柔地道:“门没锁。”
但益恒推开门,走过去,趴在窗台前,扭头道:“珈琪,你今天是不是累到了?”
欧珈琪闻言,微微一笑。
这一笑,似春风袭来,愣得但益恒傻在当常
欧珈琪见惯了这种被她迷倒的场面,银铃般的笑道:“哥,这么大的人了,连点定力都没有。”
“哎,主要是你太漂亮了,哪个男人见到你都逃不过这种反应。”
欧珈琪略带娇羞地一笑:“哥,找我有事吗?”
但益恒转过身,双手撑在窗台上,对着她道:“今天刚接到你时,看你有心事的样子,能否说过哥听听?”
欧珈琪愣了愣,神色暗然地说:“你看相的吗,这也看得出来?”
“哎,你们女孩子喜乐哀乐全都在脸上,没有一点城府,傻瓜才看不出来。”
欧珈琪嘴角向上一弯,露出一丝浅笑:“那你猜猜我有什么心事?”
但益恒收起手,扯扯衣服,再潇洒地拢拢头发。欧珈琪被他的这一连串动作引得扑哧一笑,嗔道:“你干嘛,装酷索。”
但益恒踌躇了一下,说:“像你这种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女生,无非两件事,一是在学校谈的恋爱面临分手的境地而现在又有人在追你,你不知如何取舍;二是刚工作工资不高家境又不是很殷实,想拥有个自己喜欢的家不知何年才能实现。”
欧珈琪没有说话,眼睛瞧向窗外河对岸的洋楼。每年放假回来,她最爱坐在窗前看对面的高楼,想象里面的宽敞明亮,舒适温暖。虽然父亲租了铺面和几间房花了不少钱,同时按她与姐的要求把房装修得犹如一个漂亮的家,但挨河边又是平房,湿气很重。她无数次幻想着搬离这里,但现实却无情地抹灭她的想法。现在房价接近8000元左右一平方,她工资4000元不到,而家里铺子生意也不是很好,一年除了开支也剩不了多少,距买房至少还有两到三年。
但益恒看着欧珈琪略带心事的脸,说:“我当年刚大学毕业来到这座城市,一无所有,与同事合租房子。那时,我工资才900元一个月,对未来曾一度迷茫和忧郁,好像看不到希望一样。”
欧珈琪闻言,原本暗然的眉头舒展开来:“那你现在如何了?”
但益恒直视着她的眼睛,说:“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你才会发现拥有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过得开心幸福。”
“可在城市里没有自己的房、没有良好的物质条件,生活质量就无从谈起,我想开心也开心不起来埃”
“呵,房和物质并不是快乐和幸福的必然条件。假如你开豪车住别墅吃的也是山珍海味,但家里却感觉不到一点温暖快乐;又假如你现在住的是平房吃得是粗茶淡饭,可你却感觉很温馨快乐,你愿选择那种生活方式?”
欧珈琪沉默了一下,说:“那就没有如意的事情了?”
“有啊,不过要碰运气了。像你先天条件没得说,但做为过来人,我还是可以提点建议。第一,无论男女,如果家里条件不好没有人给你铺好道路,那么必须要学会独立。首先要找个稳定的工作,再定个目标,空闲时学点理财的知识,有点闲钱就买点基金或炒炒股或买点增值保险什么的,不求赚钱但求学东西;第二,如果你已经在大学恋爱而且两人任何一方都不能做出牺牲愿为对方留在同一城市,那么趁早分手,因为再好的爱情都经不住距离和时间的折腾;第三,工作后,女生一定要等男生来追,哪怕碰见你心动的男生,你都不能主动;就算他来追你,你至少要通过半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来了解这个人。他的人品、责任心、能力等等都可以从他生活的圈子、他的朋友、他的家人等各方面来了解;第四、女生无论漂亮与否绝对不能拜金或梦想找个钻石王老五,因为条件好的男的一般感情都很丰富,他们不缺女人,所以只有自己优秀了才会有更优秀的男的来追你。”
欧珈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吁了一口气,说:“哥,听你一席话,我感觉豁然开朗了。”
但益恒尴尬地笑了一笑:“那你能说说你的心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前天中午到一个女同事家吃饭,看到她家143平方的房子,装修得富丽堂皇,心里有些嫉妒和不平。”
“呵,这种心态可要不得,不然你可能走极端。有些女孩涉世不深,就陷入了这种不平的心态,而走入歧路。她们不好好经营自己,却整天想的是嫁个有钱人或者傍大款当小三。你要知道,有钱的男人一般都是中年人了大多都结婚了的,他们出来找年轻的女人就是一个目的找情人寻新鲜刺激,用钱玩弄别人的青春。”
欧珈琪脸微微一红,白了他一眼:“我可从来没有那么想过。我想的是找个有责任心人品好的男生,不求他大富大贵,只要他有个正当的职业,然后与我一起奋斗,一起共建美好的未来。”
但益恒伸出个大拇指,说:“你那么漂亮,舞又跳得那么好而且还是网红,想要大房子,那梦想也太小了,至少得住三层以上的别墅。如果能碰到家境好的各方面条件不错的男生,那就更巴适了啥。”
欧珈琪双手从胸前翻出一对兰花指,划到左边,傲然一笑,道:“哥,舞蹈是我的命,我将来一定会办一个自己的舞蹈培训机构。”
但益恒满脸微笑地说:“支持你!凭你网红的知名度,将来定会实现你的愿望1
欧珈琪站起来,苗条婀娜的身段更承出她气质卓然,她对着但益恒娉娉袅袅地作了个万福,惊得但益恒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去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愣在当常
欧珈琪作完揖,抬头道:“谢谢你的开导,但我感觉你好像也有心事,能否说说呢?”
但益恒脸色一暗,眼里闪过一抹惨痛,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你就会明白有些事只能藏在心里。”
欧珈琪嘟嘟嘴,不以为然地道:“耶,你大我几岁哟,就卖老了?”
但益恒笑了一笑,有些苦涩,没有说话。欧珈琪理理衣服,摆摆手向门外走去:“不说算了,我还不想听大叔辈的故事呢,洗漱去了。”
但益恒跟在她身后,冲她道:“咋又叫我大叔了呢?”
欧珈琪呵呵笑道:“大叔,大叔,你就是大叔。”
大叔——中年人的代称,这是多可悲的年龄啊,上有老下有小,谁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