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一如既往的到达床边,稍微有些刺眼,带着温热和外界已经逐渐稀薄的花香味。
落樱菊这种花的花期很长,或许是这个世界存在魂力的缘故,它的花期足足有两个多月,从五月份到七月份。
陆明很喜欢这种味道稀薄的空气,氧气进入肺部与肺泡部位的血液结合,随后散布全身,就像洒满了阳光,温暖,舒适。
雕刻完石头吃完早饭的陆明在柜台前看店,后厨是小李和陆老头给客人做下酒菜。
星罗城总是有些酒鬼,大早上就忍受不住酒精的吸引,来酒馆吃上份早餐,配上两盏浑浊的酒,看起来倒是颇为惬意。
吃些花生米,配上些下酒小菜,小声的聊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多半是谁家挣了多少钱,星罗城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儿,或是指点江山,大谈战场上的战术。
“哎,听说星罗城最近不大太平啊,前方战事吃紧了,好多高阶魂师都派到前线去了。”
“可不是嘛,我给你说个事儿,你别给别人说,我听说昨天城南里的一户人家全被杀了,现在正找凶手呢,弄得人心惶惶的。”
......
各种嘈杂的谈论声混杂着半真半假的民间传说,小道消息传入陆明耳朵里。倒是挺有趣,如同听故事一般,夸张滑稽,带着一点点的神秘色彩。
手指不停的在桌子上敲击着,无聊枯燥的时光让陆明的思绪不禁飘荡在了云端。
“小兄弟可让我好找啊。”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口冒了出来,是那曾经见到的侯爵大人,后面带着个随从,穿着浮夸张扬的华丽衣服,戴着那个徽章。
店里的酒客说话的声音也停了下来,细细打量来人的穿着,随后看到那枚徽章,几个人心照不宣的不再言语,草草吃了两口就结账走人。
“侯爵大人怎么有空光临小店,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陆明奉承了一句,心里却在暗自嘀咕侯爵的来意。
“侯爵大人请去雅间上座”,陆明拿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桌子,指了指旁边几乎没几个人去过的雅间。
刚想鞠个躬,就被侯爵一把拉起,“你看,见外了不是,我说过你是有这个特权的。”
“多谢侯爵大人抬爱,请侯爵大人稍等片刻,让小店好好招待一番?”陆明把侯爵领到了旁边的雅间。说话声音很大,他搞不清楚侯爵的目的,只好提醒陆老头,让陆老头来应付这个麻烦。
“爷爷,那个侯爵来了”,陆明随后快步来到厨房,小声的给陆老头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他怎么来了,小李,你回家吧,今天酒馆不开门了”,陆老头皱了皱眉头,说完顿了顿,开始做些拿手好菜,一边做菜一边嘴里还嘀嘀咕咕的蹦出几个含糊不清的词。
“小明啊,一会儿你不要多说话,看我脸色行事”,陆老头端上一盘菜,递给陆明,手里面拿着两壶浊酒。
“侯爵大人今日前来倒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啊,小店简陋,没有什么山珍海味招待侯爵大人,请侯爵大人多多见谅”,陆老头把菜上了桌,脸上挤出一抹笑容,说出几句奉承话。
“您二位也别光站着啊,一起吃,一起吃,别见外”,侯爵朝爷俩摆了摆手,脸上挂着笑容。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陆老头给陆明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同坐下,正对着侯爵,而那随从则站在旁边,如同死尸一样,连面部表情都没有。
陆明和陆老头只是静静的坐着,没有动筷子,也没有说话,只是坐在旁边看着侯爵每盘菜挑上几嘴,不时搭上两句奉承话。
“小友都过去一个多月了,我看最近店里生意也不怎么繁忙,不如尽快入学吧,耽误学业可不好”,侯爵吃了两口菜,终于说出了来意。
“先不要着急拒绝,我看老爷子年龄也大了,不如我就出高价买了这酒馆,老爷子也能借着这笔钱安享晚年,小友的学业也不受影响”,侯爵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掏出了片黑色的卡片。
陆明认识这种卡片,是星罗帝国官方钱庄发行的一种类似于储蓄卡的形式,由某种特殊的魂导器制作而成。
“里面是一万金魂币,老爷子看可不可行”,侯爵满怀着笑意把卡片推到了陆老头的面前。
这个数目已经很夸张了,星罗城城内的房屋建筑是按照地契售卖的。陆老头爷俩酒馆的占地是标准的一亩,售价一般也就是一千金魂币以下,而侯爵出的价格却一下子翻了十倍。
陆老头咽了口吐沫,拿起卡片在在手里搓了搓,又在油灯下仔细看着卡片的纹理,眼里布满了血丝。
“抱歉,侯爵大人,这间酒馆的对我们爷俩比较重要,不是说卖就卖的,即使生意不好,我们也想呆在这儿”,陆老头把卡片又重新放在了桌子上,推给侯爵,把视线从卡片上挪走,似乎里面有着什么怪物,一不小心就能让他丢了魂。
“老爷子可要好好考虑啊,这可是一万金魂币”,侯爵再度开口。
“不用了,不用了,侯爵大人还是把他收走吧,我们爷俩就想留在这片酒馆,安安生生的”,陆老头咬了咬牙,竭尽浑身力气吐出一句话。
“哦?老爷子真是好身子骨,挺硬朗的”,侯爵站起身来,拍了拍陆老头的肩膀,随手扔下两枚银魂币当做饭钱,银色的硬币掉在地上弹起清脆的声音。
桌子上的饭菜只动了几筷子,冒着热气,浑浊的酒液仍然窝在酒杯里,似乎刚刚摆好一般。
“小友如果有一天碰到什么难处,可以去侯爵府找我帮忙,这星罗城,也就那一间侯爵府”,侯爵手持着扇子,低着头冲着陆明笑了笑。
随后带着随从,仰着头颅,在陆明和陆老头的注视下上了马车。
“恭送侯爵大人”,陆老头看着坐上马车的侯爵,连忙开口,送走这个瘟神。
清脆的马蹄声带着车轮滚动吱呀吱呀的声音在街道上回荡,马车伴随着声音一点点的远去。
“小明啊,来尝尝奶奶的花糕,刚蒸好,正热乎着呢,再过几天就吃不到了”,旁边隔壁的郑奶奶看见陆明的影子,连忙冲着陆明摆了摆手。
陆明拿了块儿花糕,还是那浓烈的花香伴着腻歪的甜味,烫烫的,冒出一阵阵的蒸气。
远处的马车上,温润尔雅的侯爵脸上冒出一阵阵的青筋,稍微探出头望了望后面的几人。
“小六,回去找个办事利索的人,带到我屋里,我有点事儿交给他”,随后攥紧了拳头,仔细抚摸着手上的扳指。
......
沉寂的酒馆里,陆老头看着门口吃着花糕吐着热气的陆明,狠狠地给了自己两巴掌,最里嘟嘟囔囔骂骂咧咧的蹦出几个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