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般的鼾声惊扰了夜色,也吵醒了整层楼的住户。
时而便会有房间亮起灯,很快又熄灭,似是在表明自己想要融入这惊雷夜的决心。
鼾声源头的公寓内,靠着走廊的窗帘被人掀起了一角……
琴酒松开窗帘,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冷笑。
作为处理暴露人员的专家,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组织的行事作风了。
对待这类事件,除非事关组织核心目标,不然,要么知晓者死,要么组织成员死,没有第三种选择。
这间公寓的墙体很薄,完全不隔音,前后各有一扇窗户,都可以过人。
走廊处的窗户,能随时观察到门外的动静;
临街的窗户,则方便时刻洞悉米花美术馆前街道的情况。
但这两扇窗户最大的作用并不是观察,而是迷惑组织派来的杀手。
如果遇到袭杀,真正的逃生通道其实是……单薄的墙体!
无论是清理,还是反清理,他都是专业的。
…
“冬冬冬……”
清脆的敲门声,紧跟着是中年男子的问询声:
“莫西莫西,303的住户,请开一下门,我是附近交番的巡查!”
靠在房门上假寐的琴酒勐然睁开眼,屋内伏特加的鼾声还在轰鸣着。
“冬……冬冬,冬!”节奏稍变的敲门声再次响起,门外的巡查再次道:“303的住户!请配合一下,我们接到了附近居民的电话,能请你开下……”
“嘎吱……”
巡查的话还没说完,老旧公寓的木门便被直接打开了。
手电的灯光从敞开的门缝中照了进去,却没有照出半个人影。
门口的巡查明显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推门走了进去,嘴上说着:“打扰了……”
“卡察!”子弹上膛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中年巡查立即高举起双手,一言不发、十分配合地向屋里慢慢走着。
“砰!”房门被用力关上。
走廊中,除了与303相邻的302和304之外,全都同时亮起了灯,屋内纷纷传出了阵阵议论声。
…
“有这个必要吗,g……”中年巡查来到茶几前,忽然换上慵懒的女声。
琴酒面不改色地将枪口顶在了巡查的后脑勺上,平静道:“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好吧好吧……”中年巡查无奈地摆着手,缓缓将自己的脸给撕了下来……
贝尔摩德侧过头,精致的面庞在昏暗的房间内,如同发光的白玉一般,堪比豆蔻年华的少女。
“这下,你满意了吧?”
琴酒缓缓放下枪,向着屋内喊了一声:“伏特加!”
“哼哼……”屋内的鼾声立即减弱了下来。
“他对你可真是忠心啊,睡梦里都能回应你的呼唤?”贝尔摩德往屋内瞧了一眼,似笑非笑道:“走私军火的那家伙被你杀了?”
“嗯?”琴酒眯了眯眼,“你是怎么知道的?”
“警视厅内部的结桉信息都已经上交了,当然,也可能是假消息……看来是假消息,人没死?那你的任务……”
“卡察!”博来塔92再次被抬了起来。
“好好,这不关我的事,不过……”贝尔摩德举起双手,忽然认真道:“是不是有人对你动手了?”
“卡……”博来塔92的保险被打开。
感觉到杀意的贝尔摩德心中一紧,飞速盘算了起来。
看来那小子的确没事,臭小子也就只有说话算话这一个优点了……只可惜没能借机将那种药物的资料也给……】
“雪莉,你还联系得到吗?”贝尔摩德忽然道。
琴酒的杀意忽然一滞。
为了任务保密,他今天的确暂停了研究所那边的监视汇报,难道说……
“我想,你应该已经联系不上她了。”
…
“啊,雪莉……”
放下手机后,琴酒的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一旁的贝尔摩德也是在心中暗骂了一句:臭小子,就会给我惹麻烦……】
“现在你准备怎么办,研究所那边……”
“研究所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琴酒打断了贝尔摩德的话,沉声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些穿斗篷的家伙。”
听到琴酒说出了自己的计划,贝尔摩德心中稍松,知道琴酒已经放下了对她的怀疑,只不过,琴酒的语气好像……
“穿斗篷的家伙?”贝尔摩德眨了眨眼睛,好奇道。
琴酒忽然板起脸来,“你准备留在这里过夜吗?”
贝尔摩德微微一愣,心中惊讶——琴酒真的吃亏了!
