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白楠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一条腿蜷了起来,胳膊撑在这条腿上,颓废的坐在地毯上,整个人散发着冷凝的气场。
他本以为冷清歌为了拒绝他,提到的那个人只是空穴来风,却不想在月白的肯定下,竟然真的有那么一个人。
心底第一次涌起的酸涩将他整个人都覆盖了。
他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一些去见见自己的这个未婚妻,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儿……
“你这是怎么了?森小林电话都打到我这里了。”一团棕色的光在房间里闪了下,群青那永远都带着玩心的声音突然响起,他扫了眼房间,丢了一地的红酒瓶。
白楠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怎么?昨天不还在舞台上当众接吻,今天怎么就借酒浇愁了?”群青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让外面朦胧的光透进房间。
“她……不喜欢我。”白楠将脸埋进双手,闷声闷气的说道。
“她说的?”群青一听笑了,他转过身走向白楠,坐到沙发上,双脚叠放在茶几上,翘起二郎腿。
“恋爱中的人,智商确实会下降。”看着白楠点了点头,群青的笑容更灿烂了,说完,他突然放下双腿,双臂撑在大腿上,弯着腰凑近白楠。
“不说这个了,和你说个更有意思的事。你说巧不巧,这个黄头发的少年,就在你未婚妻的家里。”群青一脸看好戏的模样,故意咬重“未婚妻”那三个字。
白楠瞬间睁大了眼睛,疑惑地开口,“清歌……怎么会认识他?”
群青又坐直了身体,抱着双臂,“对啊,你说她怎么会认识他呢?”
白楠撑起身体,坐在了沙发上,开始一条一条地重复现有的消息,“这个黄毛是烟水阁的人,是鉴樱的手下,那天也去了‘微醺’。除了他们,那天还有一个妖,封了黄毛的记忆。现在,清歌抓了这个黄毛。”
“没错。”群青点了点头,“那天,我们得到消息说‘微醺’里来了几个身份不明的妖,我们才匆忙赶去的。”
“我们似乎漏了一个人。”白楠突然笑了起来,转过头看着群青,在他疑惑地目光下,悠悠地开口,“花夭。”
——
月白查到的消息,那金铃子这几日总是早出晚归,像是在查找什么。
说起来,这金铃子可是老面孔了,当年百里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也正因如此,冷清歌一气之下差点儿废了他全部的修为,但在月白的组织下,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自那之后,金铃子就匿了踪迹。
查到的消息说,他被藏了起来,寻了个地方安心养伤。
可却不想,只三年,竟又被派了出来。
冷清歌穿着那套黑色的皮质衣裤,一个闪身,就隐进了夜色。
她栖身在一棵枝粗叶茂的大树上,静静等待着,同时,眼睛还注意着四周的环境。
这是个乱葬岗,四处都是尸骨堆积。
月光从头顶照下,把尸体映衬的发出淡蓝色的荧光。
荒无人烟,一片漆黑,偶尔传来阵阵阴风吹过,吹的树木沙沙作响,这棵枝粗叶茂的大树下还有一座破旧的茅草屋。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突然间一道红光闪烁了下。
一阵风吹过,从远处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冷清歌屏住呼吸,仔细听着,同时手中凝聚灵力,准备应付随时可能发生的战斗。
就在距离茅草屋大概五米远的地方,脚步声停了下来。
随即,就见一个人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这个人的身材高瘦,身穿一件青衫,看着有些邋遢,脸上带着一丝阴柔之色,嘴角挂着一抹阴邪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算计。
“主上。”金铃子站在茅草屋前,收起了笑容,恭恭敬敬地弯着腰行李。
茅草屋里并没有点灯,金铃子的话音刚落,便传出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查到了什么?”
“鉴樱那女人,确实生了二心,她和‘微醺’的那个男人混在一起了。”金铃子恭敬的回答着,声音中没有任何情绪波澜。
茅草屋里的那个人语气冷冷地,声音低沉,像是一把刀插进耳朵般,他轻哼一声,“吃里爬外的东西,想要金盆洗手,也太晚了点儿。”
“主上想要怎么做?”金铃子嘴唇微启,低沉而又阴森的话语就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着,但能感觉到他对口中的“主上”绝对的忠诚。
冷清歌敛住呼吸,在心中暗暗猜测着此人的身份。
“不急。”男人的声音阴恻恻的,透着一股诡异,“没到得到的时候失去,只会觉得惋惜。得到了再失去,才会痛彻心扉。”
“是。”金铃子恭敬地答道,“还有藤黄,属下无能,寻不到他。”
“看样子,我们是遇到劲敌了。”男人的眉毛挑起,嘴角露出一丝残忍嗜血的笑意,“越来越有意思了,有挑战的胜利,才更有成就感。”
“主上英明!”金铃子恭维道,“您期待的事,定指日可待!”
