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的确一直在看,不过是想要看看我的物证何时生效而已。各位,看归看,别碰,碰了,可能落得跟秀芝一样的下场,搞不好,有性命之忧。”
众人本想凑近去看,一听裴无厌这警告,又都往后退了一步。
虞青凤也凑过去看,好家伙,秀芝裸露的皮肤上起了一片红疹子。
“裴大人,这是?”杜桓墨代替所有一头雾水的看客提问。
“杜大人可以烛光照亮,凑近仔细观察,秀芝的双手掌心以及她双手碰触过的地方。”
杜桓墨赶忙从一旁的下人手中接过灯笼,凑近又保持一定距离,在自我保护和尽职尽责之中寻得一个平衡,仔细观察。
秀芝想要躲,两侧的侍卫一边一个,再也顾不得怜香惜玉,用刀鞘按压住她的双肩,按得美人儿动弹不得。
“这,这闪亮发光的是……”
“是鳞粉,准确来说,是赤练毒眼蝴蝶翅膀上提取下来的鳞粉。”
“什么蝴蝶?”杜桓墨一连退后几步。
“赤练毒眼蝴蝶,顾名思义,红色,翅膀上的花纹状似眼睛,有剧毒。”
“还有这等蝴蝶?”杜桓墨又后退了几步。
“白天的时候,我便注意到了这个名叫秀芝的婢女,一直在我身边和房前徘徊,搔首弄姿,眉目传情。”
“裴大人,您一早就注意到了?”
杜桓墨不敢置信,神态里的潜台词是:我怎么没注意到你一早就注意到了?
“没错,我也注意到杜大人一早知情,还以为这是杜大人的好意,”裴无厌点到为止,继续解释,“我便猜到,秀芝今晚会有所行动,美人计不成,自然会栽赃构陷。”
“不是,裴大人,这不是下官的……”杜桓墨赶忙澄清。
裴无厌无视杜桓墨的窘迫,自顾自继续解释:
“我紧闭房门,熄灯休息,不给秀芝进房的机会。如果是杜大人的好意,见我关门谢客,应该会知难而退吧?”
“那是自然!所以说,秀芝不是下官派去的。”
“我也想看看,这秀芝到底意欲何为,会不会走旁门闯入,所以特意在窗棂喷洒上这剧毒鳞粉,只要有人推窗进入,双手掌心就一定会粘上鳞粉。”
秀芝不敢置信地把双手掌心举到眼前,面色煞白。
“杜大人可以差人小心去检查我客房的窗子,外部应该遗留有双手掌印的空白痕迹,这空白痕迹可以跟秀芝双手大小吻合,内部也有她关窗时不小心沾染的鳞粉。”
杜桓墨马上吩咐一旁的侍卫去检查。
侍卫们打怵,毕竟是剧毒鳞粉啊,但也得硬着头皮上。他们只能用腰间佩刀去碰触秀芝,催促着她一起去窗前验证。
“对了,秀芝进来之后,我一直与她保持距离,生怕沾染上剧毒鳞粉,但还是眼睁睁看着她碰触我房间多处。这客房,还请杜大人派人仔细清理。”
虞青凤正默默感叹裴无厌套路玩得溜,一听这话,突然醒悟,房间废了,裴无厌今晚住哪?
裴无厌说完,伸出双手,摊开掌心向大家展示。
“鳞粉有剧毒,我喷洒时做了防护措施。所以我的双手和我身上,一丁点都没有沾染。杜大人可以亲自仔细检查。”
杜桓墨退后摆手,“这,这当然不必,这是剧毒鳞粉,裴大人若是沾染上,自然是需要及时清理,如今让我检查,那么一定是绝无沾染。”
侍卫们又用手中佩刀推着秀芝回到院中。
“禀告杜大人,窗棂和房间内部,的确就如裴大人所言。秀芝的双手大小也与窗上留痕一致。”
秀芝跪在地上,绝望地望着自己的双手,欲哭无泪。
“杜大人,这算是铁证吧?”虞青凤走到杜桓墨身前,意味深长地问。
杜桓墨认识秀芝,也特意安排秀芝去伺候,在裴无厌面前露脸,他早就知道秀芝会去找裴无厌施展美人计,但是没想到裴无厌不上钩不说,美人计还能演变成栽赃诬陷。
他更更没想到的是,裴无厌还能早有察觉,以剧毒的蝴蝶鳞粉设局,让秀芝自投罗网。
“是,是铁证。”
杜桓墨还能说什么?认吧。
“秀芝是大人府上的婢女,大人此时该表个态吧?”裴无厌冷冷的眸子转向杜桓墨。
杜桓墨后知后觉,一拍额头,“裴大人,这秀芝是……”
秀芝也突然爆发,抢在杜桓墨之前大叫:“我说,我说,我招供,我的确有主子,请裴大人赐解药!”
杜桓墨一看,这还有人争上了,赶忙上前一步,“裴大人,秀芝是夏大人安排到我府上……”
“我的主子就是夏提刑,是夏飞韬!”秀芝不甘落后。
“夏大人送给我四名美人儿,我只当是同僚之间的馈赠,没想到会是这样啊!”
“夏大人命令我,无论美人计是否成功,都要以奸污罪名阻止裴大人前往平川县!”
虞青凤和廉书荣都没忍住,一起笑出声。
裴无厌这招够高,都不用他们多问,对方就学会抢答了。
提刑官夏飞韬,为了阻止裴无厌复查案件,推翻他的结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裴无厌打了个哈欠,“明日还要赶路,早点休息吧。”
“那,那秀芝如何处置?”杜桓墨稍稍松了一口气,但也不敢私自做决定,只能请示裴无厌。
“秀芝指证夏提刑,是证人,按理来说应该留到我这边案子审结之后,追究夏提刑时再提审。但是她现在身中剧毒,时日无多,也留不到那个时候了。不如流放,找个荒山野岭的地方让她毒发身亡,全身皮肤溃烂而死,也算是对她胆敢构陷本官的刑罚。”
“啊?这……”杜桓墨为难地搓手。
“怎么?想替她求情?”
“不,不,下官只是觉得此等刑罚轻了,轻了。”
“我明白,你的人不敢接手。这样吧,我派人连夜把她送出济州,丢到荒山野岭。放心,本官嫉恶如仇,但也是非分明,杜大人如果没有参与其中,大可不必惊惧忧虑。”
裴无厌还是一副无所谓的口吻,但是说出的话就是让对方胆战心惊。
秀芝听到了自己的结局,五体投地地求饶。
裴无厌充耳不闻,招呼了自己人侍卫,耳语了几句,想来是吩咐送秀芝去自生自灭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