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咏领着一行人来到一个凉亭中,此处离庖厨不远,每次他忙碌过后,都到这里歇息。
而且凉亭外面还有一个石台及五个石墩,恰好可以用来当饭桌。
吴咏先让他们在石墩坐下,他则是去厨房准备饭菜。
不大一会,吴咏端来各种菜肴,看得何苗三兄妹不停吞咽口水。
等摆放完饭菜,吴咏笑着对何母说道:“伯母来的倒是巧了,刚才小子正好为郭家老夫人上完长寿面,这边恰好还剩下一碗,伯母也来尝尝味道如何。”
何母一听有长寿面,顿时笑逐颜开,她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面,但听到长寿两字,就觉得不简单。于是呵呵笑道:“难为你这么有孝心,那我这个老婆子就却之不恭了。”
说着,她便接过吴咏递过来的长寿面,拿起筷子,挑动几下。顿时香味扑鼻而来,令人不禁食指大动起来。
另一边在座的三小,早就忍不住美食的诱惑,开始你争我夺,大吃特吃起来。
而坐在一侧的何莲却是一动不动,满脸哀怨地看着吴咏。
自两人在庄园门口见面以来,吴咏一句话也没跟她说,这让她心里又是委屈,又是难过。
眼看着吴咏给何母讲解完长寿面的吃法,就转身离开了。何莲再也忍受不住心中凄苦,趁着没人注意这边,就偷偷跟在吴咏身后,她一定要问清楚吴咏为什么不搭理她,否则她今后将寝食难安。
不承想她跟着的吴咏,却在一个转角后,突然消失了身影。
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小道,又想到自己最近一段时间的孤寂生活,何莲顿时悲从中来,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委屈,蹲着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其实吴咏今日能见到何莲也很开心,外面人多眼杂,担心过于亲近,又会给何莲带来非议。等来到凉亭处,又是当着何母的面,他有所顾忌,还忙着上菜肴,因此也就没搭理何莲,本想着一会单独将何莲喊出来,再叙姐弟之情。
所以等何莲偷偷跟在他身后时,吴咏还以为何莲与他心灵相通呢。便想着藏起来给她一个惊吓。
但吴咏怎么也想不到,何莲竟然会哭起来。
茫然不知所措的他,只好自己站出来,轻轻走到何莲跟前蹲下,柔声道:“阿姐为何哭泣?”
何莲看着吴咏,梨花带雨地问道:“你今日为何不理我,是不是不想再见到我?”
吴咏顿时叫屈道:“天地良心啊,像阿姐这样的美人,我真是巴不得天天看到呢1
“真的?”何莲这时也忘记哭泣了,直勾勾地盯着吴咏问道。
见她还有些半信半疑,吴咏只好接着解释道:“刚才不敢与阿姐亲近,就是担心外人看见说闲话,现在阿姐一人独处,我担心阿姐会被流言蜚语伤到,才故意疏远的。”
吴咏说完,看到何莲神情舒缓,于是加把劲,开口劝道:“若是阿姐跟我回复望里,我保证无论到哪里都带着阿姐,可好?”
何莲摇摇头,又见吴咏有些垂头丧气,不禁柔声安慰道:“你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守孝满三年,就回去,好不好?到时除非你赶我走,不然谁都别想让你我分开1
“阿姐勿要说这些晦气话,以后我若是赶你走,立刻被雷劈死。”
吴咏的赌咒发誓,终于换来了何莲的谅解。两人站起身来,找到一块干净的石头坐着,彼此述说着最近发生的事。
吴咏说了自己学习骑射的事情,何莲则讲述自己给吴咏跟何叶何草各做了一套衣服,等明日就带过来,让吴咏捎回家。
吴咏夸赞几句她的心灵手巧,接着又想到什么,不禁开口问道:“阿姐,为何一直戴着这帷帽?”
何莲一怔,然后有些哀怨地说道:“既然乡亲们都认为我这容貌是祸端,那我还是遮掩起来为好。”
自那日被人指责红颜祸水后,何莲出来进去都戴起了帷帽,只有到了自己家中才会摘下来,这么多天下来,戴帷帽已经成为了习惯。
见她情绪有点低落,吴咏便开玩笑道:“那阿姐今后只给我一人看,可好?”
何莲呆了一下,然后耳根有些羞红,风情万种地白了吴咏一眼,然后娇嗔道:“也不给你看1
吴咏还要说些什么,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何进煞风景的喊话声。
“吴小弟,你可是让我好找,原来你们躲在这啊1
何莲犹如受惊的兔子一般,急忙站起,等何进走到面前,才有些心虚地施礼问道:“大兄找来,可是有事?”
“不关你的事,”何进摆摆手,然后指着吴咏道:“我是来找你家这位阿弟的。”
这时吴咏也站起来,伸了一下懒腰,笑着问道:“大兄找我何事?”
