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赐官徐渭!
不多时,几人就走进了乾清宫。
朱翊镠就换上了天子的衮袍再度出现,大步流星的走上了丹陛,缓缓坐到了御座上。
刚刚与自己谈笑风生的儒雅少年,如今换上衣袍,就如九天的仙王降临世间一般,高高在上,其神圣与威严不可侵犯。
这是徐渭第一次走进紫禁城,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传说中的乾清宫。
眼前是雕刻着威严龙纹的柱石,仿佛高如九重天的丹陛……
徐渭跪伏在大殿上,并不敢作声。
“文长先生不必拘礼,朕对先生的才华早已倾慕许久,今日终于得见,才知文长先生有魏晋阮籍之遗风。”
“此乃真名士也。”
徐渭的额头贴在大殿光滑而又冰凉的玉石板上,“学生惭愧,行为放荡不羁经不起陛下如此的夸赞。”
“朕刚刚在紫禁城之外所说的是仍旧作效,不知道文长先生意下如何”
一听这话徐渭心情激荡:自己漂泊半生,如今真的有机会效力于天子了吗
“凡陛下所言,学生无所不从!”
朱翊镠满意的点了点头,“传旨。”
“授徐渭正六品南京兵部职方司主事。”
兵部职方司掌舆图、军制、城隍、镇戍、简练、征讨之事,为兵部的四大实权衙门之一。
但朱翊镠的本意并不是要擢拔徐渭去兵部做事,而是要将徐渭留在新建的新宇军中为其效力,若是授予的品级和官职太高,又难免会让六科给事中和御史们聒噪自己。
南京素来是个清水衙门又没有什么实际的权力,在政治斗争中被贬者或者失败的官员都会去南京任职。
如之前,嘉靖年间因为大礼议事件,被贬到南京的张璁和桂萼就是因为开罪了杨廷和等重臣。
所以为其加上一个南京的头衔,既不会分走兵部的权力,又不会显得过度提拔。
徐渭闻言,一时间磕头如捣蒜。
“臣叩谢皇上天恩,叩谢皇上天恩……”
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看到人才,一下子将其任用什么大将军,什么尚书都是在扯淡。
嘉靖年间的张璁哪怕是花了六年被明世宗提拔入阁参与机务,也是时时被人所诟病,明代官场上升迁最快的人之一。
所以徐渭,一下子就被授予正六品的南京兵部职方司主事,简直是大喜过望,其兴奋的程度丝毫不亚于范进中举。
这一下子,连状元都比不得自己呢。
毕竟就算是新科状元,被授予的翰林院修撰也只是从六品的官职,主要职责是掌修国史,掌修实录、记载皇帝言行、进讲经史,以及草拟有关典礼的文稿。
而榜眼、探花会被授予翰林院编修正七品的官职,主要负责文献编修工作。
进入各部的实权部门也不知道需要多少年。
“但是,徐卿你并不是在兵部办事,而是在宫里。”
听到了天子如此说,徐渭觉得自己胯下一凉。
一旁侯立的骆思恭看到徐渭身上已经隐隐有了汗水,心里更加愉悦。
接着,朱翊镠的声音从丹陛上远远传来,“徐爱卿莫要忧虑。”
“爱卿行走在坊间,应该知道近日里京畿地区正在招募新军吧。”
徐渭点了点头,“微臣略有耳闻。”
“虽然是由御马监太监冯保出面招募,但是此新军是直接隶属于朕。”
“朕赐名曰:新宇。”
听到天子这么说,再结合自己授官南京兵部职方司主事,徐渭也是一瞬间就明白了天子的意图。
“微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朕已经调了山海路参将吴惟忠来京,任新宇军的主帅。
希望你们一文一武,能够为朕打造出一支天下顶尖的军队。”
“臣领旨!”
