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低低祈求。
我的心底顿时像装了一整窝的小蚂蚁,那小蚂蚁在我的心房内乱爬乱咬,引得我全身筋骨都酥麻了。
脑海里浑浑噩噩,越发空荡荡,唯一记着的,就是我喜欢他——
一条龙,霸道的龙。
合上眼睛,我用主动迎合的吻去回复他。
他的情绪明显一喜,然后就迫不及待地要去扯我肩头的吊带——
就差一步,我就要深陷其中了。
可千算万算没算到,身体下的一股怪怪的感觉瞬间把我从云霄之上拉回了现实之中。
肩膀上的吊带才刚被扒掉一个,他正要着手去扒另一个时,我陡然睁眼,手快地攥住了他想干坏事的龙爪。
好不容易酝酿好的氛围就这样被我强行破坏了,他不悦地拧眉,也睁开眼。
“怎么?后悔了?”他哑着浑厚嗓音问。
我欲哭无泪地绷着情绪尴尬地向他请教:“那个,我、我现在是活死人,意思就是理论上我已经死了,但是实际上,我身上还有着活人的特征?
我需要吃饭,需要饮水,需要……上厕所,有体温,会痛,是不是……我现在,生理上的所有方面,都和活人一模一样?”
他怔了下,不明所以地回答:“嗯,暂时是这样。让你积修功德,也是为了将这些特征,保持下去。”
是了,以前他曾和我解释过,我刚死的那段时日之所以还有知觉,各方面都和活人一样,全都是靠着他的两口真气强撑着。
而他的真气并不能为我撑太久,因此,我才需要积攒功德,用这种方式避免五感尽失。
所以,我现在,还是可能会有……那啥的。
我尴尬到不敢看他,一只手紧紧抓着他的玄衣,身体有点发抖:“阿、阿玄,我好像,来那个了。”
他皱眉,眼神迷茫,“哪个?”
看他的反应,像是,全无经验。
我突然在意起了另一个问题,忍着身体的不适,惴惴不安地问:“你以前……有过女朋友吗?”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没有。”
我战战兢兢地反复确认:“我是你的第一个?”
他颔首,语气坚定道:“你是唯一。”
我松了口气,放心了,脸皮也厚了:“我、今晚不能和你,那啥……因为我好像,大姨妈来了。”
他求知心切:“大姨妈……你还有大姨?什么时候来的?”
我老脸发烫的结巴纠正:“不、不是大姨,是女生的……每个月都会来的那个……现在人都叫它大姨妈,嗯、雅称而已。上个月就没来,我还以为是因为我死了,所以不会来了……”
“女生、每个月都会来的……”他好像突然意识到是什么东西了,赶紧从我身上起开,俊朗的脸庞上晕染开一片薄红,不好意思地端坐在我身边,体贴地关心我:“那个、不舒服?疼么?本君给你,揉一揉?”
我羞耻地想在床头凿个洞钻进去,想动,却不敢动。
“我觉得,我得处理一下……”
“嗯,本君去浴室给你放热水。”
“阿玄。”我伸手拽住他的胳膊,难为情地咬咬牙,硬着头皮请求他:“你、去帮我找姗姗拿个东西吧……我手机没充电,不、不方便直接喊……”
虽然都住在一个房子里,想要什么吼一声就能得到回应,可家里还有别的男人在呢……
我这么说,很显然又是触及到了某人的知识盲区。
“拿什么东西?”
他一本正经询问我的样子,真让我觉得自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我老脸烫得受不了,扯过旁边的被子捂住脸,瓮着声耍赖:“哎呀,你去找她要,她就知道了,你就说我身体、不方便。”
他慢半拍地点头答应:“好。”
下一秒,床上就没有了他老人家的身影。
他走后,我才搓着浑身的鸡皮疙瘩撒脚丫子就往浴室跑……
太丢人了,实在是太丢人了!
我羞耻的捶墙!
赖在浴室里磨磨蹭蹭地折腾了近一个小时,我才用浴巾裹好身体,开门走出去。
浴室门口的板凳上已经放了一包没开封的卫生巾,被我弄脏的那张大床上也铺好了一件干净床单。
床头柜上,冲好的红糖水还冒着热气。
水杯下压着一张古时样式的信纸,纸上写着两行遒劲有力,笔走龙蛇的毛笔字:
夫人且先睡,为夫办完事就回。
办完事?
我看了眼床上的被单,又回头瞧了遍浴室内原本挂着脏衣服,现在却空无一物的挂钩,心下了然:“是去帮我洗衣服去了吧……”
真是个居家型好男人!
——
次日大清早,大黑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无聊摇尾巴,惆怅地从身上薅下一把又一把的狐狸毛。
宋姗姗趴在沙发上苦着脸和我聊天,瘪嘴后悔道:“我那天就是家里临时有事,才着急忙慌地跑回去处理一下,谁知道第二天回来,你就断气了。
龙大仙和我说,你是被他失手掐死的,我听了以后都快气死了。我真的好怕你会离开我,我等了你好几天,你都没能醒过来,我还以为你活不了了,所以我就责备了他两句,可能,话说得太重,他听完就伤心抑郁了,然后就走了。
好几天都没回来。”
我托腮盯着门口的狐狸一把一把拽自己毛,心累地叹气:“你,都说了些什么重话?”