“你那里还有没有多余的香料包?”何进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问道,接着他又从怀中掏出一吊钱,恋恋不舍地递给吴咏道:“这是我上次答应给你的分成,你可别嫌少1
其实按照他跟吴咏说好的,分出两成给吴咏,这些钱肯定是不够的。但最近想追随他讨生活的游侠越来越多,他每日都要分出一大笔钱,用来支付众人的日常开销,就这一吊钱还是他极力节俭才攒下。
因此当这些钱给吴咏的时候,他的心都有点滴血。
吴咏看他难受的表情,又看了一眼站在一侧的何莲,便伸手将这一吊钱推了回去。
“大兄这是做什么,几包香料而已,值不得这些钱,正好这几日,我给乡亲们做宴席,又多出来几包香料,大兄若是用到,尽管拿去便是!要是给钱,我可就不给了,没来由伤害咱们两家的情面。以后我阿姐住在善居里,还要多多麻烦大兄照顾呢1
何进大喜,立刻将这吊钱塞回怀中,然后拍着胸脯保证道:“吴小弟,你尽管放心,若是谁敢动何莲妹子一根手指,我定会带人去将他家闹得天翻地覆,还要他跪在何莲妹子面前,磕头认错。”
“大兄言重了,都是乡里乡亲的,不需要如此。我阿姐因为要守孝三年,平日里也不会出门,更不会主动去招惹他人,大兄只需让这些闲人别打搅到我阿姐就行。”
说完,吴咏就从怀中掏出几个香料包递给何进。
何进满脸笑意地接过香料包,然后还不忘保证道:“吴小弟,你就放宽心吧,此事交给我何进处理,若是真有不开眼的人,敢去打搅何莲妹子清静,我就找人打断他的腿。”
这一切看在何莲眼中,让她又是感动,又是自责。她现在终于知道何进为何一直对他照顾有加,原来都是自己的这位阿弟从中出力。
这些香料包,她在吴家时也是知道,不仅价值不菲,还很难买到。没想到吴咏为了她的安危,竟然舍弃这么多,刚才她真的是错怪了吴咏。
随后又想到吴咏那句“只给他一人看”的话,顿时心里升起一阵阵甜蜜来,看着吴咏的眼神,也愈发温柔起来。
吴咏跟何进正说着话,不承想,郭胜带着郭肥寻到这边。
也是三人都太集中注意力了,等到郭胜走到近前,才发现来人。
郭胜先是惊讶地看了美貌的何莲一眼,这才哈哈笑道:“没想到你们会在这里,可是害得我好找啊1
“大人找小子,可是有什么急事?”吴咏急忙上前施礼。
郭胜摆摆手,“我这次过来是为你身边的这位少年游侠而来,倒和你没关系。”
接着他又开口道:“我刚从庖厨那边过来,看到有人在寻你,你去看看怎么回事,可别耽误了宴席。”
吴咏告罪一声,带着放下帷帽纱布的何莲,向庖厨那边赶去。
吴咏走后,郭胜将何进全身上下审视一遍,才开口问道:“你就是何进?倒是有几分相貌。”
“多谢大人夸赞。”何进经常混迹市井之间,最会察言观色,他是认识郭肥的,从郭肥的恭敬程度来看,眼前之人只可能是郭家最有影响的中常侍郭胜了。
如今百姓都知晓,天子年幼,最是信赖身边的宦官,导致这些宦官的权力,比朝堂上的重臣还要大,任何与他们作对的人都没有好下常
尤其是几位中常侍,更是荣耀至极,连三公都不能与他们相提并论。
所以何进在面对郭胜时,很是小心谨慎,不敢多说一句话。不过接下来,郭胜的一句话,可是把他吓得够呛。
“听说你现在可是威风的紧,这广明乡的游侠都唯你是从?”
何进一激灵,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大人,小民,小民与他们只是一起卖羊肉而已。”
“我管你卖什么1郭胜有些不耐烦,随后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可愿为我办事?”
“大人尽管吩咐,小民能为大人办事,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何进这时哪敢说一个不字。
“你倒是很识趣,”郭胜满意点点头,然后让何进靠近些,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今后你帮我盯着南阳太守陈球,找出他违法乱纪的证据来,我重重有赏。”
何进一脸懵,他虽不清楚郭胜想做什么,但也只能听命。
郭胜吩咐完,又想到什么,于是开口问道:“刚才那个戴帷帽的女子,你可认识?可有婚配人家?”
何进一怔,不过他还没开口,站在一旁的郭肥就抢先答道:“她叫何莲,郭怜的继女,吴咏的姐姐,据说还未曾婚配,不过她父亲刚过世不久,要守孝三年。”
“那挺可惜的,当今天子明年要行元服,我还想从乡里挑选几位姿色艳丽的女子到宫中当差,以后若是被天子看中,那可真是乌鸡变凤凰,几世修来的福分,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埃”
何进听罢,看着不远处正不顾形象大吃特吃的何大妹,不禁心中一动:或许以后可以将我这大妹送进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