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武士呆呆看着被烧成焦炭的柳川家政,不知所措。
为首两人一高一矮,高的是龍造寺家的武士江里口,另一名是大友家的武士高桥剑冢。
两人一个是龍造寺四天王之一,另一作为大友名臣高桥绍运的同族,身份都较为显赫。
两个身份显赫的武士在大热天蹲着查看一块焦炭,当然是有原因的。
柳川家政和贺茂光治的死,在九州引发连锁反应。
由于在场目击者都死了,龍造寺家只能靠推断判断凶手。
所有人都想当然的认为,一定是与龍造寺形同水火的大友家所为!
甚至大友家自己都觉得,可能是哪个冲动莽撞的家伙私下里干的。
龍造寺隆信为此大发雷霆给大友家修书一封,措辞严厉几乎是泼妇骂街。
一头雾水的大友宗麟无奈之下,只好派遣高桥剑冢调查凶手。
此时的大友家风雨飘摇,实在不愿开战!
而面临岛津家威胁的龍造寺家也好受不到哪里去,见此情形就坡下驴,叫嚣一番就此作罢。
毕竟损失的只是一个国主,并且是毫无建树民怨极深的家伙。
他死了之后龍造寺隆信立刻找个借口收回柳川家领地,加强了本家集权。
但为了平息柳川家后人的怨念,龍造寺隆信还是象征性的指派了亲信江里口与大友家汇合,一起调查柳川家政遇刺一事。
“奇怪,柳川大人居然是被烧死的……”高桥剑冢面色凝重,若有所思。
江里口捏着鼻子: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抓紧时间给个答复,我好回去复命。
此时的龍造寺家对结果并不在意了,但大友家却莫名成了大冤种,憋着劲要查明真相。
“这尸体被烧成这样,恐怕只有贺茂家的阴阳术才能做到。但贺茂光治却也死在现场……所以此时极为蹊跷,需要认真查明真相!”高桥剑冢随即下令手下士兵在附近抓来农民询问,很快得知当晚柳川家政驱杀祭祀者一事。
江里口有些尴尬:没想到柳川大人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这种暴行恐怕是激怒神明,遭到天谴了吧不然的话,连贺茂先生这种高手都……
“先不要说这种话。在下看来……应该是被驱赶者中有人怀恨在心。密谋之后折返回来报复!”高桥剑冢冷静分析:我们要逐一排查当晚参与祭祀的人!一定可以找到真凶!
于是一场浩劫又降临松蘑国的平民头上,由于参加火虫节的人太多,大友和龍造寺只好出动数百人参与搜捕。
一时之间松蘑国各个町和村子都一片混乱,有的地方甚至整个村的人都被抓走,四处鸡飞狗跳。
此时的谭雄等人正在返回伊豆村的路上,看到一路平民哀嚎被抓的情形也是颇感意外。
谭雄轻轻摇头,本以为自己出手解决掉柳川这个恶魔,可以让当地贫民缓口气。谁知却反而给人们带来更大灾祸!
“龍造寺这帮笨蛋不知怎么想的!将参与祭祀所有人拘捕那可是上万人!”罗恩哭笑不得:就算他们能把人全部抓住,这么多人审得过来吗
谭雄叹了口气:看来此事没有这么容易了结,最后抓不住凶手就会斩良冒功,屈打成招!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位于山隘间的国界。
过了这道坎,就是岛津家领地,任谁也奈何不了他们了。
但谭雄却停下脚步。
“怎么了师傅”罗恩莫名其妙:咱们还是快去与沙代姐他们汇合吧!
“你们先走,我有点事要处理。”谭雄转身折返回去。
阿部见状,立刻跟了上去。
“非要管这些闲事吗”罗恩一脸不情愿:师傅,让他们自己折腾去!惹得民怨四起,不是对我们更有利吗
谭雄看了罗恩一眼,他感觉这孩子确实机智,这么短时间就悟透国与国之间,此消彼长的博弈路数。
作为一个统治者,谭雄任其发展坐享其成自然是上策;但身为一个剑客,没理由自己做下的事情,让无辜的贫民承担!
谭雄走在空荡荡的村落,已经多处起火冒着黑烟。
龍造寺家下的命令是抓人审讯,而下面小卒却顺带抢掠放火,直接将一个个村子搞成人间地狱。
“什么人!”此时一名足轻醉醺醺从茅屋走出,见到谭雄立刻兴奋起来。
足轻瞪圆两个血红的眼珠子:你居然佩刀没准就是杀害柳川大人的凶手!把你交上去,一定可以拿到赏钱!
说罢足轻头重脚轻的冲过来,直接被谭雄一道剑气穿过身体。
足轻愣了,手中的酒壶碎成两截。
随即一声闷响,足轻身体也一分为二。
茅屋内其他歇脚的足轻听到动静,纷纷冲了出来。
没打一个照面,谭雄直接拔刀一抹!两三名足轻被一招放倒,都没来得及呼叫支援。
谭雄从未如此放开自己的杀意,他剑未出鞘,只用一把斩鬼丸缓缓前行。
村头树荫下,酩酊大醉的足轻队长一个饱嗝上来,酒醒了。
眼见日山三杆,他慌忙起身召集手下。
江里口下令三天内清查这个村子,他们却在此逗留了一周。
一周时间的抢掠,已经将这个村子所有油水压榨的一滴不剩。
足轻队长面前的几匹老马背上,驮着小米,萝卜干,大米,腌鱼干……甚至已经发干的木薯都拿来,丢给老马当饲料。
“这群懒鬼!快出来!”足轻队长大声咒骂:这穷地方没什么好搜刮了!快点去下一个!
但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随后一个单手持刀浑身是血的男人快步走来。
“你是什么人!”足轻队长慌忙去拿弓,慌乱之中搭弓。
没等他的箭只射出,谭雄已经从他脖颈一闪抹过!
足轻队长脖颈出现一道红线,瞬间鲜血喷涌倒地。
此时斩鬼丸已经微微有些卷刃的感觉。
由于太刀一味追求锋利的特殊结构,虽然是宝刀也经不起这种使用。
“差不多了。”谭雄在衣服上擦拭鲜血,将斩下的发髻束成一团。
此时他才发觉,自己居然从午后一直拼杀到傍晚。
天际边,残阳似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