“如果你希望我留下……”红唇微弯,贝尔摩德作势便要脱下身上的警服。
“卡察!”回应她的,是再次被亮出的博来塔92,“就算有那位先生的看重,你最好也还是收敛一些。”
“无趣的男人……”贝尔摩德再次拿起了中年巡查的人皮面具,一边开始装扮,一边看似随意道:“二泉寺的那个小子,叫什么来着……他怎么样了?”
“这么多年了,那个小子值得你如此试探吗?”琴酒收起枪,皱眉道:“当年可是你亲自将干部考核的资料交给魏玫寺的。”
“咱们这样的人,不小心一些,可是连死法都没得选呢。”贝尔摩德换上了中年男声,“而且,我也帮组织换来了一座二泉寺,不是吗?”
“……魏玫寺那个女人,不简单。”
“哦?是么……”贝尔摩德微微一笑,“不过,那个女人还在国外吧,以那个小子的能力,能守住二泉寺吗?”
“接连失去了两块研究用地……二泉寺那边,我会多留意的。”琴酒好似有所隐藏的说道。
“那么,辛苦了……303的住户,要小声一点,注意不要再扰民了,知道了吗!?”
贝尔摩德压了压帽檐,抬腿走出了公寓。
琴酒望着贝尔摩德离去的身影,轻声喃喃着:“为了雪莉么,看来并不是警方的人,但为了以防万一……果然还是要想办法尽快将二泉寺攥在手中,好在牧远那小子……”
…
…
米花町二丁目街道。
阿笠博士冒着雨,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
他虽然一位天才科学家,擅长发明和修理各种复杂的机械,但对于那台忘记加油了的老式甲壳虫……却是没有半点办法。
“钥匙,钥匙……糟了,钥匙忘在车上了!”站在自家房门前,阿笠博士摸着口袋,僵在了原地。
正在这时,隔壁工藤宅的门口,一个小小的身影忽然从雨中蹦了起来。
“阿笠博士!”工藤新一神经激动地喊道。
“啊,是你啊……”阿笠博士同样激动地望了过去,看着头上绑着绷带的小学生,顿了下道:“……你谁?”
“是我啊!我是新一啊!”
“哦!我明白了,你是新一的亲戚对吧。”阿笠博士摸着下巴道:“难怪你和新一小时候长得这么像。”
“不是啊,博士,我就是新一啊!”
“啊哈哈,你就是新……”阿笠博士忽然僵住了。
类似的场景,他好像在哪儿……他刚刚才见过啊!
“你,难道……”
“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说出和博士你相关的事哦!”
在雨中等了半天,工藤新一急着证明自己,赶忙道:
“阿笠博士,今年52岁,是住在我隔壁的奇怪发明家,虽然自称天才,但做出来的其实全是破铜烂铁……博士你生气了?”
如果是在得到牧远的投资前,阿笠博士也许还会忍耐工藤新一的这番评价,但现在……
“我已经得到了投资,有人看好我的未来,他欣赏我做的东西,我做的东西……不是破铜烂铁!”
“啊,我知道,是牧远那个家伙,他啊,说不定是为了……诶?博士,你等等,你屁股上的那颗痣长着一根毛!”
工藤新一追着阿笠博士,还以为博士也像那些警察一样,把他当成了调皮的小孩,只能不断说道:
“博士你刚刚是从二泉寺赶过来的对吧,你的裤子上沾着白色的毛发,从纤维的粗细来看,应该是二泉寺饲养的那只白老虎‘悟空’身上的吧!还有你刚刚站在家门前,从你裤腿打湿的程度来看,你的车应该抛锚在街口了吧,你家门的钥匙和车钥匙是在一起的,所以你现在也进不去家门了对吧!”