……
内阁这一前一后收到了来自天子的两封旨意。
主持内阁日常政务的内阁次辅张四维紧皱着眉头,直接告诉他这一次天子一定是又有什么另外的谋划。
“山海路参将吴惟忠……”张四维喃喃自语道。
这时候,内阁中书张四端拿着一叠奏疏,推门而入。
“四端,你快过来帮我看一看,这天子到底是何意图”
张四维便把朱翊镠的旨意递给了张四端。
张四端仅仅是扫了一眼,就有点诧异的说道:“这山海路参将吴惟忠,可是蓟镇戚继光的人。”
“这徐渭我倒也是听说过,之前是在胡宗宪的帐下担任幕僚。
其人行为举止颇为怪异,但是才高八斗,书画诗文样样精通。”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天子可能会借着这个整顿京营的机会,趁机将京营完全掌握在手中。”
张四端将奏疏放下,开口分析道。
张四维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一个山海路的参将罢了,区区武官不足挂齿。”
就算天子掌握军权,也对他自己的权势不会产生任何的威胁,那既然如此,那何不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
“天子的旨意,我内阁岂有不遵守之理”
说着,张四维就开始提笔亲自写起诏书来。
明代的内阁初建之时,仅仅是翰林院下属的一个机构罢了,而翰林院主要的职责就是为天子拟诏书。
等到内阁的权势日渐式隆之时,翰林院也就由草诏拟诏的顾问机构变成了没有什么真实权力的机构。
但是张四维和张四端只猜对了一半,朱翊镠确实是想要彻底掌控经营的0万大军,他们并没有把冯保招募的新军放在眼中。
他们只是以为,这次招募士兵只是填充御马监下面的几个勇士营罢了。
但是最传统的这一只京营多数人已经染上了不良的习气,老油子和兵痞必然是比比皆是,良莠不齐的这一支队伍,那是无法保证战斗力的。
所以,这并不是朱翊镠真正想要的军队,而新宇军才是朱翊镠真正要的精锐。
又一日。
文书房的太监小心翼翼的把奏疏送到了御案上,朱翊镠洗漱完了就披上了袍子在御座上坐了下来。
侍御史范鸣谦题:“本月初五,狂霾蔽天,人人悚惧。
皇上传谕饬边,仰见遇灾忧惧之诚。
但边防固所当饬,而内治尤所当修。
如刑罚未当,乞敕有司不许混拟久监。
惟有取盈、赃罚、贪墨与未息乞敕新选之官员,不许借贷豪门。”
朱翊镠揉了揉眉心,看多了这些竖排繁体文言无标点的奏疏,只觉得自己古汉语的功底是飞速提高,但是看着这些个东西,自己还是犯晕。
强忍着恶心,朱翊镠继续看了下去:“致赴任责收无措,横肆诛求,荒芜未垦。
望陛下令淮阳凤阳二府官员,留心农事,务必劝桑。
如山东沂州和费县久称荒壤,渐变桑麻,盗贼未平定。”
“望陛下令有司不许欺蔽成风,掩有为无,指强为窃。
而最要紧尤在陛下之自我修省,起居要守时,节制,讲筵毋惮详问,大臣面赐咨询,端好尚禁奢靡庶,灾异潜消休徵协应。
上天儆戒之意不为徒然,而陛下敕谕之旨不为虚发矣。”
怪不得前代的皇帝会令内书房识字的小太监,为他们念奏疏以备顾问。
但是事无巨细,事必躬亲,又让自己心力交瘁。
这看来还得搞一个白话文运动啊。
这个白话文运动可是不好搞,这种文言雅文是全天下读书人的知识垄断,若是令官员们强制用白话文上书,那么无异于让他们成为下里巴人。
头疼啊头疼……
后世的君王也好像没有什么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没有现成的东西抄,这就没有穿越者的快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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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批奏疏,多面谈。
虽然有内阁的票拟,但是让朱翊镠做个抄书匠,那显然不可能。
朱翊镠勉强提起笔,在奏疏上写了两个字:“甚善。”
“蓟镇三屯营,喜峰口等各地地震。”
又是一封奏疏合上。
要是自己没有记错,就是在这一年,全国各地都有频繁的自然灾害。
那么按照董仲舒的天人感应学说,如果说天上有灾祸降临人世,那么必定是君主不修德。
到时候一定会有人以此大做文章的。
辽东,袄郎兔。
土蛮部的卜言台周联合黑石炭,大、小委正等聚兵一处,图谋广宁。
自从儿伯彦与卜言台周相争失利之后,便已经几个月未在草原上出现过了。
这一次,土蛮部由卜言台周领衔与黑石炭,大、小委正等人再度吹响了战斗的号角。
上一次在儿伯彦的带领之下,黑石炭败走,速把亥身死,自身的威信已经大打折扣了,所以这一次黑石炭选择了相信卜言台周。
毕竟能够在不可一世的儿伯彦手上占的便宜,已经很能说明卜言台周的实力了。
身穿漆黑色皮甲的卜言台周目光锐利,胯下高大的黑棕骏马更为其增添了几分英武之色。
“此次我们的目标就是夺取大明的广宁。
这个冬天太冷了,我们的部族都已经没有了多余的粮食。”
“这一战我们当必胜。”
但是此时的黑石炭却是心里隐隐的感觉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