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西南气候与中原不同,楚天河还没有什么感觉,冬季就这么悄然离去。
刚一换季,楚天澜就下了一道军令,全军军饷用度减半,每日操练减半,余下时间全军上山狩猎。
这下全军伙食全凭运气。
若是运气好全军三天全肉,运气不好,可能半月粥都供不上流。
对此楚天河可是有些意见,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胃口本就很大,每日操练完本就饥肠辘辘,回来只有那一碗清粥,每每深夜饿的辗转难眠。
有此情况的不止他一人,可以说全军上下都是这般,虽然表面上并没什么,但背地里一个个都怨声载道。
而那省下来的军粮也明晃晃的屯在军中,其中不少新兵都会趁夜色深重跑去偷梁,但却没有一个老兵,这也着实让楚天河奇怪。
直至一日春季暴雨,连下了七日,山体滑坡,人员并没有什么伤亡,只是那军粮被山石碾压有的更是不知所踪,直接损失高达七成。
虽说在有半月新的补给就会送至,按照现在的消耗速度,挺上一月都绰绰有余,但楚天澜却如霜打的茄子,就此蔫了下去。
断断几日不见,那嘴角起了数个水泡。
这一日,营帐中。
楚天河在一旁盘膝修炼,楚天澜枯坐在长椅上愣愣发呆。
红羽一掀帐帘,余光瞥见一旁闭目养神的楚天河,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楚天澜见红羽进来,连忙起身问道:“翼州牧那可是有消息了?”
红羽躬身一礼沉声道:“回少帅,州牧说他也没有办法,余粮不多,恐怕这次补给的量会比寻常少上几成。”
楚天澜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瘫坐在长椅上不言半句。
楚天河此时也睁开双眼淡淡道:“少帅,就算只剩五成按照军中这个消耗速度,挺到下次补给也是绰绰有余,为何你如此忧心?”
楚天澜并未说话,反倒是红羽凝眉冷视,阴阳怪气道:“你快养你的神吧,少帅心思岂是你这黄口小儿可知的。”
楚天河瞟他一眼,选择无视。
“少帅,关于治军我从未问过,只是这次你如此着急到底是为何啊?”
红羽又道:“你个草包问什么问?饿不着你就行了你还管到少帅头上了。”
若是平日楚天河也就当没听到,毕竟是长姐的副将,他也不想闹的太难看。
如今楚天澜整日忧心,寝食难安,他自是挂心,被红羽这么一激心中怨气便收不住了。
“红羽,你平日找事也就算了,怎么我今日说一句话你就呛一句,你家里是出事了吗?”
“你···”
“够了,你俩天天吵来吵去弄的我烦死了。再吵一人二十军杖1
红羽刚开口,便被楚天澜一声厉喝吓了回去。
楚天河也十分识趣,默默的起身离开了军杖,临走时还狠狠瞥了红羽一眼。
红羽见状怒红的脸憋的通红,但终究没有任何动作。
出了营帐,楚天河直奔操练场,找到些入伍的老兵挨个询问为何营中囤积粮草一事。
可这些老兵一听闻是关于军粮的事,不是争先竞走,就是摇头不知。
楚天河问了一大圈,愣是没有一个人肯告诉他。
这其中绝对有问题。
楚天河并不死心,但在众人得知他要问有关于军粮的事,这些老兵更是远远的就开始避着他。
就连平时与他交好的兵丁也都闻之色变。
楚天河也开始奇怪,这长姐到底怎么练的兵?
竟然所有人都闭口不谈。
直至天黑,楚天河枯坐在操练场上,脑中没有一点思绪。
“天副将,这么晚了在这琢磨什么呢?”
背后缓缓响起一中年男子声音。
楚天河扭头看去,又缓缓转过头来,继续低头苦思。
“王千夫长,你这不是也来这散心吗?”
中年男子淡淡一笑,向四周小心张望着,然后大手在他肩上拍了一拍。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这般苦思也想不出什么结果,不如早点回去歇息吧。”
楚天河瞥了他眼,淡淡道:“我也是奇了怪了,你们一个个嘴是真严,你们这上下一心的劲怎么没放在帮少帅解决问题上?”
面对楚天河的挖苦,中年男子也没有生气,反而仰起头,有看向四周十分小心的样子。
“你也不必忧心了,这事你解决不了,苦想无用。”
“你怎知我解决不了?你敢说我就敢办。”
闻言中年男子哈哈一笑。
“还是年轻好啊,无所畏惧,气焰如虹,但也不能拿无知当个性。”
楚天河扭过身去,不再理会他。
“也罢,我给你提个醒,至于你能不能猜出来,那就看自己了。”
楚天河被他的话顿时勾起了兴趣,眼巴巴的望着他。
“听你口音就知道你不是西南人。我们西南不比中原,虽然四季如春,但山险地贫,能种植作物的地方很少很少,就算可以种植,每年夏至烈阳当空,一连半月,收成也不会好到哪去,虽然西南地广人稀,但吃不上饭的大有人在。”
中年男子的话说的恰到好处,点到为止,看似再聊西南民情半句未提军粮一事,但说道这怕是傻子也能猜出楚天澜拿这军粮去赈灾了。
楚天河却十分不解:“这不是好事吗?那怎么一个个藏着掖着的,搞得好像多见不得人似的。”
中年男子连忙做了噤声的手势,压低着嗓子轻声道:“这确实是好事,这些兵丁里哪个不是农户出身,对楚家军的恩德自是牢记,你自然问不出什么。但此时虽然是好事却不能摆到明面上。”
“开粮赈灾那不是功德无量的事吗?为何不能?”
中年男子紧张的望向四周,随即低头轻声道:“律法白纸黑字写的清楚,军粮只能在兵丁食用,私用军粮超过一旦,不管事出何由那都是要掉脑袋的。为的就是确保将士有足够的粮饷,日后抵御外敌。”
楚天河不由的一愣,随即开口骂道:“这是什么狗屁刑法,难不成百姓不管了吗?”
“此言差矣,你未进官场,有所不知,若是都借着这个由头说是开粮赈灾,最后转手贩卖,那些上面的人可不会管底下人的死活,那样南诏国只会更乱。”
楚天河当即会意,眼眸轻转,随意脸上渐渐浮出笑意。
“王千夫长,我这现在有一个可以建功立业的机会,不知你有没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