“唉……”阿笠博士站定脚步,叹了口气。
已经亲眼见到了宫野志保变小,阿笠博士自然不是不相信工藤新一的话,但工藤新一对他发明的评价……
心地善良的阿笠博士还是不忍心将变小的工藤新一仍在雨中,只得装作刚刚才相信了工藤新一身份的样子,先帮工藤新一打开了家里的大门。
…
工藤宅内,通过工藤新一变小的事,对组织的危险性有了进一步认识的阿笠博士,正在认真劝告着工藤新一,千万不要把自己的身份告诉给其他人,不然他身边的人都会有危险。
与此同时,回到家后才注意到,工藤新一始终没有发来消息的毛利兰,正一脸担忧地站在工藤新一家门前。
发现房门没有锁的她,刚想直接进去质问工藤新一为什么不回电话,就被远处驶来的进口轿车用车灯晃了一下。
“牧远君?”看着迈步走来的高大身影,毛利兰愣了一下。
…
“阿笠博士你说的对,在摸清楚那些家伙的底细,找到那种药之前,我的身份的确不能暴露出来,就算是小兰也……”
“其实,小兰她……”
“新一,你在家吗?”阿笠博士的话还没说完,毛利兰的声音便从玄关处传来:“真是的,既然回来了,好歹也回个电话嘛,你的钥匙还插在门上呢!”
书房内,工藤新一急声道:“糟了,博士,是小兰来了!”
阿笠博士澹定道:“嗯,如果是小兰的话,倒是……”
“牧远君,这边请,我想新一他应该在书房。”毛利兰的声音再次响起。
阿笠博士脸色骤变:“糟了,你快点藏起来!”
“藏?我要藏在哪啊……”工藤新一匆忙地躲在了书桌后面。
毛利兰推门走了进来,诧异道:“诶?阿笠博士,你不是……”
“啊!”阿笠博士赶忙摆着手,疯狂挤眼道:“好久不见啊,小兰!”
“啊?”毛利兰愣在了原地。
牧远绕过毛利兰,目光瞬间锁定了漂浮在书桌后面的光球,平静道:“阿笠博士,工藤新一在家吗?”
“啊,新,新一啊,他刚刚还在的,但在接了通电话后,就……”阿笠博士一脸紧张的笑着。
书桌后,工藤新一则是翻出了工藤优作的眼镜,心想这副眼镜应该能起到遮掩身份的作用。然而,他忽略了工藤优作这个书虫的眼睛度数,刚一戴上,就一脑袋撞在了书桌上。
“砰!”一声闷响,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了过来。
“诶?有人在啊……”毛利兰快步上前,勐然看向书桌后,微微一愣,“这个孩子……”
“啊!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是……”阿笠博士一脸紧张地偷瞄着牧远。
毛利兰则是一脸严肃地蹲下身:“你……把脸转过来!”
强行将工藤新一转了过来,看到带着眼镜的工藤新一后,毛利兰先是心中一松,但很快就回想起了宫野志保戴上眼镜时的画面,随之童孔骤然一缩,双手有些颤抖地向着工藤新一的眼镜伸去。
“博士,这个孩子是谁?”这时,牧远也走了过来。
阿笠博士赶忙道:“啊……这个孩子,是我远房亲戚的孩子。”
“这样么……可我刚刚碰到了一个小女孩儿,她也说是博士你远方亲戚的孩子呢。”
“啊,你是说小哀啊……”
“小哀?”
“嗯,那个女孩儿名叫灰原哀,是我另一个远房亲戚的孙女啦,这个孩子……”
“我,我叫……”工藤新一躲开毛利兰的手,紧张地四处观望着,很快就看到了后方书架上的江户川乱步全集,心中顿时闪过一道灵光,好似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似的,果断道:
“柯南!我的名字叫做……江户川柯南!”
“轰隆隆!
!”屋外,适时炸响了一道惊雷,但淅沥沥的雨声,却是彻底消失了。
“雨停了……”牧远背着手,脸色平静如常,心中更是波澜不兴,但是……
灰原哀……难道……】
……那几个感叹号是生气的意思?赌气之下起了灰原哀的名字,很像她能做出来的事情,难以琢磨……】
不过,真正的灰原哀又在哪儿呢,志保和魏玫寺女士都没听说过的话……难道不是本名,又或者是本名,但组织成员都只称呼对方代号?】
……
就在牧远思考着如何找到真正的灰原哀时,阿笠博士也是将柯南抱到了毛利兰身边,小声道:
“小兰啊,不好意思,这个‘孩子’能不能暂时寄住在你家啊?”
“博士,他……”
“啊哈哈……”阿笠博士捂着柯南的嘴巴,眼睛疯狂瞟向牧远,“这孩子的爸妈因为意外事故住院了,但我这个单身汉实在不适合照顾这个孩子啊,毕竟还有小哀……”
“我明白了,博士,我会收养这个孩子的!”
毛利兰一脸严肃地看着柯南:
果然,新一也吃下了那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