宋姗姗委屈嘀咕:“我当时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也没过脑子,现在都忘记了。反正,意思大差不差就是:
你口口声声说爱她,可现在却亲手杀了她,妖怪就是冷血薄情,她跟你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我早就知道,她迟早会被你害死一类的云云……”
这种话,对玄晔来说,的确太重了。
毕竟谁都不愿伤害自己喜欢、放在手心里捧着的人。
更何况玄晔的内心本来就挺敏感,姗姗说的这些话,无疑会让他更加自责,更加害怕靠近我会给我带来危险……
所以,他在龙王神庙的时候才会让我离他远点,说我不该留在他身边。
他其实,也没有我以前认为的那样霸道蛮横,他也会掏心掏肺地对一个人好,也是个很好很好的男人。
“你是因为心疼在意我,所以才一不小心说了重话伤着了他,姗姗,你对我的好,我会一辈子记在心里的。阿玄已经没事了,他没怪过你,你也别多想。谢谢你,愿意因为我,而理解他。”我握住姗姗的手真诚感激道。
宋姗姗从沙发上爬起来,小孩子脾气地一把抱住我,在我耳边小声呢喃道:“染染,我这辈子,心底只有两束光,一束是哥哥,一束是你。
哥哥是太阳,给我温暖,让我感受到了亲情的可贵。染染你是月亮,帮我抚平心底伤疤,是你让我知道,原来夜晚,也不是那么可怕。
你和哥哥都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我真的很怕失去你……你能遇见龙王爷,我很为你开心,他能救你,他就是我的恩人,我发誓,我下次一定不乱惹他生气了,只要他对你好,我就开心了!”
“好啦,我还不知道你心底是怎么想的吗?从上大学到现在,都一直是你在照顾我,你就像姐姐一样,保护着我,是我最强硬的后台。
姗姗,其实这辈子,我欠下你的情义债倒是挺多的……不过你放心,不还完,我是绝对不会死的!”
“呸呸呸,死什么死!不许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宋姗姗拍拍我的肩膀,言辞恳切地说:“这辈子,咱俩都要好好的。长命百岁!”
我点头:“嗯,长命百岁。”
“对了,我让你们给我带的平安符呢!”
“……我们去的时候是深夜,没有买到。”
“啊——你讨厌!我还想着等我哥回来送给他呢!”
“嗯……等我晚点找玄晔给你画两张!”
“他画的管用吗???”
“绝对管用!”
“你这算不算是出卖男朋友……”
“卖艺而已,又不是卖身。”
“……”
抬头朝门口看去,我指着那个落寞的背影好奇道:“你家狐狸到换毛季了?”
宋姗姗也探头瞧了眼门口坐在黑毛翻飞、云里雾里的大黑狐狸,皱眉思索道:“夏天了,应该是吧!我等会儿要不要网购几支化毛膏给它备着?”
我:“……”
坐在台阶上的黑狐狸背影一僵——
“神他娘的给狐狸用化毛膏!!!”
大狐狸真惨……
刚在心里感慨完大狐狸的悲惨遭遇,口袋里的手机就叮叮连响了好几声新消息提示音。
拿出来打开一看,是我的一个同行发过来的。
“白妹妹,最近遇见了一座特别棘手的凶宅,中南路四十四号,新建未竣工的中南中学。”
“那中学的地理风水特别不好,没建学校之前是座坟摊子,听说还是百十年前的古坟摊。一到晚上那学校就不太平,校长找了好几个高僧过去超度念经,都仍旧压不住那下面的东西。”
“原定的今年秋天就要招生了,由于学校的灵异传言实在太多了,以至于许多家长都不敢让自己的孩子报考那个学校。”
“眼见着六月份就要考试填志愿,校长特别着急处理这件事。
校长听说别的学校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都是等学校人多了,就能镇住那些东西,不会再有事了,所以校长就打算先找凶宅试睡员在里面住上一夜,利用网络的力量先给自己的学校洗个白,把人骗进来了再说旁的。”
“只是,我和你张哥李二哥三个人都去过那学校,结果……很一言难尽!那学校底下压着的东西实在太厉害了,我们仨都是差一点就死在那里面了!一到半夜十二点,那学校篮球场上就密密麻麻的全是鬼火!”
“那地方鬼打墙特别严重,夜里去厕所方便镜子上都得拍上两个血手印,我们那个天官赐福群里一共去过十个试睡员,十个都是深更半夜就拉着行李箱跑了!
赵老六你还记得吗?从那学校回去以后就大小便失禁了,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不过话说回来,那地方虽然厉害,可金主开的价却是不低。尤其是经过了哥几个的夸张描述,校方已经把报酬从三十万提到九十万了!”
“我和你张哥他们都知道妹妹你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人,那行内经验也是妥妥的,所以,我就来问一问你要不要试试这一单。”
从三十万提到了九十万……血赚啊!