男人冷哼一声,眼眸中闪现过一丝杀气,但很快就消散了,摆了摆手,“你退下吧。”
茅草屋里应声亮起了灯光,冷清歌猜到这个被称作“主上”的人已经离开了。
而金铃子看到灯光,躬身施礼后,便也明了地转身离开。
看着金铃子的身影再次隐匿于黑暗,冷清歌才从树上直起身子。
可是刚坐了来,就感觉到空气中有了一股异样的气息。
她眯了眯眼睛,一个带着十足灵力的手刀就狠狠地劈了过去。
可转而,却被一个温热的大手给握住了。
冷清歌皱眉,刚想抽出手,就被猛得一拉,整个人跌进了一个带有熟悉味道的怀抱之中。
冷清歌心头一颤,清冷的龙涎香味,是白楠。
她一时间诧异的说不出话来。
白楠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她的头顶响起,依旧是散散漫漫的,像是带着浅笑,“这是想要谋杀亲夫?”
冷清歌从白楠的怀里挣脱出来,一脸错愕的望向白楠,问道,“你怎么在这?”
白楠那颓废了一整天导致的猩红的眼眶和心里那风卷云涌的不安躁动,在感受到了那个熟悉的人之后,才慢慢恢复了原样。
面对面地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他才明白,他的愤懑和酸涩都是因为他想要占有她。
他嫉妒曾经她的身边有过其他人,他嫉妒曾经她的心为别人而动……
可此时此刻,却全部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如今的她真实存在,在他身边。
白楠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一双眼睛盯着冷清歌的脸庞看。
他喜欢看着她的眼睛,因为那双眼睛里总是有种神秘的魔力,能够让他心甘情愿沦陷在那种深邃的漩涡之中。
白楠的目光很灼热,就像一团火焰,能够焚烧一切。
冷清歌微微蹙眉,不知为什么,在她看到他的时候,心脏竟然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这样看着我干嘛?”冷清歌的眼睛微微垂下,不敢与他直视。
“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白楠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带着几分认真,几分执着,“我想你了。”
因为他已经确认,这是他爱的人。
冷清歌的心脏一滞,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白楠的表白总是直白而霸道,可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突然变快的心跳。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白楠,她怕她的心一旦接受了,以后会伤害他更多。
她的眼神微微一暗。
但白楠却紧紧地搂住了冷清歌纤细的腰肢,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贪婪的嗅着她身上那熟悉的味道。
冷清歌的身子一僵,心中升起了浓浓的负罪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清歌,不要再推开我了,好嘛?”白楠抬起头,看着冷清歌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冷清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换了一个话题,“先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楠叹了口气,眼底流露出一丝无奈和落寞,“我……跟着你来的。”
他隐瞒了自己是得到了消息——金铃子会在乱葬岗见一个大人物。
他知道冷清歌在做着什么,他想要护她周全,但他同样不想把冷清歌拉进自己漩涡,尽管他想留她在自己的身边。
“回去吧。”冷清歌低下头,躲开了白楠炽烈的眼神,淡淡地说道。
“我想吃你做的饭,可以吗?”白楠突然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我一天没吃东西了。”
冷清歌:“……”
她没再言语,权当默认了。
白楠见冷清歌不再反驳,顿时眼睛一亮,嘴角微翘,带着几分玩味,“清歌,你脸上的彼岸花真好看。”
冷清歌:“……”
她竟忘了自己当下的打扮,嘴角微微抽搐,“遮丑……而已。”
白楠笑了,笑得极为灿烂,伸手捏了捏冷清歌的鼻子,轻笑道,“傻丫头,美丑自在人心。”
等二人回到“阿飘木屋”,月白一脸心知肚明地样子,看了一眼冷清歌,又瞄了一眼白楠,笑得极为暧昧,“你看,我们这缘分还不浅呢,三天两头的就要见面不是?
“嗯。”冷清歌淡淡应了一声,也没有多解释,而是径直走入厨房准备晚餐。
白楠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冷清歌的背影,嘴角的弧度加深。
“记得欠我的人情。”月白拍了拍白楠的肩膀,眨着眼睛,声音略带着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